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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姐,不要哭了,你越哭有人心裡越高興。」

寧采詩強忍著止住哭聲,緊咬著下%e5%94%87不使自己發出聲音,眼淚依舊止不住地往下掉。

「寧澤軒。」身後,一道冷冷的聲音冰涼徹骨。

寧澤軒臉色微白,慢慢轉過身。

黑丫已被一名家丁抱起,寧天歌負手立於他十步開外,雙%e5%94%87抿成一條線,正冷然地看著他。

不自覺地嚥了口口水,多日前在西院遇鬼之事又湧上腦海,他縮了縮肩,隨即挺起%e8%83%b8膛,強迫自己不得退縮。

「為何要撞黑丫?」

「我又並非故意撞她,誰叫她不長眼睛擋住了我的路。」冷冽的聲音比沖天的怒火更讓人心寒,寧澤軒心裡一怵,擰著脖子強作鎮定。

「她不長眼睛?」寧天歌不怒反笑,「她在前麵,你在後麵,你衝上來將她撞倒,到底是誰不長眼睛?」

「她一個丫頭,走路也不看看主子在哪裡,能怪得了誰。」寧澤軒哼了一聲。

「撞了人你還有理了。」寧天歌心中怒火漸起,一步步走向他,「敢做卻不敢當,枉你生為寧家子孫!」

「我有什麼不敢當的。」寧澤軒不禁發虛,往後退出兩步,又揚聲道,「誰看見我故意撞她了,誰看見了?」

下人們左右望望,誰都不敢站出來。

事情是明擺著的,寧澤軒從後麵衝上來,到黑丫身後之時用雙手與左肩肩膀將黑丫撞飛了出去,然而這是寧家的二公子,誰敢站出來說,我看見了,就是二公子撞的。

除非他不想在寧府裡乾了。

沒人有說話,寧澤軒臉上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挑釁地望著寧天歌。

卷二 誰與卿心 第八十九章 安王妃隻有一個

「我看見了。」寧天歌冷著聲道。

「那是你的丫頭,你說了不算。」寧采詩已止住眼淚,冷笑著幫著弟弟撐腰。

「對,你說的不算。」寧澤軒更為得意。

寧天歌的雙拳緩緩握起,眼眸緩緩掃過寧采詩二人,如此不肖之子,不如就讓她今日好好教訓一頓。

「我也看見了。」沉默間,忽有一人悠然出聲,姿態閒適從容。

寧澤軒張了張嘴,又不得不閉了回去,對於墨離,他沒有這個膽量敢駁斥,更不敢在他麵前睜眼說瞎話。

「殿下,你當然幫著他說話。」雖不至於完全不抱希望,但寧采詩那顆心已冷了下來,在旁邊譏諷。

墨離極有涵養地保持著微笑,踱到寧天歌身邊,眼眸淡淡地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所有人心裡一涼,這雙眸子無波無瀾,甚至還蘊著一絲笑意,然而當它落在身上之時,彷彿有無數細如牛芒的針尖在背上密密紮過。

「我竟不知,寧相府裡竟連個敢說真話的人都沒有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些低垂著頭不敢與他視線接觸的下人,尤其是後麵那幾個,他們將寧澤軒撞黑丫的情景看得最為清楚,「寧相治家向來嚴謹,你們一個個地不說話,就以為是明哲保身?我看,這相府裡也該換換人了,總是這麼些個,難免顯得沉悶了些。」

聽了這話,無人不變臉色。

「殿下,小人知道錯了。」有反應快的,連忙撲通跪下。

其他人一見,紛紛效仿,忙不迭地跪地求饒。

「殿下,是小人一時糊塗,剛才確實是二公子撞的黑丫。」

「對對,是二公子故意撞的。」

「哦?」墨離的笑意深了起來,「你們剛才都沒表態,現在因為我的話就全部出來指證,可別讓人說是我逼迫你們說的。」

「不不,不是殿下逼迫,小人們說的都是實話。」眾人連忙否定。

「既是實話,那就說說,你們二公子是怎麼撞的。」

「這……」眾人終究有些忌憚寧澤軒與寧采詩,不敢說得那麼直白。

寧澤軒臉色發白,雙手握成拳頭僵硬地垂在身側,他當時隻是恨寧天歌令他姐姐受到羞辱,想要藉著黑丫出口惡氣,根本未考慮那麼多,哪裡想到後果會如此嚴重。

寧采詩亦渾身發抖,她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墨離輕輕鬆鬆幾句話,就令府裡所有下人臨陣倒戈,將寧澤軒陷於窘迫境地,這讓她如何不氣?

「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有沒有看到二公子撞那個死丫頭!」她俏臉一板,臉色漲紅,結實飽滿的%e8%83%b8部也因為極度的氣憤而微微起伏著,「說錯了話,飯碗一樣保不住!」

此言警告意味十足,在場人人都明白這話裡的份量,知道一旦站出來證實是寧澤軒故意所為意味著什麼。

「哼!」重重一聲冷哼,從人群之外響起。

所聞之人臉色又是一變,頭也不敢抬,跪在地上低低地叫了聲,「老爺。」

「你們還當我是你們老爺嗎?我看你們連這府裡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都不明白了。」寧桓沉著臉走了過來,看也不看寧采詩與寧澤軒二人,而是朝眾下人說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把眼睛看到的說出來,誰都不會將你們怎樣,若有一句不實,我也不會對你們如何,隻是寧府就不用再待下去了。」

「老爺,我們說。」見寧桓過來,眾人反而像是吃了寧心丸能,爭搶著說道。

寧桓對寧天歌愛護有加更甚於寧采詩姐弟,這是府裡人人皆知之事,但多少忌憚二夫人那邊背景深厚,不敢開罪寧澤軒,但寧桓來了,這種顧慮便完全不成顧慮。

當即有幾人抬頭,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稟報,寧桓臉色越發深沉。

寧澤軒緊緊地依偎著寧采詩,此刻他是真的怕了,他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但從寧桓的眼中,他看到了令他驚心的沉冷。

自打他記事開始,他眼前的這個父親就很少出現在他們麵前,即使碰麵,多數情況也是訓斥,或是沉默。

比如昨晚的年夜飯,沒有別人家的歡聲笑語,連話家常都沒有,桌麵上隻有碗筷磕碰的聲音,寂靜得讓人害怕。

他幾乎沒有看到他父親笑過,至少在他麵前沒有,印象中,似乎連抱過的次數都很少,他一直以為是他父親性子太冷,然而不是。

寧天歌出西院的日子很少,被他碰到的時候就更少,但就這少之又少的有限幾次,他每次都看到他父親在微笑,眼裡流露出來的慈祥是他從未見過的,也是他一直期盼的。

由此,他開始討厭寧天歌,隨著這樣的次數增多,這種討厭變成了恨。

他知道,他的姐姐也一樣恨這個奪去了所有父愛的人。

所以,在看到寧天歌再一次奪去他姐姐芳心所繫的人之時,他毫不猶豫地將這種恨發洩到黑丫身上。

隻怪那丫頭對寧天歌太盡心,隻怪她在見到寧天歌時臉上露出那種高興得讓他討厭的笑。

「軒兒,你可還有話說?」寧桓的聲音讓寧澤軒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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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寧采詩緊緊地攥住他的手,更多的像是在安慰自己。

「無故推撞府內下人致其受傷,仗著自己的身份非但不感愧疚,反威逼他人說不得實話,這是一個主子該有的德與行?」寧桓神情嚴厲地望著寧澤軒,「即刻起,關入柴房,禁食三天,好好反省你今日所為。」

寧澤軒無力地靠在寧采詩身上,憤怒,傷心,失望等各種情緒自眼中流露而出。

「你竟然為了一個下人這樣對待軒兒!」一道既怒且悲的聲音隨著一個匆匆而來的身影由遠及近。

「娘!」寧澤軒像是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晃著步子撲入二夫人懷中。

寧采詩亦走過去緊緊地挨著二夫人,怨恨地盯著寧天歌。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身為一國之相,豈能徇私。」寧桓冷冷地說道。

二夫人頭髮微亂,氣息不定,將寧澤軒護在懷裡,看了眼無甚表情的寧天歌,冷笑道:「好一個清正的宰相,連父子骨肉之情都拋卻得乾乾淨淨。」

「皇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隻是宰相之子。」寧桓隻是瞥她一眼,對幾名家丁說道,「帶二公子去柴房,三日內不得給他送任何吃食,誰若敢違反,自己下去領板子。」

「是。」家丁上前,就要去拉寧澤軒。

「不,娘,我不要去柴房,我不要被餓死。」寧澤軒死死地抓住二夫人的衣服,說什麼都不肯放。

「軒兒不怕,娘不會讓你去的。」二夫人抱住他,冷眼看著那幾名家丁,「你們若敢動二公子,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

眾家丁頓時停步不前,自認這個二夫人他們還得罪不起。

「這府裡到底誰說了算!」寧桓泛起怒意,「拉下去,誰若再敢阻攔,一併拉去柴房!」

「你們敢!」二夫人猛地將寧澤軒推到自己身後,往前一站,「你們若是敢動手,就先過了我這關!」

「那就將二夫人一同關入柴房,陪二公子一起受過。」寧桓一拂袍袖,再不多言,轉身離去。

「寧桓!」二夫人未料到寧桓如此絕情,一時氣極攻心,悲憤地朝著他的背影大呼一聲,一口氣接不上來,兩眼一翻,身子軟了下去。

「娘!」寧采詩慌了手腳,伸手去扶,而寧澤軒又被家丁連拖帶拉地扯走,她又追了幾步想要攔阻,一時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臉上淒楚,隻覺得從未有地的六神無主。

下人都已散去,寧采詩啜泣著與幾名婢女扶著二夫人回去,與寧天歌擦身而過時,她含淚冷笑道:「你滿意了吧?你先別得意,這筆賬我不會忘記的!」

寧天歌垂下眼眸,靜默片刻,讓那家丁先將黑丫抱到她房裡去,她自己則緩緩走在後麵。

手心一暖,一隻手將她握住,她向四周望了一眼,將手抽了回來,「殿下,看客都走了,戲也無需再演,你可以回去了。」

「如果我說,這不是演戲呢?」墨離溫情脈脈。

她停了下來,環起雙臂懶懶地靠著旁邊的梅枝,歪著腦袋瞟著他不語。

墨離眸中水光輕漾,若湖心不斷往外盪開的層層漣漪,亦微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