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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

「大小姐,馬已備好,可還有何吩咐?」阮府管家福伯恭敬地站在門外。

「沒有了。」阮清放下收拾到一半的衣物走到門口,「府裡的事情就煩勞福伯多加照料了。」

「這是老奴份內之事,何來煩勞。」福伯眼中有著不捨,「大小姐真不打算過了年再走?」

「嗯,我想回邊關陪父親一起過年。」阮清點了點頭,「福伯,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打聽清楚了?」

「福子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打聽得怎樣了。」福伯看向外麵,忽見有一年輕男子朝這邊跑來,立即笑道,「回來了回來了。」

阮清看過去,來人正是福伯的兒子福子。

「大小姐。」福子一直跑到她房門前,喘了幾口氣才說道,「小的去相府打聽過了,昨晚安王殿下確實在相府遇刺受了傷,寧大公子倒是沒什麼事。今日一早他們就進了宮,後來怎樣相府的人就不肯再說了。」

「不肯說還是不知道?」阮清抓住關鍵問題追問。

「小的也吃不準,不過看樣子像是有什麼事。」福子撓了撓頭,不太確定地說道。

阮清低頭沉思,今日她無意中聽到下人在談論安王在寧府遇刺之事,便覺得此事頗為令人費解。

按理說,安王遇刺,又是發生在相府,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能輕易外傳,即使消息外洩,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唯一可能便是寧相受安王授意故意為之。

如此一來,寧天歌的處境便極為微妙。

自上次與寧天歌在漪蘭殿相交之後,她為了不給寧天歌添不必要的麻煩,並未去相府與她見麵,就連此次離京,她也沒有去知會一聲,未想卻聽說了這件事。

「可還有其他消息?」阮清沉聲問。

福子想了想,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說道:「剛才回來的時候,小的在街上遇到一位在刑部當差的兄弟,他說今兒早上刑部大牢新進了兩名重犯,其中一人長得甚為清秀,具體怎樣他也說不清,隻說好像是犯了謀害親王的大罪。」

親王,安王?

謀害安王,寧天歌?!

「備馬,我要去刑部!」阮清一掌拍在門框邊上,抬%e8%85%bf跨出門檻。

——

「阮將軍,請莫要為難本官,皇上有旨,誰都不得探望今日要犯,否則同罪論處。」刑部大牢外,刑部尚書步步緊隨,將阮清阻在大牢門外。

「陳大人,我與寧主簿同朝為官,我今日前來,不過盡同僚之誼想來探望探望他,這都不行麼?」阮清氣定神閒地看著那些將大牢門口圍得嚴嚴實實的刑部官吏。

想將她堵在外麵進不去?她若要硬闖,這些人豈是她的對手!

「非本官不通情理,確實是皇上旨意不敢違,還望阮將軍見諒。」刑部尚書用官袍袖子抹了抹汗。

從邊關沙場上回來的人在氣勢上確實不可與朝中官員相提並論,舉手投足間的那種果斷殺伐之氣便是他這一品大員也不敢將眼前這女子輕視了去。

「看來陳大人是不肯賣阮清這個麵子了。」阮清涼涼地歎了一句,驀地越過他雙手往兩旁一撥,看似隨意地撥開眾人,然而凡被觸及之人皆五官糾結一處。

阮清似無所覺,麵帶微笑,嘴裡不斷說著,「勞駕,請讓一讓,讓一讓……」

「阮將軍!」刑部尚書急了,也顧不得男女避嫌,拉著阮清的袖子就往後退,苦口婆心的勸道,「阮將軍,萬萬不可,你若是硬闖,反而是害了寧主簿啊。」

——

快馬疾馳,驟如雨點,忽聽得駿馬一聲長嘶,蹄聲頓止,馬背上的女子抬頭望著門口高懸的匾額,上頭『安王府』三個大字赫然在目。

她沉眉冷目,馬頭一轉,策馬便躍上台階直衝大門。

「攔住她!」門口侍衛沉聲大喝,紛紛拔劍向她刺來。

阮清看也不看,手中馬鞭揮向兩側,侍衛連忙退避,趁這一間隙,駿馬已躍過高高的門檻,直奔入內。

「抓住她!」侍衛們追來,與府內各處侍衛匯在一處,人數越來越多。

阮清抓過一名驚慌躲閃的婢女,一把將她撈上馬背,「帶我去安王的住處。」

那婢女嚇得嘴%e5%94%87直哆嗦,但也倔著神色不肯指路,阮清沉聲道:「知道阮烈大都督麼?」

那婢女顫著身子點了點頭。

「我是阮烈大都督的女兒,我這次來不是想害你們主子,隻是有點事情想要問問他。」阮清衝著她忠心護主的份上耐著性子解釋,「此事人命關天,十萬火急,早點帶我去見你們主子,對他有好處。」

阮清的氣勢與語氣裡的沉著令人無法不信服,那婢女隻得一路指點過去,少頃已到了墨離所住之處。

暗衛沒有現身,然而守在此處的侍衛與後麵追趕的那些前後合圍,將她困在中間,阿雪倚著廊柱冷冷地看著未作反應,墨跡已罵罵咧咧地晃了過來。

阮清將那婢女放下馬背,四下一掃,便已看準誰才是能說得上話的人。

「咱安王府什麼時候成了菜場了,連個女人都敢往裡闖!」墨跡斜起眼睛將她打量了幾眼。

「女人就不能進你們安王府了?」阮清譏諷反問,下了馬,「麻煩這位爺通報一聲,就說阮清來訪,想見安王殿下一麵。」

卷二 誰與卿心 第八十章 中了邪,入了魔

「進去!」肩頭被人重重一推,寧天歌踉蹌了幾步收不住去勢,撲倒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身後匡地一聲關上門,鎖鏈噹啷作響,牢門落了鐵鎖。

半晌,她才哆嗦著爬起來,揉著蹭破了皮的掌心嘶嘶直抽冷氣,抬頭看著緊閉的牢頭呆了一呆,突然就衝了過去,抓著跟手臂一般粗細的木柵拚命搖晃,邊晃邊喊:「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咳咳……我沒有對安王殿下下毒,你們快放我出去……」

牢門被搖得匡匡響,她邊喊邊咳,很快就沒了力氣。

一%e5%b1%81%e8%82%a1滑坐在地上,她抱頭坐了會兒,轉頭瞪著對麵的牢房,「喂,我說你這人,怎麼連聲氣都不吭,你若是在殿上好歹說句話,我也不至於被下大牢不是?」

對麵牢房裡的人歪在爛草堆上,眼睛緊閉著一動都不動,看不出死了還是活的。

看情形應該是活的,否則刑部早鬧翻天了,想不到冉忻塵還挺有一套的,真給整個了讓人半死不活的藥,連尋死的能力都沒有。

沒有得到丁點回應,寧天歌站起來沿著牆根走了一圈,狹小的牢房散發著一股子發毒的味道,還夾雜著腥臭,牆壁黑得看不出原來的本色,黑紅斑駁,分不清是汙漬還是血跡,一看就是有很多年頭了,都不知道關過多少犯了重罪的死囚犯。

被關入這樣的死牢裡,這倒是她之前沒有想到的,不過也好,能與那個活口麵對麵,正好是她想要的結果。

撇去旁邊的一些爛草,寧天歌挑了些好賴能稱得上乾草的草堆到木柵邊,然後緊了緊身上的裘衣盤%e8%85%bf坐了下來,也不打算再說話,背靠著牆閉目養起神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她聽到外麵有獄卒吆喝:「起來起來,吃飯了!」

她睜開眼睛,算了算時辰已經過了午時,自早上天未亮就起床,胡亂吃了點東西就進了宮,至今滴水未進,還真有點餓了。

未想那兩名分飯的獄卒分到前麵就轉了身,抬了食桶和竹筐就往外走,她連忙喊道:「哎,兩位,這裡還沒分呢。」

兩名獄卒疑惑地轉過頭,見她的胳膊伸在外麵招手,隻得往回走,一人嘴裡納悶地說著:「什麼時候又進來一個?」

「管他呢,我們隻管分飯,其他的事都甭管。」另一人搖頭晃腦地說道。

兩人砰地將食桶放在地上,一人從竹筐裡麵拿出個缺了個大口子的破碗,從食桶裡直接鏟了碗黃米飯,黑得發亮的大肥手又伸進去抓了兩個饅頭放在上麵,然後篤地一聲擱在牢門外麵,眼也不抬地說了聲,「自己拿!」

那兩個留了黑手印的饅頭在飯碗頂端顫巍巍地抖了幾下,被寧天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

總算沒有掉下去。

素白的手,按在黑乎乎的饅頭上形成鮮明的對比,兩名獄卒顯然一愣,不由多看了兩眼,又抬頭朝裡麵看了看,一人十分驚奇地道:「怎麼來了個白麵書生?」

這應該是這間死牢有史以來關押的最為斯文秀氣的犯人了。

「走走走。」另一人像是怕多看兩眼都會惹來禍端,拉著他抬起食桶就走,「誰來都跟咱沒關係。」

「哎,對麵那人的飯你們還沒分呢。」寧天歌見他們要走,趕緊衝著他們喊。

「他?」兩人一指那人,「他連咬%e8%88%8c頭的力氣都沒有,還怎麼吃飯,總不能讓我們餵他吧?」

寧天歌一怔,這倒是個理。

將兩個饅頭抓在手裡,又將碗側了側,這才將飯碗拿了進來,看著手裡的饅頭,她想了想,朝對麵扔了一個過去,正好落在那人懷裡。

「不管你能不能動,還是想辦法吃點吧,吃了東西才有力氣自殺。」

那人動都沒動,依舊保持原來那個姿勢,她也不再理他,拿起另一個饅頭仔細地剝去外麵那層皮,咬了一大口。

嗯,看著這米飯沒什麼食慾,這饅頭倒是用的上好的麵粉。

她對吃的東西要求從來不高,以前餓的時候什麼沒吃過,就算這輩子在這裡把口味養刁了些,但對付這饅頭還是沒問題的。

就在她將最後一口饅頭放進嘴裡的時候,她的餘光裡看到對麵的人睜開眼睛朝她看了一眼,然後又閉了起來。

她的%e5%94%87角微微牽起,有反應就好。

將那碗黃米飯踢到一邊,寧天歌也不打算休息了,身子往木柵邊上再近了些,朝對麵說道:「喂,我勸你還是吃點吧,難道你真的想活活餓死?我跟你說,也許你覺得餓死也不失為一種死法,但相比較服毒和咬%e8%88%8c頭這兩種方法來說可要難死得多,那兩種至少嘴巴卡嚓一咬兩眼就閉過去了,這餓死可是能拖上好幾天,命長的可能四五天都死不了,意味著五六十個時辰你都得在那裡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