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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主簿殺人都可以不眨眼,這會兒怎麼反倒婆婆媽媽起來。」墨離輕闔起雙眸,筆挺的鼻樑下%e5%94%87弧一角勾起,「快些吧,我還等著與寧主簿同寢呢。」

「誰殺人不眨眼了,殿下說的是自己吧。」寧天歌譏嘲了一句,手裡卻異常輕柔,用剪子將大部分衣料剪去,隨著肌膚漸漸失去衣服的遮擋,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他%e8%83%b8口。

那裡,距離心口不足半寸的位置,赫然有一處發白的舊傷痕,看上去應該是劍傷,而且是從正麵直刺而入。

手指不自覺地撫了上去,劍鋒若是再偏一點,這人就沒命了吧。

「寧主簿是心疼了麼?」墨離低低地笑,「過去很多年了,已經不疼了。」

她倏地收手,忍了忍還是問道:「多久以前的事?」

「多久……」他淡若清風地說道,「十年了吧。」

十年?

她閉了閉眼,那不是當年蘭妃去世的那一年?那個時候,他應該才隻有十歲。

「那是我第一次經歷暗殺,若非我%e4%b9%b3母拚死護我,父皇又及時趕到,這個世上已不存在安王這個人了。」他說得輕描淡寫,頗為自嘲,「可惜我的命太大,雖然總有人想殺我,可我一直活到了現在,想必很令人失望。」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無覓閣的情報來看,墨離確實經歷過幾次暗殺,但也隻止於此,具體消息她並未讓人細細打探,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並不想與皇家之人有過多交集,對他們的事知道個大概就好,沒必要追根究底,今日與他共同經歷此事是她以前萬萬沒想到的。

「寧主簿是在同情我麼?」他的眸掩在長長的羽睫下,無從究其現在心境,「完全不必,還是快些將我的傷處理好吧,我可覺得有些冷了。」

「微臣可沒半點同情殿下的意思。」她撇了撇嘴,把盛了乾淨清水的銅盆端了過來,將傷口處打濕,這才一點點將衣料揭去。

饒是她動作再輕,前期工作做得再細緻,終究還是扯帶起好幾處皮肉,背上的傷口很長,好在並不是很深,而手臂上的那條口子卻是相反,差點就傷到了筋骨,她輕輕瞥了墨離一眼,隻見他除了眉頭輕擰之外,連輕微的顫唞都沒有。

可見,這身嬌體貴的皇家子弟還是能吃得一定的苦的。

「繼續。」墨離輕啟眸子,笑意裡有絲揶揄。

寧天歌覺得這笑容很是礙眼,雙手手指在他臂上傷口處重重一擠。

「唔——」他悶哼一聲,眸光裡皆是控訴,「你這是治傷還是害人?」

「你說呢?」她低頭查看著裡麵新流出來的血水,看到是新鮮的紅色,緩緩吐了口氣,「這毒這麼厲害,微臣總得確定殿芐體內的毒是否已解。」

他不以為然地睇著她,「我怎麼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殿下不信就算了。」她把棉布在自己提取的酒精裡浸了浸,然後毫不手軟地往他傷口處抹了下去,「有點痛,忍著點。」

明顯感覺到墨離渾身一震,她見他眉心緊擰,額頭青筋突起,俊美如斯的臉龐有著極大的隱忍。

心裡又是一歎,罷了,公報私仇這種事她做不來。

手下動作放輕了許多,小心地將前後傷口都消了毒,再將周圍的血跡擦拭乾淨,再直起腰板,已是半個時辰之後。

一抬頭,便見墨離如玉瑩白的額頭全是密密的汗,鬢邊的頭髮濕得如同在水裡泡過,如扇子密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唞著,可見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若是痛,可以說出來。」她低低地說道。

他等著劇烈的疼痛感過去,許久才緩緩展開眉頭,眸開一線,%e5%94%87角習慣性地勾起,「說出來,這種疼痛的感覺就會有人分擔了麼?」

明明指的是他身體的疼痛,寧天歌卻無端覺得心頭像是被蜜蜂蟄了一口,輕微而尖銳地痛了一下。

那臉上還是以往那種似譏似嘲無謂的笑,她卻偏偏在今日覺得有所不同,玩笑中有著認真,彷彿那笑容下麵藏著極深的不願被人看到的痛。

她眨了眨眼,再看過去,卻見他已斂了笑,定定地望著她,眸光沉浮瀲灩。

是錯覺吧。

她搖了搖頭,取過金創藥灑在他傷口上,再取過乾淨布條一圈圈地纏好手臂。

背部的傷口太長,包紮起來麻煩一些,也費時一些,她前傾著上身,手臂不時地繞過他的身子將布條送至身後,好幾次她的臉險些貼上他的%e8%83%b8口,鼻尖觸到他細膩溫熱的肌膚,她如遭電擊,手中布條差點掉落。

破天荒的,墨離沒有調笑,也沒有取笑,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鏡湖般的眸子輕輕落在她身上,凝視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她輕抿著%e5%94%87,盡力忽視那如羽毛輕拂的眸光,她寧可他如往常一般調笑她,哪怕破越界限,也好過這樣脈脈溫情的注視。

終於打好了結,她心中籲了口氣,站起身取過旁邊一套乾淨衣物,「殿下受了傷不宜沐浴,將就著換身衣服也能舒服些,微臣的身高不比殿下,衣服可能不太合身,殿下湊合著穿穿吧。」

墨離湊過去聞了聞,輕笑道:「很好,還有寧主簿身上的香味,我還以為你會拿套寧相的衣服給我換。」

「殿下,就算有微臣身上的味道,也早就被清洗乾淨了。」寧天歌扯了扯嘴角,果斷地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這種調笑,她還是消受不起。

拿起一件中衣準備替他穿上,墨離卻盯著那疊衣物皺起了眉,「怎麼沒有褻褲?」

寧天歌抽了抽嘴角,平直著聲音說道:「抱歉,微臣的褲子太短,殿下穿不上。」

「沒關係,短了也是褻褲,總好過沒有。」他側著頭,略為不滿,「難不成寧主簿想讓我下麵光著?」

「殿下可以選擇不換,那樣就不會光著。」她麵無表情地站了一會兒,忽而無聲一笑,將衣服放在他手裡,轉身去收拾桌幾上的東西,「殿下自己看著辦吧,隻要殿下不怕被人看,我倒不介意你光著。」

自顧自地收拾好箱子,她把它放回櫃子,一回身卻嚇了一跳,不知何時那男人光著上身站在了她身後。

「殿下,麻煩你以後出點聲,微臣膽小,經不起嚇。」她繞過他就走,擦身而過時臂彎被他拉住。

回頭,墨離臉上掛著傾國傾城的笑,將那中衣朝她遞了遞,「寧主簿,勞駕。」

這麼說,他是率先服軟了?

也不打算擺架子,她將中衣替他穿好,然後一指那張鋪了上好羽被的軟榻,「殿下,你的床在那裡,早些就寢吧。」

墨離沒有反對,朝對軟榻走去,她正疑惑這回怎麼這麼好說話,卻見他腳步一轉,走向了那張大床。

「殿下,那是微臣的床。」

「我知道。」墨離頭也不回地回答,悠悠踱到床邊坐下,「今晚我們一起睡。」

做了個深呼吸,她道:「可是我不想與殿下一起睡。」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墨離軟軟一記眼神拋過來,微波蕩漾,但笑不語,她雙%e8%85%bf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天爺,這是什麼樣的誘/惑,她可不是吃齋念佛的尼姑,一顆凡心還留在凡塵裡未滅的,這男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先前又中了毒,怎麼就不知道消停。

墨離卻在這時慢慢側躺下去,調整了一個舒適的睡姿,合上眼眸,將那些春意都攏了起來。

她呆立半晌,取過自己那套衣服準備換上,結果看了一圈沒有隱蔽的位置,隻得拉開屏風隔在中間,想了想,又吹熄了屋內的燈。

不管墨離是真睡還是假睡,她到底不放心。

快速地除去身上的衣服,憑著記憶按照擺放的順序一件件換上,可畢竟黑燈瞎火的,心裡又提防著墨離會像剛才那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後頭,因此這衣服穿得實在提心吊膽,竟然好幾次套錯了袖子。

黑暗中,隻有瑣碎的衣料摩攃聲,靜得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她隻覺得身上急得一陣陣出汗,卻全然不知,在屏風的另一邊,有人亦在黑暗中靜靜地聆聽著這細微的聲音。

相隔甚遠,卻好像能聽到那邊的呼吸,心底深處某個角落似乎被觸動,他閉著眸,感受著此時靜謐的一刻。

溫馨而踏實。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燭火復又點燃,有人輕輕地走了過來,站在床前。

「上來。」他沒有睜眸,語調輕輕,不容拒絕。

「殿下,做戲做到這個份上也夠了,沒必要這麼過。」寧天歌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藥丸放在他床頭,「這是那些刺客的解藥,你現在身上的毒看似解了,但還是再吃幾顆預防一下,至於這張床,就讓給殿下吧。」

轉身就走,指尖被一隻微涼的手抓握住,她心頭泛起一絲慍意,也不言語,用力往回抽手,那人也不說話,隻是固執地握著她的四指。

雙方僵持。

「請殿下放手。」

「可以,隻要你上來。」他淡淡說道。

她忽然就來了氣,今晚的一切發生得莫名其妙,若非他半夜三更地來揭她的底,刺客也不會被招來,她住得好好的西院也不至於落得這副慘狀,而她也不必陪他演那撈什子的曖昧桃色戲,平白地讓人YY,如今,她替他處理了傷口已算仁至義盡,他竟然還沒完沒了了。

如此一想,她猛地往前一步,手指因這力道而滑出那人掌心些許,她再走一步,卻沒有如預想般擺脫鉗製,反倒覺得後麵那隻手掌被她拖著往前尺許。

「到底怎樣你才會放手……」她霍然回身,眸中火星四濺,然而下一刻,她似是失了語,所有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話都卡在喉嚨裡,不斷上拱的火氣被一盆冷水兜頭熄滅。

她不知道怎樣形容此刻的感覺,床上的男人整個上半身都懸在床榻邊,受傷的右手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指,雪白的衣袖上點點紅梅滲出,不斷洇成一團團深紅的血跡,而男人就那樣微抬著頭靜靜地望著她,雙%e5%94%87緊抿,眸子幽黑。

「我隻是想讓你陪我一晚,」他緩緩說了句話,「一晚就好。」

再一次如被蜂蟄的感覺,她甩了甩頭,不想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