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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佈景,真是……猶如天上人間啊,馮淵和身後的福寶望著這家酒樓唏噓長歎,而喜寶看起來卻比他們淡定得多。

賴尚榮領著他們到了樓上的一家雅間坐下,門匾上揮毫潑墨三個清雅大字:翠雲軒。下麵還很暴發戶的提著一行鍍了金的蠅頭小楷:竹色溪下綠,荷花鏡裡香。確實很應景,小荷才露尖尖角,翠竹倚溪常年青。

賴尚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馮淵覺得剛來別人家酒館才蹭吃蹭喝的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推辭了幾次,但這人依舊是逼著他們先入座。

所以馮淵便攜福寶喜寶先坐下了。

紅木八寶桌子上放著一張燙了金的小箋子,馮淵有些好奇,便下意識的抬眼瞅了兩下。

這一瞅不要緊,哎喲,這京城可真是個寸土寸金的地兒!

盈盈滿滿的寫了一紙的菜名,也就最末的菜便宜點,還是個居然要一錢銀子的超超超超家常的醬菜!清粥就更不用說了,三錢銀子給兩碗……

要知道,這些東西要是放在馮淵以前沒被他造騰出手賣了的那個他老子的遺產酒樓,這三錢銀子吃這些都能管飽。不僅是管飽,保準能讓人扁著進來,肚皮圓圓的扶牆出去。

到京城,這些錢也就剛能塞個牙縫。瞧瞧底下人點的菜,那小盤子小碟子,隻能用精緻兩個字來形容了。

在往上粗略瞧瞧,全是過了兩的金菜!馮淵桌子底下的手不禁掐著手指頭算這幾十萬兩夠他們這麼混吃等死的在京城裡混幾年……

賴尚榮好像也發覺到了馮淵瞄著那定價箋子失神,便故意等了會兒,讓馮淵體驗體驗他的誠意,然後才微笑著裝模作樣的把箋子收回:「想吃什麼,儘管點,這是我家的酒樓,自家人吃東西不要錢。」

又招招手,來回跑的小二看見他立馬喜笑顏開:「少爺,吃啥?」

賴尚榮又把目光移回馮淵三人身上,問道:「三位公子,想吃啥?」

馮淵擺擺手,還會有些不好意思:「隨便吃點就成。」

福寶倒是直白爽朗的很,辟裡啪啦點了一桌子鬆糕桃酥蓮葉羹的小點心。喜寶還是一貫的冷然,也隨著馮淵說了句隨便吃點就成。

這頓飯吃的順心順意,廚子手藝倒是高,但是細品品還是不如家鄉的孫一刀的味道……唉思鄉心切啊,馮淵眼圈又有點泛酸。——這對於一個死宅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個打擊!

一頓飯吃了尋常百姓家一年的收成,五十兩。——倒真是揮金如土,一擲千金的首都要地京城。

幾個人茶餘飯飽,摸摸圓滾滾的肚皮,挪出了賴家酒樓,賴尚榮倒真是熱情依舊,又領著他們去了自己朋友那裡,果真是個客棧老闆。

價錢倒也公道,雖比著金陵那裡是貴了點,但是在這裡住這麼個房間倒也算是劃算的厲害了。

歸納好了東西,賴尚榮又盡職盡責領著他們到處亂逛,各處熟悉熟悉京城的構造。

就這麼逛了七八天,此間賴尚榮一直細心耐心的解釋各個景觀和店舖,直到馮淵和福寶喜寶已經能在九曲十八彎的京城輕車熟路的分辨出東南西北。

近日賴尚榮聽說是有事,所以這段時間都不能來了。

還好賴尚榮這人大度,喜寶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是外麵買的太貴居然要去和人家廚子學做菜,那賴尚榮沉思了會,也就答應了。

☆、寸土寸金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他這麼個金陵總受君勒緊褲腰帶,確實有點很為難。

這個念頭剛從他那腦袋瓜子裡崛起,他就一臉飢渴的急不可耐的衝到大街上了。

街上大紅燈籠高掛,人來人往,叫賣聲此次彼伏。

高的瘦的老的少的矮的胖的黑的白的,烏壓壓的好大一片男人。

但也隻是男人而已……這模樣,完全不及馮淵審美標準的一半!

古語吃飯都要講究色香味齊全,而這方麵,當然是有過之無不及了。

自然也是要求相貌上佳,身材倍兒棒!

當然,這個念頭當他駐足在大街上半柱香的時間,就被他自己親自掐滅了。

京城,——什麼地兒?寸土寸金,這地兒物價貴,房價貴,各種東西門門都貴。窮的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一個個熬得麵黃肌瘦,富的都軟在紅綃軟帳,忙著和美人軟語溫存。

前一個麵相不行,後一個是太受了!

天天宿花眠柳鬥%e9%9b%9e走狗也就算了,居然還長得這麼受,滿大街的都是搖著扇子的世家子弟,一個個說起來是去青樓楚館嫖.娼的,這麼打眼一看,這麼消瘦小身板,別人還以為是嫖他呢!

長得雖然是符合馮淵的審美,但這身板嘖嘖……也就比著他和福寶壯上那麼一點點!

那有啥好摸的……!

不過……雖然有些長得壯實的,但瞧著人家相好的姑娘還是媳婦啥的,捧著小花帕子親自給肉攤上的相公擦汗,馮淵就把這心思給嚥下去了。

吃一墊長一智,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怎麼可能再去試第二次!

馮總受的小扇子甩的嘩啦嘩啦直響,拖家帶口的就算長得符合審美,他也絕對不要!

這麼心情低落的在街邊口蹲了一下午,終於邁著沉重的腳步,心灰意冷的拖著身子回宅子了。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了六天零五夜。

馮淵無聊的歪在榻上,把玩著捶在%e8%83%b8`前的一縷青絲,轉頭又對旁邊的福寶說:「嘿,咱們這麼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咱們試試開導開導喜寶,讓他買個宅子?」

福寶一聽這話忙放下手裡的活兒就湊了過來:「不好吧……這價格也算公道,再加上……爺您真的打算在這裡長住?」

馮淵攤手:「這不是至今沒遇到霸王麼。」

「您來真的啊?」

「不真能追到這兒麼。」

「……」福寶頓時覺得無語,自家的爺一定是腦子被人打壞了才這麼想。

馮淵瞧著福寶那張變幻莫測的複雜臉,不用猜也知道這小子再想啥,八成又在腹誹自己的智商問題。當然他馮總受的氣量是一般人能比的麼,所以他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問道:「你說咱們再京城開家飯館怎麼樣?」

福大爺平日裡最喜歡的是啥,除了吃的就是錢!開館子就等於掙錢!一聽這個立馬就來了興致,樂顛顛的往馮總受這裡湊來:「爺,您說!開啥樣的?」

馮淵瞅著福寶那熱切的小態度,斜著眼先是很嫌棄的「噫」了聲。

接著他思索片刻,眼裡精光爆閃,敲敲腦袋,回:「我也不知道,總之這麼一直混吃等死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再加上這地界夥食費啥的都挺貴的,要不……你去瞧瞧?」

「好勒,爺,您瞧好吧,保準不過三天,我連賬本都能摸清楚了!」福寶拍著%e8%83%b8脯信誓旦旦保證。

馮淵擺擺手,偷笑。頓了片刻又道:「好好好,福大爺,您快去打聽,在順道打聽下在京城裡開家消息館多少錢。」

福寶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摸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笑完了轉身就飛出去了。

馮淵很鄙視的望著福寶身後揚起的灰塵,歎了口氣,這小子掉錢眼裡了。^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在院子裡轉悠了會兒,躺了半天身子骨都有些僵了。起身做做運動,躡手躡腳的溜進了自己的屋子。脫下靴子,拿出了自己在金陵時候攢下的私房錢,數了數,再數了數,馮淵多麼希望能錢生錢。他堂堂一個大家公子,居然可悲被自己的小廝控製了零花錢!

渾身上下,也就有五百兩的積蓄!喜寶那財奴被福寶給帶壞了,一個月就給他不到五十兩的花費。

五十兩能幹個毛,也就買一身質地料子良好的小金衫!他這渾身上下可都是金子貼出來,雖然京城市價貴,但是怎麼也得一個月讓他買件衣服吧。這都兩個月了,他也就在路上買了一件不過二十兩的燦金衫子,還被樹枝給劃破了……

這次正好支開福寶去裁縫店裡逛逛,那小子就認定錢和吃,一提這兩件眼睛就雪亮的,這要是買衣服帶上他,回頭在喜寶跟前說漏了嘴,他還不得連每月五十兩的零花錢都給扣了。

於是趁著他們都不在家,馮淵扒著門縫又惦著腳尖出去了。

新到的小金衫,顏色珵亮,那燦金的顏色比亮窪窪的金條還刺人眼。

寬袍廣袖一針一線縫的都特別細緻認真。連袖口的裡子處都認認真真的刺上了玉蝶紛飛的華美花紋,更別提這衣裳的主要部位了,大朵大朵的薄金色牡丹盛開在上麵,簡直是活脫脫的牡丹爭艷。

馮淵一想到這兒,身子都激動的開始泛熱了,腳下的步子也邁的越來越輕快了。

「哎喲公子,您來了,來來來,快裡麵請!」老闆娘甩著嬌色帕子,迷了馮淵一眼,熱情招呼著麵前的花孔雀。

馮淵揚著脖子,狐狸眼被帕子甩的有點發酸,但還是要裝的徹底。

站定,昂首,撩青絲。兩指一錯推開牡丹艷扇,優雅的橫在%e8%83%b8`前徐徐的搖著,掐著嗓子開口問:「老闆娘,前幾天我定的那件金衫呢。」

老闆娘被他這麼一問有點蒙,片刻之後很快的回過神來,笑的更加熱情:「當然是給您留著呢,公子您還真別說,這衫子也就您能穿得起這貴氣風流來,別人全都穿不出個樣兒來。」

馮淵笑著點點頭,表示被誇的很受用。

還真別說,這麼土裡土氣暴發戶似的顏色,也就套上馮淵的小身板才展現出來。老闆娘回想起前幾天同樣有個試穿的公子,那身架唉……再瞧瞧馮淵,頓時眼珠子裡盛的都是滿滿的驚艷。

馮淵穿著新衣裳美美轉了幾個圈兒,點點頭,表示很滿意。一滿意這價錢也就好商量了,抽出一百兩來一點都不帶心疼,大大咧咧特別闊氣的直接就遞給了老闆娘,連價錢都沒講。

老闆娘眉開眼笑把銀票甩的嘩啦嘩啦響,等馮淵都走遠了,還扒著門框神情的喊「公子下次再來嗷。」

民以食為天,買好東西了,自然要去最豪華的酒店裡浪一圈。

於是他很不仗義的揣著私房錢去上酒樓了,去的自然不是賴尚榮家的酒樓,一是因為喜寶在那兒,二是因為老這麼呆在他家吃,都有些吃膩味了,於是他這次去了另個酒館。

當然首先呢,又是很暴發戶的點了一桌子菜,悠悠的拾起象牙鑲銀筷子一下一下夾起來細細的品著。

品到中途,隔壁的達官貴人,閒聊時候的春風碎語就這麼飄進耳朵裡了。

扒開隔間用的竹簾子,馮淵覷著眼往裡瞧。一個個穿金戴銀掛玉鑲珠的大老爺們,張著滿嘴的金牙,舉著酒杯滿桌子亂碰,水光四濺。

「唉賈府那個鳳辣子可真是霸道,前幾天我打算摸她一下小手,差點沒被她使絆子給弄死了。」

「可不是麼,聽說璉二爺連小妾都不敢找呢!」

「那是你們不好,整天就偷著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