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1 / 1)

不叫他小施援手,反而費時費力搬動天機,砸破天境?足可見他沒有龍君之力,果然就不是龍君!」

聽完這番推論,饒是皓睿仙師都不由臉色一變。冥王則饒有興致地大開鬼眼,顯然欲將眼前這個說出驚天之語的男人看個清楚。

「白蓮花」環視表情各異的眾人,繼續說道:「他若不是龍君,我隻能更加相信自己才是,隻因我沒有仙君的先天本性,卻有龍君的,仙君其人其事我聽來毫無感覺,龍君其人其事倒叫我熱血沸騰。起初我甚是糾結,難以抉擇,後念及皓睿仙師教我隨心而行,我隨心而行,結果隻能如此。所以我這時前來,正為拿我所圖之物。」

見他揚起手,對著火光打量那枚記憶之珠,嚴厲大怒道:「你要這個東西何用!」

「失憶之人總會有許多疑問。我曾管皓睿仙師仔細求教過無極宮的人事。聽聞娑羅仙師來歷成謎,既有通天徹地之能,竟也逃不過死劫?乍聽叫人惋惜,而今歸結種種人事,我不禁有個匪夷所思的結論——能修復炎之靈,能叫霄霜真人都恭敬以對,能視我為螻蟻微塵之人,唯有娑羅仙師!」

聞者俱驚。

「白蓮花」捏訣一指,那顆記憶之珠登時幻化為一大團紫氣。

「果不其然。」「白蓮花」眼中狂喜一閃而過。

不知情眾人皆認得此物,無不因其碩大程度而震驚。連冥王都驚歎一聲,可見也霎時信了「白蓮花」斷言之事。

麵對這個鐵證,任何解釋都徒勞無謂。

「偷龍轉鳳,李代桃僵,天地一統,止戈歸元,娑羅仙師下得一手好棋,敗在他手中,我也是死而無憾。然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我突然心有所感,匆匆出宮,便不會被錦繡所抓,因而對自己身份起了疑心,也便不會被元楹帶去考證人事。可見天意難違,你們做再多阻攔,也不過是徒做掙紮。兜兜轉轉一大圈,該是我的還是我的,我自己不取,上天也會送給我。不瞞眾位,眼下的情形是,假冒我那個生死在我一念,娑羅仙師雖被護在娑婆穀中,我的人想強行衝破阻攔,亦如探囊取物。」

「白蓮花」越說越難掩得意之色,不由朗聲笑道:「非但我拿回自己的肉身,還得到娑羅仙師一身玄機,甚至於,先前拒我於千裡之外的女人也即將嫁給我。」轉頭笑看嚴厲道:「縱然我不信自己是龍君,有這等一舉多得的好事,又何苦不被人蠱惑呢?我失去龍君的記憶,又被娑羅仙師逆天改命,若再吸食這個東西,便也不再算是龍君了。我不介意今後行事受娑羅仙師的記憶乾擾,你若不反悔,我自然保你父皇無事,否則別怪天氣無常,你一家老小俱有生離死別之痛。」

如此就連皓睿仙師都驚呆了。打死他也料想不到,不過是被元楹打了個岔子,竟衍生出這等可怕的後果!

情勢已然失控,嚴厲心念電轉也無計可施。

「空口無憑你們自然不信。」「白蓮花」笑看明亮道:「先前你看到什麼?」

明亮一臉凝重,這才得空向嚴厲稟道:「孩兒……沒找見祖母。」

「祖母?」「白蓮花」一聲譏笑,「那賤人分明是妖帝!」說著一拂衣袖,即將放晴的天空迅速氤氳匯聚,傾盆大雨瞬間而降。

「豈有此理!」眼見眾神又是一通手忙腳亂,明亮怒目上前。

冥王與九大弟子亦在同時兔起鶻落。

電光火石之間分光錯影,「白蓮花」非但自重重圍困脫身而去,還留下一句譏諷:「不自量力!」顯然他以孔雀一族的變身術遁走。冥王的鬼眼黑芒爆射,所過之處就聽一聲悶哼。冥王險些連生死薄都脫手,顯然遭到莫大反噬。

不過短短數月,「白蓮花」萬不可能修成如此超絕之力。想是他為拿著勢在必得之物全身而退,便將龍族秘術施加於傀儡之上,修為暴漲這才來此。

見眾人合力也未能搶下那顆記憶之珠,嚴厲不由叫道:「世叔,這可怎麼辦!?」

「不料連冥王都拿不住他,可見天意難違。」皓睿仙師也是無計可施,不由扼腕長歎:「好在他顧念侄兒你的好處,你切莫違背他的意願,一切等你父皇重生再說。」

「侄兒自然明白。」嚴厲心下本也這麼打算。

冥王跳腳插話:「本王連個小鬼都拿不住,有何臉麵跟要報酬?」

皓睿仙師道:「冥王放心,方纔的交易雖談的倉促,事情未成鄙人也自然不會食言。」

冥王眉開眼笑,卻憂慮道:「那小鬼若噬取娑羅仙師的記憶,宇內再無敵手,永恆之境很快便要易主。依其野心之大,必定揮兵諸界。屆時豈不要生靈塗炭?」

皓睿仙師道:「生靈塗炭唯獨於冥府有益,冥王不必憂慮。」

冥王瞪眼挑眉:「你莫非懷疑本王方才未盡全力?」

「不敢。」皓睿仙師笑道:「我祖師爺的記憶過於深厚,唯恐那廝的魂力不堪承重,有碎裂之虞。但他萬不能死,屆時還須冥王援手。」

冥王不禁疑道:「那小鬼究竟是何來歷,如此你竟還要保他不死?」

皓睿仙師諱莫高深道:「如今他會否釀成塗炭生靈之禍尚且兩說,將來會做護佑蒼生之事卻是必然。」

冥王想不通也不再追問。

嚴厲也鎮定心神,唯願滅世天劫能讓龍君有所頓悟。

「果然我爹爹是娑羅仙師?」明亮不慎中了一掌,捂著%e8%83%b8口擦去嘴角血漬,至此還有些難以置信,驚道:「孩兒這便下界去看看,免得爹爹會遭毒手。」

皓睿仙師道:「祖師爺萬不會死,你不必擔心。我們還是爭取盡早搞定眼前之事。」

鳳後雖尚且有些驚疑,也忙傳訊虞靖,著她速調人手去娑婆穀,又命錦繡去與霄霜報訊。穹光鏡不能動用,鏡靈拚著重傷施展異能,四下搜索卻一無所獲,別說是龍君,就連三海龍王也毫無蹤影,遑論找到妖帝的下落。

今日這事搞定與否,本是看天意,眼下卻多了人為乾擾。好在不過片刻雨勢便銳減,可見龍君方才隻為脫身,並無害死鳳皇之意。

嚴厲二度力竭,剛要將炎之靈交由茂陵一人操控,就見有人猝然落下。

來人非但披頭散髮,一身錦衣也沾滿淤泥,似是在地上滾了幾滾。叫人吃驚的是,他的眼睛微微泛紅,神態亦有些迷亂彷徨。突然他卻像是有了焦點,直奔嚴厲而來。

是龍君!

皓睿仙師見狀驚道:「快攔住他!」明亮離得最近,卻剛交手便被他信手震飛。

「你待如何?」嚴厲方斥這句,就見他眼中戾氣陡增,越過疾掠過來的皓睿仙師,一掌劈在炎之靈上。炎之靈卻非但沒被震飛,還瞬間吸附在他掌心。

「啊!」他整個手掌都被熾烈陽炎燒得通紅,不由發出痛苦的□□,往後急退幾步。炎之靈卻如跗骨之蛆,任他怎麼用力都甩不開。

他身上雖有護體真氣,醃臢的錦衣也很快被燒成飛灰。

「殿下快看,尊上他……」茂陵大叫一聲。

眼見鳳凰之魂迅速擴散,嚴厲大驚失色,一把捏住龍君脈腕,試圖將炎之靈拖離他的手心。茂陵和皓睿仙師則趁機上前,一左一右將龍君架住。

可龍君的身體越來越熾熱,皓睿仙師和茂陵受不了燙,很快便不得不撒手。

隨即龍君滾到在地。嚴厲被他拽得不由打個趔趄,就勢翻身壓住他。怎料他被劇痛逼得力大如野獸,嚴厲則因長時間施法,氣力不濟,竟被他死死反製到身下。

可他雖然神智有異,也隨即發現,因他壓住嚴厲的肩膀,炎之靈已不再那麼叫他痛苦。因而他發狠一般抱住嚴厲,彷彿即將溺死之人撞見一根浮木。

嚴厲卻麵臨一個艱難的抉擇。

「殿下快啊!」茂陵在一旁焦急的催促。

「天吶!果然我鳳族氣數已盡麼……」鳳後的悲愴絕望之語猶如一記悶雷,嚴厲陡然拿定主意。「侄兒萬不可以!」皓睿仙師的厲聲喝止為時已晚,炎之靈光芒激射,龍君本就被炙烤得通紅的身體瞬間如同燒焦了的炭。

龍君一手抱緊嚴厲,一手舉到眼前打量。

隨著他的手掌一寸一寸化作焦灰,他的眼睛也一點一點變得赤紅。

「蠢材!」皓睿仙師大罵道:「豈不知祖師爺對炎之靈執念深重?然他道心清明,有魔心也壓製得住。般若卻不及他萬一,你越是如此,越會遭他牴觸!還不快收手!」

「他若不死,我父皇如何能生?侄兒別無選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嚴厲凝極法力,隻盼還能挽救鳳皇,混不管身上的人會被燒成飛灰。孰料龍君週身烈火熊熊,卻彷彿不覺得疼,還朝她極溫柔地笑了笑,然後猝然垂首,狠狠%e5%90%bb在她%e5%94%87上。隨即彷彿有一道火線,順著她口腔直入心房。鑽心劇痛叫她發出悶哼,竭力推拒也擺不脫龍君的%e5%94%87%e8%88%8c,不由化氣為刃,極乾脆地紮進他%e8%83%b8口。然而此舉非但未叫他退開,她還被他身上火氣侵蝕。

眨眼功夫她便也同他一樣,渾身俱燒了起來,哪兒顧得操控炎之靈。

不同的是,她身上的火氣幽蘭如水,卻熾熱勝過鳳族火術百倍。無法承受的劇痛遍及每一個毛孔,她手腳俱抽,不由嚎道:「世叔快救救侄兒!」

「你若方才聽勸,興許還能自救救人,眼下炎之靈將你與般若的元氣混為一體,你消他漲,你漲他消,本座也無法將你們分開,隻得袖手旁觀,聽天由命。」皓睿仙師負手站在一旁,顰著眉,有些悲憫地看著她。

「師弟,你……」鳳後臉色慘白。

「師姐不必怨惱,今日之禍固然是天意,豈非亦有你的緣故?明知道祖所言非虛,還非要強悖天意,隻能加速你鳳族的滅亡。」

念及自己一念之差釀成大禍,鳳後的病體難承其重,登時便厥了。

嚴厲被燒得骨酥筋軟,兩耳嗡嗡作響,心臟砰砰疾跳,要碎裂了一般,壓根不知身外之事。渾渾噩噩之際,不覺連聲喚道:「夫君,夫君救我!夫君……」

隨即她聽見有人在耳邊回道:「我在,我在啊。」

她神誌混亂,不覺就收緊手臂,死死抱住貼在他身上的人,縱然那人身上有讓她痛不欲生的溫度。那人也同樣死死抱著她,有些癡,也有些迷亂地跟她搭話。

「你很疼麼?」

「唔……」

「我也怕疼啊。」

「……」

「看來我們注定無法共存於世。」

「迦昱?」

「誰?我是誰?迦昱是誰?」

「你是……是我夫君。」

「你不說,我也認得你是我妻子。」

「我隻怕真要死了,我們再見無期。」

「我不想失去你,可我還有大事未了,絕不能死。」

「是啊……唔!」

嚴厲覺得喘熄不暢,週身的痛苦也越來越重。眼前猝然閃過兩道綠芒,一陣滅頂之痛襲來,登時她便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