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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隻好讓他跟華嚴靠近,從相處中慢慢開悟。

霄霜之前讓華嚴來傳話,正是這個意思。

白蓮花拖了幾天,搞定妻子,這才能專心對兒子下手。他如臨大敵,打算明裡暗裡雙管齊下,就算使用一些卑劣的、不光彩的手段,也勢必要把某些事情掐死在萌芽狀態。

明亮的文武師父也都趕來別院。明亮每天一個時辰學琴,一個時辰學畫,一個時辰學文,兩個時辰練武,一個時辰陪白蓮花下棋,再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幾乎沒有閒暇。

華嚴跟白蓮花相處時間不久,本是不怕他這個平易近人的大哥。但是這丫頭自小便渴望得到無照的愛,嘴上雖然不屑,實則極想討無照喜歡,遂跟著明亮一起修身養性,力求做個合格的公主。

至於那些規矩禮法,背下來要不幾天,施行卻難。

雁琿盡職盡責,人也足夠精明。他捧著白蓮花的手諭和載有各種規矩禮法的冊子,時刻監管著明亮和華嚴的一言一行,順便不著痕跡地煽個風,點個火。

明亮琴技不佳,畫技倒進步很大,武功更甚,若非神體受限,修為一日千裡不在話下。華嚴諸事都學得晚,既沒興趣,也沒天賦,琴畫兩樣都乏善可陳,武功也不專注。

兩個小鬼本就不夠和諧相處,因為修羅天之事,總算消停了幾天。而今不過朝夕以對了五六天,就冒出一大堆看不順眼。

華嚴不知節製,抓住由頭就愛戳明亮的短處。明亮多番讓著她,後來終於也忍無可忍,趁白蓮花和雁琿不加注意時,加以反擊。

兩個小鬼你來我往,戳來戳去若都惱了,就昏天黑地大吵一架。華嚴嘴皮子厲害,這點上明亮一向不是她對手。急眼了明亮就動手,華嚴也不乾捱著。

二人雖不是動真格的,隻當拿拳腳講講道理,切磋切磋,點到即止,最後也總有吃虧佔便宜之別,總歸輸得那個要被贏得譏笑挖苦。

白蓮花很欣慰的眼瞧著,且順水推舟,極力促成,兩個孩子的矛盾自然愈演愈烈。

這日兩個小鬼終於鬧大了,雖沒刀兵相見,打得彼此鼻青臉腫、頭破血流,也各自都吃了大虧。等白蓮花聞訊趕到,他們已被雁琿拉開。

當著白蓮花和幾個僕役們的麵,兩個小鬼互相放了一通老死不相往來的狂言。

華嚴捂著燒禿了的頭,一跺腳就走。眼見她絕塵而去,明亮捂著肩膀坐到地上。雁琿見狀趕緊上前,一麵查看他的傷,一麵吩咐人速去召大夫。

很不湊巧,明亮被華嚴一尾巴抽到左肩,衣服破了,皮肉也被鱗片擦傷。他的左肩有宿疾,挨這一下著實劇痛難忍,當時就小臉泛了白,一氣之下便趁華嚴得意,燒了她的頭髮。

「雁琿,」白蓮花繃著臉道:「你且去看看華嚴。她若不肯回來,你也不必勸她,她想去哪裡你便送她去哪裡。」

「是。」雁琿領著兩個侍從匆匆而去,臨走屏退閒雜人等。

白蓮花走到明亮跟前,垂眸看著他,不溫不火道:「等雁琿回來,你自去他那裡領罰。」

明亮頂著一腔委屈,自是不服,鬱鬱嘀咕道:「孩兒的肩膀簡直要廢了,姑姑的頭髮卻很快就能長出來。姑姑也不是沒有錯,怎麼您隻罰孩兒一個!」

「混賬東西!」白蓮花厲聲叱道:「這些天學的那些長幼之禮,你都拋之腦後了?你姑姑縱使有錯,自有你祖父祖母管教她。至於你這個孽障,為父難道管不了你?」

他一貫慈愛有加,何曾現出這等冷若冰霜的威嚴氣勢?

明亮駭然一驚,趕緊翻身跪好,垂首肅然道:「爹爹千萬別惱,孩兒記得長幼之禮,連番讓著姑姑,是、是被她打疼了,一時氣壞了,才、才忘了。」

白蓮花怒哼:「不知人倫,何必為人!狡辯無用,總歸你是犯了錯,要罰。」

明亮眼圈裡噙著淚,慌忙以頭點地,哽咽道|:「爹爹教訓的是,孩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白蓮花這才緩和麵色,無奈歎口氣,把他拉起來道:「也是為父不該,忘了你跟你姑姑八字犯沖,冤家聚頭,竟讓你們兩個湊到一起。這個罰,為父須跟你一起領。」

第一百章

華嚴回到玄清山,管霄霜添油加醋地哭訴。

聽完霄霜瞪著眼睛一聲斷喝:「孽障!你身為長輩,該對你侄兒體恤,愛護,寬容,明知他有宿疾,反還故意害他吃苦受罪?且你即便頭髮再也長不出來,也隻怪你平素練功不勤奮刻苦,總想著偷懶懈怠,才會連你侄兒都辦不明白。有什麼臉哭?滾去聽澗石上跪著!」

霄霜的疾言厲色著實把華嚴嚇壞了。白蓮花則深感教子不嚴,勢必要跟明亮一起受罰。

依覺明府自上古傳下來的規矩,不敬師長當罰三十杖。受罰的時候不能使用護體真氣,雁琿唯恐把爺倆打出個好歹,好一通求情。

明亮也抱住白蓮花的%e8%85%bf,跪求他道:「爹爹傷還未好,受不住這個杖刑。爹爹什麼都教過孩兒,是孩兒自己頑劣,不聽您的管教。錯在孩兒自己,與您無乾啊!」

白蓮花不鬆口,叫雁琿決不許手下留情,且由他當先受刑。

背上受完三十杖,下了刑凳,白蓮花已有些站不住了。雁琿早命人備了軟轎,打算先送白蓮花回房。白蓮花棄而不用,勢必要監督到底。

明亮捂著肩膀,咬住牙一聲不吭。打了十幾杖,雁琿見他臉色實在不好,再度管白蓮花求道:「爺,不能再打了,再打小殿下的肩膀就廢了!」

白蓮花仍不鬆口。肩膀廢了總好過人廢了。

又打幾杖,明亮忽然慘叫一聲滾下刑凳,厥了。白蓮花這才作罷,把明亮抱回他房裡,安頓之後由他親自照料。

自然,打在兒身,痛在爹心。罰明亮不是白蓮花的目的。白蓮花要的是明亮能牢記教訓,明白姑侄之禮猶如鴻溝,永遠都不可逾越。

而要讓明亮辨清他禍亂修羅天的緣由,罰完他,白蓮花還得暗中做點什麼。

父子倆一起臥床休養。

一連數日明亮都昏昏沉沉的,藥須一口一口灌他。白蓮花悉心照料,他的宿疾沒有惡化,隻是常發夢魘,清醒時從不曾說過的話,全都化作囈語冒了出來。

白蓮花一直都明白,明亮雖然表現的不明顯,實則對他有深深的怨念。

不論道理多大,也不論有多少無可奈何的客觀理由,都抵不過幼小的孩子渴望父親愛護和陪伴的心情。何況因為缺失了這些東西,明亮受了很多苦。白蓮花太過急於彌補,以至渾然忘記了,教養孩子須嚴慈有加,張弛有度,而非一味柔軟相待。

白蓮花很無奈的認清了事實——身為人父他還是個生手,任重道遠吶。

但願補救還來得及。

這日一大早白蓮花便把雁琿喚來,吩咐他道:「殿下的藥前夜便該用完了,她也不派耳目們回來取,隻怕是有什麼變化。你照顧好小殿下,我去琉璃海看看。」

雁琿忙要調遣幾個侍衛隨同,白蓮花不許,自顧趕往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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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厲心知,白蓮花既然刻意讓明亮跟華嚴相處,必有他的道理,她想不通過程,掛念的隻是結果。奈何早前她為製服南無而失去鮫丹,過不了海,消息閉塞。

說實話,嚴厲是存了個怪心思。本當明亮撞見她和南無笑談對飲,回去說給白蓮花聽,白蓮花多少會有點反應,孰料他壓根就不為所動。

嚴厲悵然若失,索性先顧好南無之事。

南無為了證明他的辦法可信,把造就他一身本事的古卷交給嚴厲翻閱。

古卷足有一尺厚。嚴厲非但從上找到聚魂術、渡魂術、定魂術等等,還有許多她聞所未聞、稀奇古怪的東西,以及南無所說的辦法。 思 兔 網

那是一個隻需一次便可受孕之法,卻極度貪婪自私,於她使來代價頗大。她相信了,卻絕不打算使用,也不打算告訴白蓮花。

南無修為受製,嚴厲不再將他視為威脅,在山中的日子輕鬆隨意多了。

南無一言一行都規矩守禮,像個克己守禮的聖人,卻總趁嚴厲夜裡睡覺時,幻出十幾丈長的真身,一圈一圈盤繞住她的屋子。她雖察覺也懶得理會。

可是直到那包藥剩下最後一頓,南無的天劫仍是沒有異兆顯現。

嚴厲不禁起了疑心,「你確定那個天劫即將降臨?」

南無顰著眉看她良久,笑了,「的確是我想找個借口,讓你待在我身邊。」

嚴厲正一邊熬藥,一邊仔細翻看那本古卷。本著充分瞭解對手的原則,和對稀奇功法的嗜好,她霸佔了這件神奇之物,隻參詳,不演練。

聞聽南無之言,嚴厲隔著藥罐,一把揪住對麵妖孽的領子,本想把他丟下琉璃海,讓他再變一回琉璃人,孰料他飛快伸手,拿住她的脈腕。

脈腕至關要緊。嚴厲回天無力,隨即就軟倒了。南無一手把她攬到懷裡,一手接住古卷,翻後幾頁給她看。

那頁寫得術法很神奇,修煉能使人經脈倒置,%e7%a9%b4位挪位。

看完這門功夫嚴厲才知,這廝壓根就是假裝被她製服。甚至在他還是淩柯的時候,鄞山之戰看似他落敗,不得不受人擺佈,想來竟是他自己放任如此?

嚴厲的震動無以言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些天來南無的乖順守禮讓她放鬆了警惕,他想出其不意製服她,有無數次機會,現下忽然出手,顯是再也按捺不住了。

南無收起古卷,抱著嚴厲起身,大步往不遠處的屋子走去。

嚴厲頓時被肆意發散的臆想擊敗,臉都有些白了。低頭見她眼神中透著驚慌,甚至是恐懼,表情卻是強裝鎮定的樣子,南無停下腳步,良久注視著不遠處的屋子,彷彿那是他遙不可及的地方。

南無神情變幻,忽然轉身走回思過崖,一腳把崖上的藥罐狠狠踢下思過崖。

「明知無用還吃這些苦藥,你豈非蠢笨?須開一開竅!」說罷他雙臂一送。

嚴厲直直掉進海裡。

整個人從外至裡都變成琉璃的過程很短暫,但是痛苦不堪。等嚴厲滿身俱痛的恢復意識,發現自己躺在琉璃屋中的琉璃床上,顰著眉、低頭審視她的男人白髮如雪,生著她枕邊人的臉。

「豈有此理!」嚴厲怒目躍起,恨恨劈出一掌。

白髮男人一驚迅速避開,甚無奈地笑道:「你倒是看清楚一點,再動手也不遲。」嚴厲定睛細看,這才敢確認,果然他是白蓮花無疑。

「你還知道來啊?」嚴厲揉著眉心坐回床上,沒好氣地數落起白蓮花。白蓮花歸結了一下她話裡的意思,大體是怪他當吃醋的時候卻不吃,害她輸了賭。

白蓮花正經嚴肅地看著她,等她說得口乾%e8%88%8c燥,他信手化出一小塊冰,填進她嘴裡。

冰涼的水下了肚,嚴厲淡定了許多。白蓮花這才施施然道:「當日你不告而別,我還當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