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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卻恐怕短時間內就會爆體而亡啊!

第三關的守衛沒多少傷亡,顯然是有人用絕對的武力壓製強勢闖了過去!夫妻倆頓時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世叔可聽見什麼聲音?」慌亂之間嚴厲凝神感應。

白蓮花自然也察覺到一波一波的震顫聲,彷彿整個天地都受到什麼撞擊,以至微微抖動著。他心知不妙,調轉穹光鏡的角度,見邪異之境中正有一番慘烈廝殺。

明亮一路打進修羅天,桑寒聞訊帶人來攔阻,豈料他勢如破竹,殺出一條血路,進入邪異之境。境中邪靈凶獸受他催使,合力衝撞道祖封印。桑寒大驚之下帶人進入其中,試圖阻止封印被破壞。

明亮卻不是個有勇無謀的性子,既不獨力迎戰眾妖,也不叫爪牙們分頭行事。而是他當先打頭,眾邪靈凶獸在他身後成群結隊,匯聚一處,如同一條烏黑凶殘的巨蛇。甫一交手桑寒便潰不成軍,不得不率眾退到捨身崖上,瞪著眼睛乾著急。

鏡中那個紅衣小子雙目赤紅,披頭散髮,渾身浴血,顯然被那幾百枚妖丹中的邪戾之氣逼得狂性大發,殺紅了眼。

白蓮花一把拽住嚴厲的手,帶著焦急的她瞬間移動過去。

夫妻倆剛剛在捨身崖上站定,就聽轟然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當間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迎麵而來,因離得太近,夫妻倆和桑寒等妖皆避無可避。

饒是嚴厲都隻能勉強定住身形,被撞得氣血翻騰。白蓮花頓時翻了幾個大跟頭。等嚴厲強行遏住脈息,已來不及搭救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跟桑寒等妖以及捨身崖方圓十幾裡的草木砂石一起,被彷彿要襲滅天地的強大氣流捲走。

迅速匯聚的烏雲遮蔽了青天白日,道祖的封印已經被衝破了!

「世叔!」

嚴厲悔不該掙脫那隻冰涼的手,聽捨身崖下傳來刺耳的戾嘯聲。

巨大的黑蛇挾著翻捲的黑氣,直上雲霄,然後掉頭往下俯衝,往修羅殿那邊而去。而這條黑蛇之首,是一團暗紅色的巨大火球。

「明亮!」

嚴厲一麵疾喚,一麵疾追。就在她追到黑蛇當腰時,蛇頭那團火球攸地定住了。失去領路人的邪靈凶獸都止步不前,把那團火球團團旋繞在中央。

「速去!」大聲催促的男人正是白蓮花。

瞬間移動耗去他半數法力,他又被封印破碎時的衝擊撞傷臟腑,再若催使穹光鏡定住明亮身畔的時空,委實堅持不了多久。

嚴厲心知如此,輾轉穿過眾邪靈凶獸編織出的嚴密阻礙,趕到那團火球身邊。

之所以明亮看來是一團大火球,是因那幾百顆妖丹讓他修為暴漲。他身畔靈氣滾滾,看起來厚重竟不亞於嚴厲。

嚴厲迅速在他身上戳了幾指,將他緊緊抱進懷裡。

他的呼吸急促,脈息劇烈跳動著,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臉變得青紫,本該明亮如火的元氣也變成渾濁不堪的暗紅色,尤其眉心一團黑氣縈繞,著實戾氣驚人。

這情形,簡直跟他爹當年一模一樣啊!甚至因他吞得妖丹更多,處境更為危急。

明亮還這麼小,無法使用和合之術。那便隻能找個會噬靈的吸走那些妖丹之氣。縱是她知道妖帝身在何處,妖帝卻剛害了白蓮花,豈會搭救明亮?

嚴厲急得心都亂顫了。

「時間緊迫,這裡交給我,你馬上去做兩件事!」

隨即來到她身邊的男人讓她不禁一愣,繼而定了定神,卻又是驚喜又是氣惱道:「你?!什麼情況!你怎麼……」

「來不及跟你解釋了!」白蓮花劈手接過明亮,快速傳話道:「你馬上去做兩件事。先找到鏡靈,讓他速來助我。然後去談止山,山北有個大洞,妖帝就在洞中。」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塊小石頭,一枚鮫丹。

「含著這塊石頭就不懼海水怪力。上了山你隨便采塊石頭碾成粉,灑在妖帝身上,他就活了。隻有一樣,離山的時候務必再帶幾塊山石出來。」

嚴厲無暇多問,再有氣惱也不禁關切道:「你、你行不行?」

「我不礙的。你定要速去速回,不然隻怕明亮他……你趕緊去!」白蓮花催促這句,抱著明亮往捨身崖趕去。

失去眾邪靈凶獸的元氣支撐,邪異之境很快就會坍塌,失去平衡修羅天的支點,非但整個妖界疆域會毀於一旦,還會乾擾到其下諸天的元氣!

這等塗炭生靈、毀壞天境的大罪孽,豈是明亮能夠承擔的?

眼見萬千邪靈凶獸尾隨白蓮花父子而去,嚴厲一跺腳,掉頭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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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離開玄清山時傳話給燭武,命他務必看好山中那個它,絕不可讓它逃走。同時命他傳令給虞靖,速到修羅天入口處等消息。

聽見一聲震動天地的巨響,虞靖料想修羅天出了大事,帶著幾個耳目進入修羅天,在第三重關卡那裡撞見嚴厲。

吩咐虞靖給各方傳訊,嚴厲隱匿身形,匆匆趕到琉璃海。

蒙臣拿到聚魂術的後半部分,已帶人回到魔宮。

嚴厲吞下鮫丹,含住石頭,遊往聽澗石下方。

那根懸索垂在海中,海下部分化為琉璃,海上部分還保持著鐵索的材質。嚴厲遠遠看見,龍君端坐在那個被挖開更大的洞中,金芒繚繞的赤霄橫擱在他膝上。

龍君正在賞夕陽。

金赤交加的光線灑在他靛藍色的錦衣上,鍍得他像一尊從容愜意的雕像。嚴厲不免疑惑,難道他就一點不急著找出路,情願被困死在這裡?

龍君忽然收回目光,輕輕撫摸著赤霄的劍身,彷彿那是觸之即碎的珍愛之物。

嚴厲回頭細想,竟是忘了當初贈劍給他是個什麼心情,隻盼他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困境當中能有所頓悟,選擇一條真正適合他走的路,便是極好的。

不欲驚動他,嚴厲悄然遊到山的另一麵。

另一麵的山壁不甚陡峭。

白蓮花不但在尖端部分挖了個大洞,還垂下一條繩索,繩索下端固定在山壁上。嚴厲順著繩索爬上去,見那個洞很大,足夠四五個大男人容身。

兩尊琉璃人並排躺在其中。

嚴厲抑住驚疑,且不管碧淵,依法解開妖帝身上的禁製。

第八二章

妖帝睜開眼時,看見嚴厲用指力擊打洞壁,似乎想從上麵鑿下一塊石頭。

察覺到他的注視,嚴厲轉頭睨了他一眼,不禁因他的神情怔了一瞬。

無論紫陽少君還是妖帝,都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嚴厲也不擅察言觀色,可眼下隻是匆匆一瞥,竟從他臉上看出深深的憂鬱和痛楚。

「我兒子闖了一個天禍,你必須馬上回修羅天善後。」抽空在他身上戳了一下。嚴厲口齒不清地把事情簡短一說,最後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沒有麵具遮擋,妖帝臉上那些猙獰的疤痕讓人不忍觸目。

他不接話,隻是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嚴厲。直到她鑿下一大塊石頭,從上麵掰下一小塊,一下塞進他嘴裡,他這才顰眉說道:「你就不能把稜角去一去?」

嚴厲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把大石頭丟進袖管,從他嘴裡摳出那塊小石頭,在洞壁上磨去稜角,又塞回去。然後把他往肋下一挾,吞下鮫丹,縱身入海。

拖著一個累贅的手腕過了海,嚴厲駕雲疾走。走了一程,躺在她腳下的妖帝忽然打破沉默道:「你夫君……他還好吧?」

嚴厲心中一動,懊惱道:「淩柯說得對,他總在蒙我,騙我,我非但被他視作無物,還像傻子一樣,每次都被他耍得團團轉。這次若非他詐死,明亮便不會闖這個禍!」○思○兔○在○線○閱○讀○

「詐死?」妖帝彷彿籲了口氣:「你會怪他,定是還不知道緣由。」

嚴厲冷哼:「無非是他仗著腦子活絡,便拿些彎彎繞繞來欺我,能有什麼緣由!」

妖帝沉默了一會兒,把他跟白蓮花的計劃慢慢道說。

「續命?」嚴厲端的一驚:「什麼意思!」情劫都破了,還給她續個什麼命?

「想是他怕我手下留情,影響成效,才提了一句。我追問過,他不肯說出具體。」

嚴厲一聽怨念更深。幾句話下來,她麵上維持著冰冷,心下其實已對妖帝相信泰半。畢竟皓睿仙師都肯給他機會表明態度。

「你怎麼回事?怎會變成那樣?」

妖帝歎口氣:「我隻是被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嚇到,走了一下神,就被雨水澆透了。意外死這一回,我又頓悟許多。」

見嚴厲不接話,他又說道:「後來發生什麼?」

嚴厲把龍君被困在山上說給他聽。

「依你看來,他為何那般從容?」

妖帝想了想道:「他不知是蒙臣斷他退路,定會以為我們都已離開琉璃海。明明被困在絕境,卻不急不躁的從容悠哉,多半是他備了什麼讓他高枕無憂的後招。」

「後招?他既沒有離開,便是還沒找到出路。我猜他定是篤定,早晚會有人來帶他過海。因為他很清楚,皓睿仙師要的是他攜龍族歸順仙界,而非他死。」

「你的分析有理。隻是……依他性子,必有後招。依我揣測,這次明亮惹這個大禍,恐怕與他脫不了乾係。」

嚴厲不以為然:「你有何根據這麼說?」

「明亮若真有這個心思,何必等到如今?他在邪異之境待了那麼久,有的是機會衝破封印。始終沒有動作,是因霄霜真人教他深知厲害,他才隱忍不發。」

嚴厲知道霄霜那八年沒少開解明亮。白蓮花跟明亮相處這些天,也沒少說教他。他縱是偶爾有些小叛逆的舉動,也不該闖這等禍*己的天禍啊!

嚴厲卻道:「明亮雖然小,卻待我夫君孺慕恭孝。聽說我夫君險些被你害死,又念及天樞之死,他抑不住怨恨和憤怒,生出邪念,做出決絕之舉,正是情理。」

「隻需操控明亮,就能禍亂我整個修羅天。迦昱那廝豈會放過這等天大良機?難道你忘了,當年他為了讓淩柯重生,已是在你我身上無所不用其極?」

「他……」嚴厲張嘴欲辯,卻發現自己詞窮了。

妖帝慢慢說道:「那廝早便有言,似他那樣壽元無多之人,本該享受餘生,一心等死。

然他是個不信天命的性子,既決心搏一把,便不會止步回頭。若能逆天改命固然極好,若是心機費盡也於事無補,能轟轟烈烈活一場,或者名垂青史,或者遺臭萬年,皆算他不虛此生。

修羅天坍塌必致天下大亂,那廝夢寐以求的大凶之路便將開啟。當年你為他做再多事情,他的選擇也絲毫都沒有改變。」

嚴厲不禁想起,當年迦昱對她說一番話時,神情語氣是何等肆意張狂。

他說他要憑自己之力扭轉命數,無須她來施捨。

他求長生是想活得無拘無束,瀟灑快意,而非被人掐住咽喉,苟延殘喘。縱然那人是天,他也要折斷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