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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半睡半醒之間聽他說道:「傳你幾張隨筆,可拿它來試試靈讀術。」說罷從袖管裡,哦不,這時他是光著的,從他手心裡憑空冒出一摞五尺多厚的字紙,抓起她的手往她手上一遞。眼睜睜瞧著所有的紙都不見了,然後她就睡了。

翌日醒來血奴的心情極其舒暢。

見非淮在廚房忙碌,鐵蛋子給她打下手,血奴依照昨晚所學,從袖管裡掏啊掏,掏出一床字紙來。她信手拿起一張,見紙上字跡雖然好看,卻略有潦草,想是匆匆寫就。但是每個字都清楚可辨。

靈讀術一出,滿床的紙都化為飛灰。她舉起雙手歸攏歸攏,團啊團的,將升騰的煙攏成一個黑黑的丸子狀,往腦神處一拍。

頭上麻了一下,然後她彷彿打開了通天徹底的大門,直到白蓮花做好了早飯,來叫她吃飯,她才自光怪陸離的虛幻之感中瞬間回神。

吃完飯要出門的時候,血奴不動聲色地試驗了一下陰陽眼。乍一看到盯梢那廝的模樣,她頓時將早飯吐了。

「姐姐,難道你是……」明亮天眼已開,早便能看到暗處那廝,不知血奴是為這個吐,依照他對男女之事的一知半解,嚴肅推斷道:「難道你是有了麼?!」

血奴正扒在門框上繼續吐,聞聽險些摔個大馬趴。

「別亂說話!她隻是吃多了,反胃。」白蓮花先在明亮頭上敲一下,這才去幫血奴順氣。

明亮放心了,看來他還能多享一陣獨苗的特權。

血奴往某個角落裡匆匆一瞥,扭頭又吐了一會兒。

盯梢那廝手裡拿著紙筆,方才飛快寫了一些字。吐完血奴沒練功,躺在床上閉著眼挺屍。腦子裡一下被灌入太多東西,她需要一些時間慢慢消化。

很快屠不評便來噓寒問暖。

血奴膽汁都快吐出來了,麵色不太好看。好在她早就想好了話,道是今早的飯菜做得太好吃,她一時貪心吃多,撐得吐了。

屠不評走不多時又領來一個自稱是大夫的,給她號了半天脈。聽大夫道是無妨,屠不評訓了非淮幾句,又叮囑她好生照料小主子,這才放心離去。

「姑姑,真是不好意思。」血奴有些歉然的笑道。

「你愛吃我做的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白蓮花撫著%e8%83%b8口後怕狀道:「方纔嚇死我了,還當你之前跟那個說書人做了什麼越禮之事呢。」

血奴打個哈哈笑謔道:「姑姑不是說,那時他是光著的,還長得非常非常好看?頂多就是我對著他的%e8%a3%b8體發一發花癡,然後做做春夢什麼的,人之常情,為妖之本色,哪兒能叫做越禮之事。」

白蓮花暗笑不語。

後來屠不評將事情報給妖帝知道,妖帝嗤了一句:「這個吃貨的性子竟也難改。」

血奴覺得自己很無辜,扭頭離開酒碗,去修羅殿瞎轉悠時聽到一個消息。

龍君迦昱收下妖帝親筆寫下的請帖,將於三日後來修羅殿赴宴。閒話的中心頓時轉移到這位上古以來第七位大神身上。

第四二章

血奴直到翌日辰時才醒。

白蓮花留書一封,道是早飯已備好,他帶著兒子去凡間採購食材,他們修為淺,腳力慢,來回又路途遙遠,隻能早早動身,最早也得傍晚才能回來。

如此甚好。

血奴吃飯時把二毛也餵飽,抱著它先在血池轉悠了一圈。她一時手癢想劈點什麼,卻連一塊石頭都沒找到。

大白天,除了哨樓上當值那幾個妖兵,餘下眾人都在休息。血奴溜躂到溟河黑水,隔河往修羅殿眺望。帝宮比夜裡更加安靜,彷彿連那些冰冷的磚瓦都睡了。

血奴回返的時候見屠不評站在他居所門外朝她招手,她快步過去拜見道:「徒兒還以為師父也就寢了,就沒過來請安。」

「為師淺眠,一向睡得晚。」屠不評道:「你卻如此嗜睡,恐怕是要日夜顛倒了。」

血奴打個哈欠道:「徒兒是被餓醒的,其實還想多睡一會兒。」

屠不評甚是無語。他招血奴過來是為傳她幾門功法。今早妖帝示下,命他傳血奴狐族功法,讓她消愁解悶,打發時間用。

血奴竊喜,跟著屠不評學了半日,學會幾種入門功法。

「回去勤加修煉,熟稔之後為師再傳你旁的。」

血奴領命退下,回屋栓門。

坐在床上理了理頭緒,權衡之後她掏出懷裡那枚丹,當先使用靈光攝精術。吸食半日那枚丹已小了一大圈,她比之前更覺身輕體健,這才開始修煉狐族功法。唔,果然事半功倍。

傍晚時白蓮花和明亮回來了。父子倆腳力不凡,大半天時間都消磨在人間,明亮對人間種種都很好奇,白蓮花領著他走了不少地方。

見血奴在空地上練功,明亮問她練得什麼,她也不瞞著。狐族功法雖多是邪術,入門這幾樣卻於她並無害處,白蓮花也便由著她練。

父子倆捎回不少零嘴小吃。血奴吃飽道是要回房打坐,修煉狐族的靜心之法。父子倆則道奔波一整日累了,須睡覺去。血奴不知二人古怪,巴不得他們睡死算了。

裝模作樣坐了一會兒,聽外屋響起鼾聲,血奴扒著門一看,床上那個醜八怪睡相十分……呃……風騷,看來更醜了。

血奴暗自唾棄一聲,把懷裡睡著的二毛擱進床下的籃子,免得它又來搗亂。然後她捏訣脫魂,出門等到屠不評動身,還是附在他冠上。

屠不評趕到修羅殿殿頂,妖帝還是在獨酌。與昨晚一樣的酒罈,一樣的酒碗,不同的是,他%e8%85%bf上趴著一隻雪白的狐狸。看樣子他也比昨晚醉意更深。血奴還是附在他酒碗上。

血奴幾乎睡了一整日,今晚屠不評隻奉上一張紙便告退。

妖帝舉杯淺酌,血奴看見紙上寫著,她昨晚吃飯的時候犯了健忘的病,道是要給二毛取個名字叫大毛,把鐵蛋子笑到了桌子底下。可見別人告訴她的不假,除了每月一大忘,平日她也有小忘,醒來好幾天才忘這一次,已算是好狀況了。

妖帝把那張紙舉了半晌,血奴看見他本來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似乎有憎恨,也有憤怒。

「為什麼,到如今你還受那個人的劫力乾擾!」嘴裡吐出一句咬牙切齒的話,那張紙在他指間化作飛灰,他用力摔了酒碗。

酒碗碎成齏粉,餘力把殿頂撞了個窟窿,有男男女女的驚叫聲自裡麵傳出。

妖帝膝上的白狐隨即驚醒,縮著耳朵現出害怕。血奴被摔得身心俱震,頭暈眼花的附到一片瓦上,定神之後見十幾名妖姬妖侍自修羅殿中跑出,為首的是個比屠不評更加風流俊逸的男人。

血奴心知這個男人多半便是狐族之首兼修羅殿大總管狐王桑寒。

桑寒和眾妖姬都仰著頭,往殿頂上看是怎麼回事。

「滾!」妖帝抓起酒罈信手擲往人堆。嘩啦一聲響,驚叫連連之後,桑寒趕緊命眾妖姬噤聲,一行人躬身垂首,退回修羅殿,在殿外走動的妖姬妖侍們則在瞬間作鳥獸散。

彷彿整座帝宮都感受到帝尊的不悅,一時間除了陰風的嗚嗚聲,便是詭異的靜謐。

妖帝撫摸著白狐的頭,朝血池那邊眺望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彷彿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人事,他微微挑起%e5%94%87角,麵色漸漸變成溫和,甚至是溫柔。血奴費了極大力氣才把眼睛從他臉上挪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修羅殿之高讓她得以俯瞰血池,透過溟河黑水上翻滾的水氣,她隱約能分辨出每一間屋子,甚至矗立在哨塔上的那幾個妖兵,她也能看出他們穿著綠色的衣裳。

「嗬!」妖帝忽然發出一聲歎息,收回目光,支著頭側身一臥,把白狐攏在他%e8%83%b8`前。

見他闔上赤紅如血的眼睛,似乎已經假寐,血奴下了修羅殿。在帝宮轉悠一圈,她聽見不少閒話。帝尊之怒讓底下噤聲,待他這麼一睡,底下人都紮堆咬著耳朵說開了閒話。

血奴把各種閒話一匯總,總結出一個大概的脈絡。

昨晚妖帝把欲奴趕走,掉頭便消了芥蒂,去承風殿臨幸了她。

欲奴不愧其名,簡直比最媚的狐狸精還能勾人,昨晚夜深人靜之時,幾乎整座帝宮都聽見了她的呻[yín]聲,極爽極*的樣子。伴著這個聲音,帝宮中的很多人都開始惶恐,因為這昭示著,她失寵了四五天便又要得寵了。以她之狠毒心性,會把遭受的冷眼冷待百倍歸還。

妖帝會有芥蒂,是因欲奴前幾日還是血尊的時候被人擄走一日,其間被人奸了又奸,玩爛了,然後又被送了回來。妖帝因此很不爽,不但廢了她血尊之名,改稱為欲奴,還好幾日都不理會她。

至於將欲奴擄走那個人,血奴聽說過,就是跟她有段情仇的——凡道琨瑤。

哦不,如今已經不能稱他為凡道,他是覺明府駙馬爺,大羅天上屈指可數的仙君之一,以及無極宮宮主欽定的繼承人,哪一個名頭拿出來都十分顯赫。

琨瑤擄走欲奴是為給他妻子報仇雪恥。

自從這廝嫁入覺明府,便將軟飯吃得極為順嘴,不但在短時間內塑成仙骨,修煉最上乘功法,鳳皇還請人多方關照他,且給他安排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差事,讓他幫助冥王去血河地獄禁錮地氣。

聽說事成可入仙界另半壁江山的老祖宗——皓睿仙師門下,承其衣缽,將來接任無極宮宮主,琨瑤這廝二話沒說便去了。

他前腳剛走便傳出嚴厲有孕的消息。世人皆傳嚴厲懷的是龍君迦昱的種。

不幾個月後,妖帝趁著嚴厲孕期多有不便把她從大羅天擄出來,先在她身上紮了三十六根喪魂釘,後在溟河黑水之畔的赤箭花叢中強上了她。

妖帝陛下器大活好,一桿肉槍讓嚴厲這個%e6%b7%ab婦爽翻了,就是用力過猛廢了她肚裡的種。

本來妖帝打算以邪瞳操控嚴厲,讓她反戈仙道,成為他的利刃,順便把她豢養為禁臠,每天奸她十遍八遍,是龍君迦昱和無極宮宮主皓睿仙師潛入溟河黑水,趁妖帝不在將她救走。

被喪魂釘折磨時間太久,嚴厲的修為廢了泰半,在天上養到如今也沒恢復,再也不配稱為戰神。

至於妖帝為何要幹這種毫無底限的事,血奴在帝宮轉悠了幾圈,得出兩個版本的緣由。

一說當年妖帝帶領魔界和蛇族揮兵仙界,一路所向披靡,正要拿下大羅天之際,著了鳳皇和無極宮宮主皓睿仙師的黑心算計,被鳳族至寶炎之靈錮住先天本性,修為大損,事敗身死。

一萬兩千年後妖帝聚魂重生,卻不慎投了個仙胎,渡魂在東華帝君轉世之身的髮妻肚裡。降世不久他的鬼母不幸殞命,東華帝君拉扯他長到弱冠,羽化歸位時帶他這根獨苗上天,敕他為紫陽少君。

彼時妖帝前塵蒙昧,隻知自己性情與仙道格格不入,仗著老子是四方天帝之首,他初上天庭便名聲大噪,得了個混世魔王的諢號。唔,但是前頭得加上第二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