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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被您拉著不放,聽您嘮叨了大半天。您都忘了?」

「臭小子!」姒檀在明亮頭上拍一下道:「能學點好不?別跟你娘那樣嘴賤。你爹把全天下的酒都喝光也醉不了,那叫酒量好?那叫作弊。」

血奴正想拆一罈酒給白蓮花,聽說他會作弊,便罷了。

動筷之前姒檀%e5%90%9f了一首悲春傷秋的歪詩。血奴牙都酸倒了,體諒他禁居山中,有深閨怨婦之心,也便沒好意思取笑他。

白蓮花總勸血奴吃菜,姒檀總勸她喝酒。血奴則總勸兒子多吃。幾個人有說有笑,有打有鬧,一頓飯吃得非常和樂。

山中的奇花異草吃了有大補,尤其能補精元。姒檀的酒都是野果釀造,清而不冽。血奴卻沒想到自己能把酒當喝水一樣,陪著姒檀喝了一壇又一壇,就是沒有醉的意思。

身邊有心儀的男人,雖然他是個混賬東西,有好友,雖然他是個婆婆媽媽的囉嗦鬼,還有乖巧伶俐的兒子,血奴覺得這真是逍遙快活之事。

酒足飯飽之後血奴的%e8%83%b8懷十分舒暢,聽明亮一提就跟著他去屋外玩雪。

母子倆的笑鬧聲傳來時,姒檀已經擺下棋盤,跟白蓮花手談。

二人專心致誌在棋盤上廝殺,忽然許多大小不一的雪球先後飛來,可是沒等靠近就被二人身上的護體真氣給震碎。

血奴和明亮商量的是,屋裡那兩個傢夥都太厲害,一個一個來恐怕打不中他們,遂先團了一大堆雪團。直到扔完雪團也沒沾到便宜,明亮很是沮喪。

「兒啊,你看著。」血奴團起一個大雪團。

血奴體熱,走到屋裡才一眨眼功夫,她手裡的雪團就融化了大半。迎著白蓮花深沉的目光,血奴徑直走到他跟前,一掀他後衣領,把手裡*的雪團用力塞進去,然後大笑出門。

姒檀緊了緊懷裡的暖爐道:「唔,比當年把這個東西丟進你褲襠裡,她如今淑女多了。」

白蓮花抖了抖衣領,在心裡惋惜一句。這時明亮也學母上的樣子,抓著個雪團跑進屋裡,就要往姒檀衣領裡塞,被姒檀信手一抓,摁到膝上狠狠打了一下%e5%b1%81%e8%82%a1。

挨了打明亮沒事人一樣,姒檀倒哎呀一聲跳起來。

「豈有此理!」姒檀揉著%e5%b1%81%e8%82%a1罵道:「好你個老,敢在你師兄麵前使壞。看我不教訓你!」

這時白蓮花已經攜著兒子出了門。明亮疑惑道:「伯父他被針紮了?」

「自作自受而已。」白蓮花瞬間去到血奴身邊道:「來,你們隻管狠狠教訓他。」說著信手一攝,兩個又圓又硬的冰球出現在他手裡。

一刻鐘後姒檀丟盔棄甲,落荒而逃道:「你們以多欺少,勝之不武。等我也娶了媳婦,生了兒子,再找你們報仇!」留下一家三口大笑不已。

血奴捂著笑疼的肚子道:「這廝是個趣致人,我們會不會過分了……」

「不會。他就是喜歡這種熱鬧。」白蓮花轉頭吩咐明亮道:「去廚房把東西都拿上。」

明亮蹬蹬蹬跑走。血奴看著西沉的紅日道:「你不是說要拿那支玉蘭做飯?」

「扔在廚房,忘了用。」

「我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熟悉。姒檀說,我們在這裡住過兩年,你的仙骨是他塑的,廚藝是跟他學的,明亮也是在這裡孕育的。」

「然也。」

「你既把我帶出血池,是打算怎麼安排我?」這句是血奴費了點力氣才問出口的。

「還送回去。」

顯然,白蓮花的回答讓血奴的不爽更上層樓。她一時沒忍住就出了手,一把揪住白蓮花的衣領,橫眉豎眼道:「因為你我才會被囚禁在那裡,你就一點不覺歉疚?」

白蓮花從袖管裡掏出一枚黑丹,吞下。

登時,血奴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第四十章

翌日屠不評從修羅殿找來一名老妖姬,教血奴規矩禮法。

修羅殿中的一切規矩都是圍繞妖帝和欲奴的禁忌展開。因是桑寒指派來的,老妖姬對血奴和顏悅色的,很客氣,方方麵麵都教的很細緻。血奴怕自己會忘,拿紙筆記了一個小冊子。

由著血奴的意思,想多學幾天,好歹把死記硬背的東西消化消化。屠不評卻當天傍晚就把她連同她的全部身家——一大箱金銀珠寶和一隻寵物送進修羅殿。

本來屠不評不讓帶杳雲,血奴好一通求他,這才準了。

太陽剛剛西沉,隨著悠長的鐘鼓聲響起,沉寂一天的修羅殿隨即醒來了。

屠不評先領著血奴見過桑寒。桑寒好一通叮囑,血奴恭順以對。爾後桑寒命人把血奴帶到妖帝的寢殿。

妖帝的寢殿共有三重。妖帝住在一重殿,兩個貼身妖姬住二重殿,其一剛被妖帝打死,十二個使喚妖姬住在三重殿。

血奴被領進二重殿。

身為妖帝的兩大貼身侍婢,血奴跟另一個叫秋月的妖姬待遇一樣優厚,衣飾用度且不說,手下還管著六個小妖姬。

二重殿跟一重殿隻隔著一道簾幕,殿中有兩張床。血奴那張床和床上被褥枕頭都是新換的,且離簾幕更近,管的六個妖姬則都是死那名妖姬手下的老人。

或許是桑寒關照過什麼,血奴雖管秋月喚作姐姐,秋月跟她相處卻帶著些謙卑和謹慎,其餘妖姬更甚。搞得血奴有點彆扭,竟覺像是她來當主子的。

秋月早便帶人打掃過,二重殿沒有留下任何橫死那人的印記。血奴以前來殿中轉悠過,似乎殿中那一大盆赤箭花是新放上去的,合殿都瀰散著它詭異迷人的香氣。

秋月和眾妖姬都繃著臉,不苟言笑。血奴可以理解。畢竟剛剛有個妖姬因為一笑而殞命,她們噤若寒蟬、嚴於自律,或者有人還有些壓抑著的難過,都合情理。

見大家都有拘謹之態,血奴打開寶箱,讓她們隨意挑揀。

世上就沒有不愛美的女人。愛美女人的頭等大事,當屬梳妝打扮。

箱子裡那許多珠釵配飾連血奴這個半點不好之人都覺眼花繚亂,愛不釋手。妖姬們都兩眼放光,起初卻都不動。血奴很真誠的催她們,且抓起東西往她們手裡塞,她們這才欣喜又雀躍的下手。見大家近乎哄搶一樣,秋月也便沒管住心癢。

等眾妖姬都找到各自喜愛之物,開了這個好頭,血奴很快就跟她們混熟了。

妖帝臨幸欲奴之後從不在她那裡過夜,也不常待在修羅殿中,而是去溟河黑水下的水府。

妖帝是溟河黑水中積澱數十萬年之久的邪氣衍生,水府中的靈氣更有利於他的修煉。尤其每年三月,他幾乎終日都在水府中打坐。

血奴心知秋月等人都很好奇,甚至整座帝宮中的人都很好奇,好奇她一隻名不見經傳的狐狸精,有何資格成為妖帝的貼身侍婢,就趁著妖帝還沒來,簡單跟她們講了講她的出身,和她在血池都做什麼。

妖帝悄然進入二重殿時,血奴穿著一身火紅火紅的衣裳,大喇喇地坐在她床上,一串拇指大的珍珠被她挑在示指上,隨著她的晃動,一圈一圈轉啊轉的。一隻綠眼睛的小黑貓被她這個動作逗弄的,又蹦又跳的伸爪子拍那串珍珠,可是就是拍不到。

秋月等人或坐或站圍在血奴身邊。每個妖姬頭上、身上都五顏六色的,戴滿耀眼的飾物。她們身邊那隻大箱子敞著蓋子,裡麵的東西隻剩下半箱,地上則散落著一些金燦燦的俗物。

血奴正這麼說道:「我師父為了給非淮母子報仇,打算血洗那屠夫所在的村落。可惜我是個廢物,出不上什麼力。隻能啊——」

眾妖姬正聽得入迷,一道挾著戾氣的玄影閃過,血奴拉長了的驚呼聲在二重殿迴響著。

眼見妖帝出現在血奴床上,信手掐住她的後頸,卻壓得她深深彎腰,額頭拱在床板上,秋月等人慌忙跪了一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本來玩得正歡的杳雲則炸著毛躥入床下。它很清楚,它必須遵從白蓮花的吩咐,除非血奴有性命之虞,否則它就要耐心蟄伏。

「這裡何時變成了土匪窩,本尊竟不知道?」

聽見妖帝用冷得幾乎帶著冰碴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秋月等人嚇得簌簌發抖道:「婢子知錯了!陛下請息怒!」

「之前她說的話,你們一個字沒聽見。帶著這些贓物滾出去!」

「是!」

秋月等人如同得了特赦,安靜卻迅速地收拾好東西,抬著那隻大箱子魚貫退出寢殿。

轉瞬成了窮光蛋,血奴欲哭無淚。

血奴剛才直覺一躲,但是妖帝的手比她的動作迅疾百倍。她剛一動就被捏住後頸,大山一樣的重量施加在她身上,她隻能朝向妖帝,以極盡臣服之姿跪伏在床上。

很多天以來,血奴附魂在酒碗上,感受到的妖帝手上的力度都很輕柔,好像那隻酒碗是易碎的珍寶,不料掐到她後頸上,竟是鑽心的疼。

脖子都要斷了的瀕死之感讓血奴生出惶恐,不禁開始發抖。妖帝默然壓她須臾,攸地一擰。她一下子滾到地上,摔了個狼狽。

「教你規矩那個老東西,本尊是否要將她碎屍萬段?」妖帝溫和的似在徵求血奴的意見。

後背撞到堅硬的黑石地麵,血奴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挪了位,簡直要被摔散架了。

懵了一剎,她趕緊爬起來跪坐著,深深躬身垂首,求饒道:「陛、陛下!奴婢知錯了,您息怒!唔——」

妖帝一伸腳,用翹起的靴尖勾住她的下頜。下頜感受到壓力,她隨即噤聲,不得不仰起頭。

「從現在開始,除了本尊,你不能跟任何人說話。否則,本尊就割下你的%e8%88%8c頭。也必須時刻都待在本尊身邊,否則,本尊就砍下你的雙腳。還必須服從本尊的任何命令,否則,本尊就剁下你的雙手!」

妖帝溫和至極的語氣像是在跟心上人說情話。血奴從心底打了個冷戰,瞪大眼睛趕緊點頭,卻一點都不敢直視他。

邪瞳啊……她唯恐看一眼就會被蠱惑。

而妖帝剛才對秋月等人下的命令,讓她隱隱有些後悔。或許她該選擇帶著家當逃離血池,而非自以為是,認為憑此就能把消息散佈出去。

「本尊身邊不養廢物。你的職責是給本尊鋪床疊被,揉肩捶%e8%85%bf,兼……」妖帝不說後話,嘴角保持妖冶的弧度,用靴尖摩挲著她的下頜,笑看著她。

聽出妖帝語氣中的曖昧和魅惑,血奴心神俱顫,幾乎以為他要說出讓她難堪的話,在心裡開始進行艱難的抉擇,孰料他說的是:「給本尊梳頭。」

血奴默默吐了一口血。專挑她不擅長處使喚,這隻怕是存心要折騰她啊……

血奴怒從心頭起,軟語溫聲的直言不諱道:「啟稟陛下,奴婢不會梳頭。」指著頭頂那坨東西道:「您看奴婢給自己梳的頭,簡直慘不忍睹。」

妖帝垂眸一看,鄙夷道:「確是慘不忍睹。」

血奴以為他要改主意,剛噓口氣就聽他道:「再慘不忍睹,也無人敢笑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