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句敲擊在葉景的心間,她隻說了四個字,就讓葉景喉間一哽。
「有些嚴重。」
「……」
大概是知道了葉景此刻的心情,她開始低聲的解釋來龍去脈,「……葉致的病例轉到我手裡也是巧合,他本來是因為眼疾在醫院接受治療,但因為長時間的情緒壓抑,他的精神狀況變得極為不穩定,慢慢就患了抑鬱症。」
「他的症狀發現的太晚,我接手後已經是重度抑鬱了。」
「會有什麼影響?……這個病,能治好嗎?」
溫然靜默半響,才道:「如果處理不好,會有輕生念頭,也就是自殺……」
葉景腦中一涼。
「不過你別擔心,也不是完全好不了。」溫然安撫她,「隻要按時吃藥,再加上心理疏導,會慢慢變好的。」
葉景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忙問道:「所以你現在是他的心理醫生,你會幫他,對嗎?」
「那是當然的。」溫然保證著,又繼續道:「不過我覺得,家人的幫助對抑鬱症患者來說是最重要的。」
「……」
「我本來就打算近期聯繫他的家人,沒想到這麼巧,你就是他的姐姐,那可少走了不少彎路。」溫然溫聲說著,帶著幾分欣喜道:「現在你也瞭解他的情況,那不如找個時間過去英國那邊陪他治療?」
「不……」葉景喃喃,「我不能過去……」
「為什麼?」溫然不解,「我能感覺的到,你很在乎這個弟弟,你不希望他好起來嗎?」
「我當然希望他好起來,可我不能過去。」
「……其實我也隻是提議,如果你有什麼難處,那還有你的父母呢。」
「嗯……我會給你他們的聯繫方式……」
「你放心,我既然接手了,就會盡力而為。」
「謝謝你,如果有什麼狀況,一定要聯繫我。」
「一定,你放心。」
葉景心亂如麻,與溫然又聊了幾句,才恍惚著掛了電話。
******
******
一夜未眠,葉景獨自枯坐到清晨。
藺子珩醒來後發現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露台上,雙眼紅腫佈滿血絲,一看就是整晚沒休息。
他幾乎是頃刻蹙緊了修眉。
「小景,你怎麼了?」他稍微使了點力,就將她從座椅上拉了起來,甫一觸碰到她的肌膚,這才發生她身上冷冰冰的,幾乎不帶絲毫溫度。
他心中驚了下,她簡直就像塊冰一樣,寒氣好重。
藺子珩連忙將她抱入懷中,想藉由自身的熱度溫暖她。
葉景在外頭吹了一晚的冷風,渾身上下早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她渾渾噩噩的任由藺子珩動作著,雙眸黯淡而無神,似乎思緒已經飄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藺子珩問了一聲後沒得到她的回復,心中愈發覺得不悅,卻不是為她的漠然,而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無力。
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
藺子珩一把抱起她,直奔屋內的浴室。
等到將她放入暖融融的熱水之中,身體的感知開始逐漸恢復,那種絲絲刺痛的感覺似乎讓葉景回了神,她這才懵懵懂懂的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浴缸之中,而藺子珩就半坐在浴缸邊緣,那雙細長而深邃的眼眸雖一如往昔,卻透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擔憂。
「……我,」她有些迷茫,又有些無措,「我怎麼會……」
藺子珩伸臂一覽,將她半擁入自己的懷中,「發生了什麼事?」
他又問了一遍。
埋首在藺子珩懷中,熟悉而溫暖的氣息讓她的眼眶逐漸紅了起來。
她眼中開始聚集起濃重的霧氣,迷迷濛濛著,就如同這水霧繚繞的浴室。
有那麼一瞬,她似乎想將一切和盤托出。
可她終究還是忍住了。
葉景緩緩閉上雙眸,眼珠簌簌滾落,砸入水波之中,泛出點點漣漪。
藺子珩注意到了,麵色愈發凝重。
不過他也明白了葉景不願說出來的意圖,不再勉強她了。
葉景壓抑而啜泣著,安靜的浴室之中隻能聽到她的聲音,藺子珩沉默的任她發洩著,很快就感覺到%e8%83%b8`前的布料被淚泅濕,他的下顎無聲繃緊,眼眸深邃而幽黑,似蘊有極淡的火色。
☆、第66章 私會
季楠接到藺子珩的電話時,正夾著片吐司急匆匆的趕去上班的路上。
她昨晚睡的太遲,導致今天早上沒能起來,眼看就要到上班時間了,她卻剛出家門,就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藺子珩冷清而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處於上位者發號施令的威懾,「季楠,我有事問你。」
那口剛吞下的吐司就這麼卡在了她喉間,季楠憋著氣,半響才艱難嚥下,劇烈的咳嗽起來。
藺子珩:「……」
他沉默的等著她平復過來,繼而才續道:「小景昨天接過你的電話後,就有些不對勁,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季楠覺得自己又要被口水嗆到了。
她張口結%e8%88%8c,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藺子珩聽著她一瞬間急促起來的呼吸,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腦子裡開始快速分析,小景現在沒有工作,那就不會是工作上的事,她最好的朋友隻有季楠,可現在季楠好好的……難道是封紹?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就被他拋諸腦後。
所有的可能都被擯棄,就隻剩一個了……
「是她家裡出了事?」
「啊,這、這個……」
「看來是的了。」
「唉——???」
「季楠,就算你不說,我也能夠查清來龍去脈。」
老實說,這麼脅迫一個女孩子確實非他性格所為,可他心中擔憂葉景,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
要是真找人去查,那不花點時間肯定查不清楚。
「……藺總,不是我不說。」季楠支支吾吾著,像是猶豫著,又像是在忌諱著什麼,「是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啊。」
藺子珩眼眸微瞇。
——說謊。
「小景是不是做惡夢了呢?」
「……」
看來從季楠這邊是問不出什麼了。
藺子珩有些失望,但又不得不承認季楠秉性堅韌可靠,對葉景的事情可以做到完全的守口如瓶。
「好吧,那可能是我多心了。」藺子珩發現無法達到目的後,也不再多與她周旋,草草倒了句便掛了電話。
寬敞寂靜的書房內,麵容清雋的年輕男人端坐書桌之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修長的眉眼間瞬間被一層淺薄的憂慮所覆,似在為著什麼而覺得苦惱。
就在這時,屋外忽而傳來『彭』的一聲巨響,他下意識的蹙了下眉,還沒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便聽到了行叔難得驚慌的呼喊,「太太——」
是小景?
藺子珩幾乎是瞬間起身,步履飛快的出了書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屋外的走廊上,葉景就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般跌坐在地,兩者屏幕的手機跌在一旁,已經沒了聲響。
而行叔就站在她身邊,此刻正半彎下腰,看樣子像是想把她扶起來。
藺子珩心中一緊,想也沒想便上前,「怎麼回事?」
他雖然一貫麵無表情,做什麼都是淡淡的不起波瀾的樣子,但從小將他帶大的行叔還是敏[gǎn]察覺到了他平靜外表下的驚濤怒意。
行叔很驚訝,因為他還從不曾見到藺子珩這樣生氣的時候。
就算當年二少爺偷偷摸摸休學跑去周遊世界,珩少爺也隻是把他抓回來重重抽了頓,籐條都抽斷了好幾根,也不見他有任何情緒外露。
藺子珩的目光移至行叔臉上,在那雙深幽而細長的眼眸之中,威懾之氣與隱而不發的怒意交相輝映,竟讓行叔不由得哽了下。
「太……」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行叔不由自主的清了清嗓音,「太太剛才接了個電話,然後就這樣了……」
接了個電話?
藺子珩想也沒想的拿起手機,最近通訊人一欄中清楚顯示出溫然的名字。
行叔也看到了,不由驚歎,「溫小姐?」
這三個字似乎觸動到了葉景的神經,她神經質的抽搐了下,就像是呢喃般的道:「死了,他死了……」
「……他怎麼會死呢?」
她的聲音太過微小,藺子珩凝神聽了半天都沒聽清,一時間他也顧不得其他了,「小景?你在說什麼?」
他伸手,握住了她纖細的胳膊,可她掙了下,掙開了她。
藺子珩修眉蹙的更深了,「小景?」
葉景不說話,隻是恍恍惚惚的扶著圍欄站了起來,藺子珩見她神思空茫,一副神遊的狀態,便再度拉住了她,擔心她不小心會摔倒。
可他這次一拉,葉景腳下卻驟然一軟,整個人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藺子珩心跳漏了一拍,將她接入懷中。
倒在他懷中的她看起來極為憔悴,小臉蒼白的沒一絲血色,眉尖又深深蹙著,緊閉的眼角有著明晃晃的淚痕。
她還在流淚。
這幕深深的刺痛了藺子珩的心。
情不自禁的,他擁緊了葉景,「去請家庭醫生過來。」
藺家的家庭醫生姓辛,就住在附近,等到行叔急匆匆的把辛醫生找來時,藺子珩已經將葉景抱回床上。
藺子珩讓出位置,簡略的描述了一下葉景昏迷前的情況,辛醫生也知道藺子珩對葉景的重視,當即就給葉景做了個全身檢查。
「……就目前來看,身體沒什麼問題。」頭髮花白帶著老花鏡的醫生將聽診器從耳間取下,掛在了脖子上,「如果不放心,去趟醫院做個詳細檢查吧。」
藺子珩也正有此意,早在讓行叔去叫辛醫生時就通知了醫院,不過因為兩者之間路程太過遙遠,這才還沒到。
他冷聲問道:「那為什麼她突然就昏了過去?」
——如果隻是簡單的沒休息好,怎麼會這麼嚴重。
辛醫生解釋:「因為一夜未睡,又加之情緒一時過激,所以才失去了意識。這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能。」
藺子珩默然,半響才道:「準備車,送小景去醫院。」
看樣子是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
他此舉無疑是不相信辛醫生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