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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在黃竹的目光下,緩緩搖頭。

那些人一部分繼續四散搜尋,一部分則在花園的隱秘處,如假山裡麵搜查起來。

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這一整天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獲,拓跋廓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當然了,大家都堅信他是從某個密道逃出宮外,所以搜尋的力量也放到了宮外。

隻有宇文邕當時目睹了他一切,他很肯定就算宮裡密道,也不可能在假山群中,他甚至懷疑與黃竹有關,畢竟道家有一些障眼法。

宇文邕很不開心。

黃竹也沒騙他不幹自己的事,非常坦誠地說就是他用障眼法救了拓跋廓,但是他會保證拓跋廓再也不出現的。

“我一點也不在意拓跋廓是否再現身,”宇文邕一點也不覺得拓跋廓能造成什麼威脅,“我隻想問,你為什麼要救他。”

好像從一開始,黃竹來到他身邊,除了對他莫名的熟悉之外,其次就是對拓跋廓了,雖然見麵不多,但是態度總是微妙的有些溫柔。

黃竹隻得解釋:“那是因為,他與我一個故友有些相似。”

宇文邕用一種很不屑很微妙的口氣嘲諷:“故友?”

說完他都有些無語了,當初拓跋燾,好像也對某個“故友”很不爽。

這些人到底有什麼好不爽,故友和他們不都是同一個人嗎?

宇文邕雖然嘲諷了一番,但是也沒有追究拓跋廓的去向,這是很難得的,鑒於他是以做皇帝為目標。

拓跋廓被黃竹送到了招搖山,本來也不知該如何安置,原想叫他在天庭出版集團工作,誰知遇到三霄,雲霄竟把拓跋廓要去,收作了徒弟,從此也算是玄門中人了。

至於凡間這邊,在拓跋廓“消失”之後,北周的第一位皇帝陛下,年輕的宇文覺,也開始雄心壯誌地籌畫著自己的親政了。

第146章 周武法難(上)

宇文覺在位期間,除了一開始對付拓跋廓時還算齊心協力,後來與宇文護頻頻起衝突,皆因為他想掌握大權,處理政事。

然而宇文護以宇文覺年幼為理由,不肯放權,正如黃竹所說,儼然成了宇文泰第二,而宇文覺這個宇文泰的親生兒子,反而成了第二個拓跋廓。

宇文護雖然與宇文覺是同一輩,但他的歲數和宇文泰相近,是與宇文泰一起打天下的人。這二人對抗起來,結果可想而知。

宇文覺繼位不過八個月,就在宇文護的逼迫下退位,一個月後為宇文護所殺,此時不過十五歲。

宇文覺死後,宇文護本想自己登基,然而怕忠心於宇文泰的重臣們反對,於是隻好又扶宇文泰的長子宇文毓登基。

宇文毓年長得多,可是宇文護遲遲不還政。此時,宮內外已經流傳著宇文護獨攬大權,逼宇文覺退位也不是因為宇文覺賢能不足,而是他想取而代之的說法,使得很多臣子對宇文護不滿。

人言可畏,宇文護於是假意將政權歸還給宇文毓,自己則把握著兵權。

宇文毓試圖謀劃推翻宇文護,結果被宇文護所察覺,與他的兄弟一樣,他也隻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被迫退位,然後遭到殺害了。

宇文泰的此子早夭,剩下的兒子中,最大的就是宇文邕了。

宇文護想了想,前兩個皇帝真的很讓人不省心,而這個宇文邕,一來年紀最大,二來幼時有聰慧之名,但近年一直很老實,於是三年之內,將第三個皇帝扶上位了。

宇文邕的謀臣和他的母親,全都處於一種複雜的情緒中。

宇文邕和黃竹的說法對了,不需爭搶,皇位也能落到頭上,但是,頭上從此也懸了一把刀子,看看前兩個不願意做提線木偶的皇帝是什麼下場吧。

可是這些年,他們也看出來了,宇文邕根本不可能做一個提線木偶,他們這些近臣比宇文護更瞭解他,他不是老實,而是深沉。

已經死在宇文護手下的宇文毓就曾經評價過宇文邕:“此人不言,言必有中。”

而此時,宇文邕也才十七歲。

對這個皇位,宇文邕也沒有任何喜色,隻是對黃竹說:“還差一點了。”

黃竹沖他比了兩個大拇指,“加油喲,陛下。”

宇文邕與兩個兄長不同,對待宇文護恭恭敬敬,也不爭著搶著要處理朝政,隻說自己年輕,要向堂兄多學習幾年。

宇文護自覺終於換上了一個省心的傀儡,也很開心。

三年後,宇文邕設計引宇文護入宮,親手將其頭顱斬下,又誅盡其兒子與親信,一舉剷除勢力,成了這個國家真正意義上的主人。時年二十歲。

對於這樣一個心思深沉,霹靂手段的新帝,眾臣都產生了敬畏心理,開始揣測他親政之初,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動作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宇文邕也在自己的宮殿內問他的親信們,自己的第一個動作應該是什麼。

大家都知道陛下自己才智過人,於是互相看看,不敢輕易言語。

唯有黃竹大大咧咧地道:“陛下應立國教,掃清歪門邪道。”

大家都不禁看向了明玕身上的道袍。

黃竹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地說:“沒錯,我說的就是道教,我就勉為其難做國師好了。還有那個佛教,以前太武帝就滅過一次,最近好像又在作妖了!”

眾人:“……”

當然了……大家其實也覺得明玕說的有道理。

明玕是宇文邕的親信,立他為國師很自然,道教一直以來的表現也不錯,佛教則劣跡斑斑。最重要的是,拿宗教開刀,那些臣子會安心很多。

大約是接引和準提又不死心地派了幾個弟子下界,弘揚佛法,那些弟子雖然沒有墨竹的本事,但是也燃起了一點星星之火。

距離太武帝滅佛過去百年,改朝換代,又連年戰亂,對於禁佛的詔令當然也不嚴甚至是沒了,隻不過人們的信仰還未恢復罷了,那些弟子又普及一些信徒,也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畢竟佛教的名聲毀了多久了。

對於黃竹的提議,宇文邕不置可否,“我考慮一下。”

眾人都在腹誹,這道士在你那裡可是一向說什麼算什麼的,你現在裝公正已經來不及了。

等到他們走了,黃竹還賴在原地,收拾了一下筆墨。

宇文邕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麼?”

黃竹也笑了一下,“我等陛下考慮完。”

宇文邕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頤指氣使:“佛教如今未曾有大罪,立道教為國教也就罷了,如何能隨意廢了佛教。”

他嘴上這麼說著,然而眼神分明是你要過來討好我。

黃竹走到宇文邕身後,幫他象徵性地捏了幾下肩膀,“這不都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嗎?”

宇文邕盯著他光滑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拉住了道:“這麼些年,你好像一點也沒有變過……”還是初見時那個風姿卓絕的小道士。

對於宇文邕的跑題,黃竹非常警惕,死鳥這個傾向有點危險啊……立刻把手撒開,“陛下,你一登基就變了!你好色了!你覬覦我的美色!”

宇文邕:“……”

黃竹這麼一打岔,宇文邕還怎麼好意思和他探討他的駐顏之術。

宇文邕憋著氣呢,含恨掃了黃竹一眼,“出去!”

這些年宇文邕憋著勁要低調,要滅了宇文護,一直都是很內斂的,好不容易做了皇帝,想蕩漾一下,就被黃竹這麼對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黃竹也不生氣,就這麼退出去了。

雖然把黃竹趕出去了,但是宇文邕還是默默地在第二天下詔,把道教立為國教,雖然沒封黃竹做國師,但也加了個什麼天師的頭銜。

同時,下了一個廢佛令,禁製國中百姓出家、信佛,已經出家的必須還俗,家裡有佛經的都要燒毀。

這比起太武帝滅佛之時,已經是很寬容了,拓跋燾那個時候是直接亮刀子。當然了,也和現在的情況沒有那時嚴峻有關。

這廢佛令一出,說不定就是因為比較寬容,還引起了佛教信徒的不滿。

這個時候一個較為出名的僧人智炫法師就站出來振臂高呼了,佛教不服!憑什麼啊?扶道教上位,不許人信佛教,憑什麼?道教真就比佛教好到哪裡去?你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這麼不講理吧。

宇文邕把黃竹喚來,笑%e5%90%9f%e5%90%9f地看著他,“這個智炫,要求與你這天師辯法,以論證佛教並非歪門邪道,你道教也不是處處都好,你怎麼看?”

黃竹抱著一柄禦賜的拂塵,嘿然笑了兩聲:“這個小禿子,我當年放他一馬,他倒是找起我來了,他要辯,那我就教他做回人!”

第147章 周武法難(中)

佛教高僧約戰道門天師,還是在皇帝麵前,黃竹想想,還真有點江湖味兒。當然了,也的確是宗教界兩大流氓的決鬥。

在這之前,黃竹給自己變上了一抹鬍子。

宇文邕看到的時候都起%e9%9b%9e皮疙瘩了,指著黃竹的上%e5%94%87說:“這是什麼?!”

“鬍子啊……”黃竹還摸了一下,“我想了想,陛下覺得我一直沒變可能就是因為我沒留鬍子,這樣的確是太不穩重了。”

宇文邕:“……”

別說,黃竹留了抹鬍子,看上去整整老了十歲,甚至連氣質都變了一般。以前看上去是個豐神俊朗的青年,還飄逸出塵的,現在不時摸著鬍子,油滑多了,年齡感劇增。

因為昨天黃竹嘴上還是光溜溜的,所以宇文邕忍不住上前扯了扯那鬍子,但是根本扯不下來。

宇文邕鬆手,總覺得怪不舒服的。

鬍子本身沒什麼問題,可是配上黃竹,就特別的……不搭……

也許是因為宇文邕看慣了黃竹乾乾淨淨的樣子吧。

宇文邕歎了口氣,“也不知你這是用的什麼辦法,撕都撕不下來,別貼了,以後也千萬別留成這樣,我不喜歡。”

“那也且等我與智炫見完麵再說!”黃竹變個鬍子,更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坑一下禿子,“再說了,陛下,還說我的鬍子,我其實一直沒說,我看你鼻子邊上這痣特別不順眼……”

宇文邕:“……”

宇文邕摸了下自己那粒小痣的位置,有些羞惱地道:“它怎麼了?!”

黃竹理直氣壯地道:“就和你看我鬍子不順眼一樣,個人喜好問題,但是我多有禮貌,不管多彆扭我從來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