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個孩子?」
餘荒:「......」
大巴車晃晃悠悠行了一段路,餘荒頭歪著枕在顧修遠肩上,閉目養神,與顧修遠他們同排座位的大姐突然轉過臉來,顧修遠同樣閉著眼假寐,並沒看到那位大姐的舉動。
那大姐伸手,捅了捅顧修遠。
顧修遠猛地睜開眼,扭頭,往旁邊一看。
卻是一愣。
這個人......
不就是帝都安檢口的那個女人嗎......
眼熟......
那大姐並未注意顧修遠臉上的異樣,反倒是更關心枕在顧修遠肩膀上的小女子。
大姐伸出手,指了指閉著眼,兩頰通紅略皺著眉頭的餘荒,有些擔憂地小聲提醒顧修遠:「第一次來青海?你媳婦看上去情況不太好,是不是發燒了?」
☆、36
36
忽冷忽熱的感覺,腦袋昏昏沉沉,餘荒隻是想靠在顧修遠身上小休一下,可是止不住的越睡越沉,眼皮如千斤重,呼吸費勁,渾身酥.軟起來,軟趴趴的,完全使不上力氣。
眼前是一片昏暗,沒有光亮,她四處掙紮,卻無路可逃。
恍恍惚惚間,聽著有人的聲音,窸窸窣窣,時近時遠,還有顧修遠漸進漸遠的叫喚聲。
餘荒,餘荒,餘荒......
渾身如同嵌入寒冰一般,冷,喘不過氣。
——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覺得已經撐不下去,暈眩過去後。身體開始逐漸回溫,一股暖流從腳底竄了上來。清晰的氣流衝進鼻翼裡,抵達近乎蜷縮起來的肺部......
——
餘荒再次睜開眼睛。意識恢復時,已經不是在顛簸搖晃的大巴車上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
餘荒活動了下雙眼,脖子。
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是在一處類似醫院的地方。
四下沒有人。餘荒整個人被安置在暖烘烘的病床上,左手上打著點滴。屋子裡的窗簾是淺藍色的,外頭的光線明亮,屋子裡靜悄悄的,房門緊閉。
餘荒靜靜躺了一會兒,前後思索起來,大概也串出了個所以然來。
青海,巴士,高原反應。
她的身體果然不中用。
餘荒半支著身體坐起來,後背枕在床頭鐵板上不舒服,剛想用沒打點點滴的手去摸枕頭來墊,門吱呀的一聲響。
餘荒猛然往門口處看過去,不出所料,顧修遠一身大衣,立在門口,手裡端著紅色的老舊熱水壺。
顧修遠站在門口,看向已清醒過來的餘荒時明顯怔愣,不夠半秒,餘荒還沒把枕頭抽出來,顧修遠就扯嘴笑了笑,臉色明顯比進門前暖了下來。
他邁步往屋子裡頭走進來,反手把門關好。
「好點了吧?」顧修遠把熱水壺擱在一旁,雙手貼在一起搓了兩下,伸手過去手背貼往餘荒額頭。試了試溫度,餘荒半晌都沒動靜,睜著眼兒看著他進來一連串的舉動。
顧修遠抽過她手裡捏著的枕頭,幫她墊在後背。
大掌從餘荒額上撤走,餘荒卻還能感覺餘溫的殘留。
「沒再發燒了,渴不渴,要喝點水嗎?」顧修遠半俯身,靠近餘荒,低下眼,盯著餘荒看。
餘荒撲朔著閃開他炙熱的目光,他身上的味道近在咫尺,被他這麼一問,她下意識清了清嗓音,才後知後覺趕到口乾%e8%88%8c燥。
顧修遠把目光收回來,也不再追問她什麼,宛如大病初癒的她,似乎還處在迷茫裡,跟不上他大腦的運作。
顧修遠拿了杯子出來,倒出方才去盛的熱水,合上一早就盛涼的溫水,用手心覆在杯壁上試了試水溫,合適了,才端給病床上的小女人。
餘荒迫不及待伸手去接,接來後大口飲了幾口,沒止住速度,嗆咳了幾聲,顧修遠連忙上前來給她拍背,慌張神色又起:「慢點喝,沒人和你強。」顧修遠好氣又好笑。
「謝謝。」餘荒用手背擦走嘴角殘留的水跡,見底的杯子遞還給顧修遠,朝他一笑,還有些低啞的聲音道。
顧修遠接回杯子,不客氣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本就亂糟糟的長髮又亂了一層。
顧修遠轉身去把杯子放好,再回過來時連椅子也不拿過來,直接一下坐上..床沿,餘荒半坐在床頭,他就半坐在床頭沿上。
她行動還不方便,左手上打著點滴,輸液瓶裡的液體還有一大半。
「這裡是哪裡?」餘荒再次環顧四周,轉頭問顧修遠。
顧修遠:「醫院。」
顧修遠轉頭,也看向餘荒,兩人卻沒在說什麼。室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餘荒轉了幾圈眼珠兒,右手藏在被子下,反覆把床單捏在手心裡。
不知所措間,餘荒剛想把頭扭到一邊去,顧修遠卻突然把手一攬過來,直直就把她往他身上攬,餘荒驚呼間還能注意左手上的點滴針頭。
顧修遠沉著的氣不是一時半會了。
蜻蜓點水般的細%e5%90%bb落在餘荒臉上,%e5%94%87上。
餘荒始料未及間。聽著他道:「我很擔心你。」
很擔心,非常擔心。在你氣息奄奄那一段危險時機,尤為擔心。
——
餘荒昏睡了兩天,在青海某醫院靜住了三四天,高原反應才有所好轉,或者說,是內心的堅定讓她提早適應了青海的環境。
期間顧修遠幾乎寸步不離守在餘荒身邊。
準備出院前一天,來了位探望者。
「哎呀妹子你可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後你老公有多著急,兩天沒合眼的照看你啊,就深怕你有個閃失!」高大姐帶著帝都特有的地方腔,粗狂的嗓門,整件屋子裡除了餘荒輕聲低囔回應幾聲外,都是高大姐的感慨聲。
顧修遠坐在一邊的位子上,白淨修長的手裡揮動著水果刀子,細細地削著水果皮。
搬過板凳坐在床邊和餘荒聊天的中年婦女,就是餘荒所說的高大姐高桂花。
許是緣分,巧合。
這位來自帝都的高大姐,餘荒病發那日正好同他們一道的大巴車上,大姐熱心,按照顧修遠的話來說,這位大姐的老家就在青海,隻是後來遷到帝都生活,對青海這帶她熟悉,幫著顧修遠找了最近的這家醫院,及時搶救。
照顧上也幫了顧修遠很大的忙。
算是餘荒的半個救命恩人。
餘荒感激。
雖對此人喋喋不休粗狂嗓門的這一特點表示無法接受,但餘荒還是耐心微笑聽著大姐嘮叨。
也才知道了更多顧修遠未與她說的其他事情。
比如說,顧修遠那天,是有多著急她的生命安危,危機關頭,顧修遠並沒有放棄她,也沒有放棄他們之間的承諾:「當時你才剛有點反應,我建議你老公帶你快坐返航飛機離開青海,可你老公說再等等,你挺得過來,你想來青海已經想了很久了,不能半途而廢,你說說,這是人命重要還是理想重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高大姐還在不停的嘮叨。
餘荒下意識往顧修遠那看去,他坐在窗邊,窗簾半拉著,他抿著%e5%94%87,低眉,似是心無旁騖般削切著手上的水果。
——
高桂花離開後不久,餘荒也把顧修遠給她削好的水果吃完了,接過顧修遠遞過來的紙巾擦手,不免有些抱怨:「一天吃那麼多水果,受不了啊......」
顧修遠直接抽走她擦好的紙巾,以拋物線丟進垃圾桶時不冷不熱回了句:「多吃富含纖維的食物,不容易便秘。」說著有意無意橫了餘荒一眼,輕笑:「還是說你想體驗一下高原環境裡便秘難受的感覺?」
餘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餘荒病情好轉大半,下床來在病房裡來回走動,顧修遠把零碎的東西收拾好,餘荒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顧修遠便走到她身邊,並肩而站。
外頭沒有什麼好看的,她住的醫院住院部對麵,是醫院另一棟住院樓。
「那個高桂花是陳東明的妻子。」顧修遠道。
「嗯?誰?」餘荒扭頭,疑了聲。
兩人並肩二站,靠得緊近。
顧修遠看著窗外,隻暗暗歎了口氣,動了動嘴角,低沉著聲音,話音不高,問餘荒「還記得你第一次到C市找我,我們學校發生的殺.人.案吧?」
餘荒點頭,「嗯。」卻立馬一怔。眉頭卻忽地一皺。像是想起了什麼。
「那個兇手是我同事,就叫陳東明。」顧修遠揉了下眉心,語調沉慢,餘荒聽著他話裡的無奈,似在自言自語地囔囔:「難怪那天在機場我就覺得她眼熟,原來是他妻子。」
他在感慨。誰說這個世界上隻有女人家會感慨事物。
顧修遠確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餘荒卻什麼也不好說出口。
靜靜地站在他身邊。
「那高大姐......」餘荒動了動嘴角,凝望他,問:「認出你來了?」
「不。」顧修遠搖頭,習慣性伸手過去,揉著餘荒瘦弱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攬過來,餘荒這次才算真切聽到他的感歎聲:「我也隻是在陳東明全家福裡看過她,我們並不認識。我記得,他們還有個女兒,腎衰竭。高大姐說這次回青海來是和老家人道別,準備帶女兒出國去,治病也好,治心病也好。就是,可憐了。」
餘荒把頭靠在他%e8%83%b8膛上,閉上眼,感受他%e8%83%b8膛的震動和低沉地話語。
——
接下來的行程很簡單,到白靈山上祭拜餘荒生父,下山,回程。
次日的天氣並不太好,下了小雨。
餘荒在顧修遠的叮囑下裹了厚大衣,口罩,帽子,雪地靴,嚴嚴實實,才得以出門。
上白靈山的大巴不多,兩人在車站等了半鐘頭才看到車子的身影。
這次的路程順利多了。至少餘荒沒有一上車就昏昏欲睡。
兩人同排而坐,顧修遠至始至終牽著她的手不放,雖然隔著兩層手套的距離,顧修遠手掌心上炙熱的溫度還是不多不少的傳到她掌心上來。
暖暖的。
路程遠,顧修遠時不時在餘荒耳邊低語兩句,說著悄悄話。餘荒笑著,學著他的樣子在他耳邊低語。
正直白天上午,車上的人半是遊客半是本地人,似乎還有小型旅遊團。
坐在顧修遠他們旁邊的幾個人在聊自己旅行中經歷的事情,話題不知不覺繞到西藏,拉薩,雪崩一連串問題上,話題火熱起來,前後幾位乘客也迫不及待加入聊天行列。
「嗨,兄弟。」有人碰了下顧修遠的胳膊。
顧修遠坐在靠過道邊的位置,餘荒坐得靠窗,車子上了山,不高不陡的山路,四周卻不是C市山路的綠樹成蔭,而是一片白雪皚皚。
餘荒似是專心看著窗外的景色。
顧修遠回頭看了下旁邊,那位拍他的男子。
「嗯?」顧修遠瞥了男子一眼。
那男子嘿嘿一笑,目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