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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貴公子 辭笙 4047 字 1個月前

的灰燼」突然之間投下了一片暗影,而在晶石不遠處,一個很不起眼的小瓶子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線,這一個剎那「萬物的灰燼」的暗影突然扭曲了起來。

「砰——」

晶石炸裂開來的一瞬間,空間亂流一下子把還在近處的特薩捲了起來。

雖然每一本魔法教材上都寫著,「空間魔法和時間魔法是兩種最為危險和難以預料的魔法。」然而就像善遊者溺一樣,當太過於擅長、學習得太過於輕鬆的時候,總是難免對風險掉以輕心。

之前亂七八糟的思路一下子消失了,迫在眉睫的問題突然變成了,如何在空間亂流中活下去。

七八道冰柱瞬間從地麵上長了起來的一樣,其中幾根把修拉昏迷中的身體固定住,另外幾根讓特薩自己借力。剛剛在空間亂流中穩住,就聽見冰柱開始破裂的聲音。

從身體的形狀看,骨骼和靈魂應該都已經回到了身體中,可是奇怪的是,他依然還有醒過來。

這樣不行,特薩舉起魔法杖,迅速地%e5%90%9f唱平復空間波動的魔法,然而效果並不顯著,冰柱斷裂地比預計要快,萬物的灰燼瞬間釋放出一團黑霧,把主人的身體包裹了起來——這並不是試圖平息亂流,隻是出於護主的本能,想在空間亂流中保護主人的身體。

「水幕監.禁!」特薩立刻給黑霧之外再套了一個保護屏障,腦中想起雷伊之前說過,最初導致這個實驗失敗的「意外乾擾」,看來這個乾擾並沒有消失,依然存在於這裡,直到空間封禁被解除的這一刻,再度進行了乾擾。

沒辦法了,隻能賭一把。特薩嘴角抽了抽,這是這一年裡她第三次違背魔法條例,事情犯得多了,倒像是理所當然了。她在空間亂流中閉上了眼睛,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魔法感知上,在遠遠超過常人的魔法感知之下,一切魔法細節都魔法遁形。

就如同很多人一樣,第一次看到*師修拉的魔法陣,總是會被那種複雜和精妙程度震驚。特薩隻來得及用一秒鐘驚歎這一切,隨即立刻開始順著空間亂流的來源,回溯這一個乾擾的起點。

特薩手中的魔法杖發出一道迅疾而明亮的閃電,迅速擊穿了房間一角的一個小小的瓶子,空間亂流驟然之間停止,特薩鬆了口氣,睜開眼,發現自己眼前的情況非常詭異,周圍一片都是漆黑的,隻有一小道光斑,透過光斑看過去,隱約能看到那裡是之前的房間。

該死的!

特薩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在空間亂流停止的時候,她正好處於亂流之中,因而被捲入了異空間。之所以在空間亂流中閉上眼睛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主要就是因為這個——當身處一個極其不穩定的空間的時候,一旦放棄掌握自己的位置,很有可能被直接捲入異空間。

趁著那一塊光斑還沒完全合上,特薩立刻向前掙紮起來,想要從那裡傳過去,就在她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那道光斑被猛地撕裂開來。

從那參差不齊的缺口中,伸過來一雙異常溫暖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從詭異的空間中拖了出來。

這是雷伊,或者說修拉第一次呆在這具身體看著特薩,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特薩,懷裡的身體似乎輕輕顫動了幾下,他剛想開口問她有沒有受傷,結果就被特薩一把用力地推開好遠。

沒等他反應過來這是為什麼,特薩已經非常尷尬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呃,雷……修拉,那個……不太習慣你這樣子……感覺有溫度,還有這個觸感好奇怪……」

已經被換了稱呼的*師修拉立刻沉浸到了沉重的醋意之中——這個吃醋的對象居然還是他自己。

特薩更加尷尬地發現,自己對著這張貼滿了死靈法師學院牆壁的臉的時候,居然喊不出「雷伊」這個名字。

在阿爾弗雷德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特薩落荒而逃。

阿爾弗雷德驚訝地想去追,卻被自家主人拎著脖子拉了回來。並沒有去過外麵世界的阿爾弗雷德並不知道為什麼主人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會改變,事實上,他一直以為那是那個魔法失敗的副作用,所以看到主人頭髮和眼睛重新變成黑色的時候,它心滿意足地覺得這說明主人便正常了。

「把這個瓶子的碎片收起來,用空間魔法好好保存,阿爾。」修拉俯身撿起一塊被特薩擊碎的瓶子碎片,然後從指尖上劃過,一滴鮮紅的血滴下去,那本來已經黯淡的碎片瞬間亮了亮。他久違地露出某種若有所思的神情:「這麼多年過去了,到底還是被你擺了一道啊,史提芬教授。」

一直到衝進阿爾弗雷德給她準備的客房裡麵的時候,特薩依然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

被那雙手握住的溫度還殘留在指尖,特薩努力壓下不可遏製的心跳。活人的溫度,活人的氣味,當站在麵前的從一個骷髏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候,那些本來已經習以為常的親暱動作突然變得陌生且曖昧起來。

大概是多年來的條件反射,在他醒來的一瞬間,就立刻加持了染色魔法,所以當那頭髮和眼睛重新變成黑色的時候,她居然沒有辦法認為那是雷伊。理智上知道和認知上相同根本就是兩碼事,在過去十六年裡,修拉這個形象根本就已經根深蒂固了啊!

這種淩亂感甚至已經徹底壓過了之前關於他身份的衝擊感,她聽見有腳步聲從門口走過,和之前還是骷髏的時候相似的節奏,然而聲音變沉了不少。

腳步聲在她門前逡巡了一周,她才鼓起勇氣開了門。

然而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剛才鼓起的勇氣還是有點退縮:「呃……雷……修拉……」

修拉有點想笑,又有點抑鬱,好不容易恢復了身體,他當然是想把特薩拉過來,把上一次失敗的事情做完。結果沒想到特薩這個反應,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又好氣又好笑地指了指另外一邊:「阿爾做了晚飯,先吃飯。」

晚飯是水果蔬菜沙拉,看得出當修拉沒去買人類食物的時候不在少數,阿爾弗雷德就地取材的功底已經爐火純青。

特薩低著頭吃飯,是不是拿餘光去瞄一眼修拉,然後在腦子裡大吼一聲,想像他是骷髏!每當她感覺自如了一點,抬起頭,對上修拉轉過頭來、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笑容的時候,特薩就再次非常不爭氣地埋頭吃飯。

——骷髏可不會笑啊。

「我先回房間了。」特薩一推桌子,一天之中第二次落荒而逃。

阿爾弗雷德抑鬱地撓頭:「特薩小姐不喜歡我煮的食物麼?我下次是不是去抓兩隻魔獸烤熟了比較好?」

修拉伸手拍拍他的頭以示安撫:「別多想。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能夠吃食物,我是骷髏的時候就不能。」

阿爾弗雷德立刻驚悚起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到身為研究者的*師眼裡滿懷興趣的光芒的時候,他幾乎生出了一種已經開始被解剖的錯覺。

「我去洗碗!」他立刻跳下椅子,一路小跑地溜了。

*師正在拍頭的手楞在半空中,抑鬱地收了回去:「隻是想讓你拖了袍子讓我觀察一次而已……」

特薩窩在被子裡,瞪大眼睛看著窗外的月亮漸漸西沉,太陽漸漸升起。屋子有著亡靈的祝福,並沒有升溫,然而陽光還是那麼令人煩躁。門口再次傳來腳步聲的時候,特薩索性閉上眼睛裝睡,果然,隨後是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腳步聲從一直到了床前,溫熱的氣息落在耳朵上,讓特薩的心臟非常不爭氣地用力跳動了起來,她聽到熟悉的聲音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停在了窗邊的椅子旁,隨後她聽到了椅子的「吱呀」聲。○思○兔○在○線○閱○讀○

「我記得在忠誠者之墓的時候,你曾經回答我的時候說過,有些事,假如我想說的話,一定會自己說,否則的話,你不想逼迫我。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Chapter 41

即使沒有睜眼,也能想像出那個男人坐在初升的陽光裡的模樣。

特薩仍舊閉著眼睛,隻是在心裡也歎了口氣,那個時候自己過激的反應,到底是讓他覺得難過了。

「我確實……很在意卡特琳娜姐姐。」這是他第一次用姐姐來稱呼卡特琳娜,聽起來很自然,大概他們私下一直是這麼稱呼的,「父親從來都不喜歡我,因為我長得像我的伯父,父親好不容易從伯父手裡奪得了這個位置,所以他很討厭我的長相。尼克脾氣不好也不得父親歡心,所以我們兩個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

那個時候,查理皇兄忙著學習政務,其他哥哥姐姐,誰都沒有心思浪費時間陪兩個不受寵、絕對不可能登基的弟弟,一直就隻有大皇姐卡特琳娜和三皇姐嘉斯蒂斯會照顧我們。

嘉斯蒂斯非常溫柔,而卡特琳娜非常聰明,我八歲之前的記憶之中,幾乎隻有她們在的時候,世界會有一點色彩。」

修拉不是一個會沉迷於過去的人,大概是太久沒有回憶,他停頓了好一會兒,特薩閉著眼睛,極其安靜地聽著。特薩知道,修拉肯定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睡著,隻是彼此都這樣自欺欺人的話似乎開口更加容易一些,畢竟這些話,似乎並不是能夠麵對麵說的話。

「後來父皇決定統一大陸。」修拉的聲音開始變得有點飄忽,彷彿當年的小皇子久違地再度回到了這裡,「我被當成注定要犧牲的人質送到敵營,緊要關頭魔法力暴走跑了出來。後來為了逃脫追捕,我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他說得輕描淡寫,特薩塞在被子裡的指甲卻幾乎戳到掌心裡去。那種痛苦,就好像透過了數以十年的歲月傳到了這裡,讓特薩的整個心臟都隨之顫唞。

「再後來,我就被我的第一位老師撿到並且收養了。」這句話含著一聲輕笑,「菲利普·特哈達,這是他的名字。他是個流浪的黑魔法師,他說他覺得我魔法天賦驚人,就打算收留了我,做他的學生。那時候,他有一隻馴服了很久還沒能成功的寵物,一個即使在厄爾半島也很少見的物種,一隻夜魔。」

修拉說得很簡略也很平靜,隻是挑重要的事情告訴特薩。他沒有回憶細節的興趣,很多人在經歷過痛苦的事情之後會反覆回憶那些細節,講給至親的人聽來緩解疼痛,然後讓傷口在自己或親人的安撫與%e8%88%94舐中癒合。

不過修拉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那種身為弱者的姿態他都很難體會。就算是最悲慘的時刻,他也做不來弱者的姿態。

他頓了一會兒,整理了一下塵封記憶中那些事情發生的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