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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95 字 1個月前

旁邊給她準備了一隻小鏟子,她隻看了看,大概是怕把那畫挖壞了,依然赤手刨坑……

司馬熠覺得,這大概就是他欠下的孽債,他要窮盡一生來償還。

秦蘇覺得,就這樣白白浪費大好機會,太可惜了。

她尋思著得從司馬熠這邊套點什麼出來,於是用了十分低沉,不足以刺激得他立刻醒來的聲音試探性問道:「你回來了?」

今日秦臻才來了信,估計是琅琊王又想起他失約於王曦的事情了,所以才要到此來一嘗心願。秦家堡的人都很健康,秦蘇的第一次跟迷症患者說話,心中也不太確定他是否會回答自己。

她試探的聲音幽幽的,不帶一點情緒,跟清風一般輕柔地拂過耳際,在司馬熠看來無疑就是夢遊的症狀。

這是司馬熠見夢遊的秦蘇這麼多次,她第一次跟自己說話。

時間像是一下回到了五年前的蘭亭,阿檀站在雪地裡,等著他回去,他連滾帶爬地衝到她身邊,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司馬熠的眼睛微微泛紅,秦蘇心想,果然是把她當王曦了吧,她選的場景沒錯。

司馬熠輕輕撫上秦蘇的臉頰,溫柔地道:「阿檀,我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秦蘇可不會被他這些悲情戲碼禁錮,眼中微微泛出點不安,「可是,你愛的並不是我。」

司馬熠心如刀割,卻不敢在秦蘇夢遊時表現得太過激動。

秦蘇懶懶道:「我知道你喜歡他,我不阻攔你。」

司馬熠心想,三日前你才把王芝畫化為灰燼連骨灰都不給人留,還把我活埋了,今日這麼大度是鬧哪樣?

「你現在是萬人之上的琅琊王,天下沒人是你的對手。喜歡他,你便去吧。」不就是個苻戎嗎,北方兵力雖強大,但五胡之國並不和諧,真要打,南晉未必沒勝算!你看,洛陽不就被你輕易攻下了嗎?

秦蘇覺得,司馬熠的心結無非就是王曦因他而死,還有就是他那一段不敢為外人道的愛情……

若是克服了這個,名義上說起來,她都算是司馬熠的小姑了,看在秦臻的份上,司馬熠自然不會再剁了她。

俗話說言多必失,秦蘇看著司馬熠眼中暗潮湧動,哪裡敢再說一個字,即便司馬熠被嚇醒不瘋掉,發現自己趁著他夢遊窺探他的隱秘,估計也能讓她吃不了逗著著。

於是秦蘇做出淡漠的哀婉狀,緩緩閉了眼,輕輕道了一句,「你走吧。」

再不走真要露餡兒了。

秦蘇正打算躺回去繼續睡,身子剛傾斜了一點,便落入了另一個懷抱。一個熱%e5%90%bb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落在她%e5%94%87上……

秦蘇猛地睜大了眼睛,我去,你敢把%e8%88%8c頭伸過來試試!

司馬熠壓住心中升騰的火苗,%e8%88%8c頭隻在秦蘇的春半晌%e8%88%94了%e8%88%94,便退了回去,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過激,他鬆開秦蘇的時候還仔細看了看。

秦蘇的眼神迅速恢復了淡漠,有那麼一剎那,她覺得司馬熠是清醒的。

「睡吧。你記住,我的心裡隻有一個阿檀,容不下任何人。」

秦蘇安心地閉上了眼,他爺爺的,她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剛親完人就向另一個女人表白……

秦蘇恨得咬牙切齒,司馬熠卻滿眼甜蜜,看著秦蘇安詳的睡顏,又在她額頭落下一%e5%90%bb。他想,經過這場,他的阿檀應該會明白了吧,或許明日就會將他挖出來掛在書房裡……

☆、第三十八章

霸王硬上弓的人那晚睡得很香甜,被人耍了流氓的秦蘇一夜忿忿難平。這好不容易剛睡著了,那廂送早飯的人魚貫而入,秦蘇直接被那幾十人的陣勢給嚇得從榻上摔下來。

謝晟這邊還沒進門,便看到沁水閣的侍女在門口候著了。

趕到沁水閣,隻見秦蘇跟具屍體一樣癱在椅子上。

「秦姑娘這是……病了?」

秦蘇勉強提起點精神,端正坐姿,眼神複雜地打量著謝晟,好半晌才道:「謝長史,最近有一事一直纏繞著我,不得開解。」

謝晟在秦蘇對麵坐下,「有什麼能幫到姑娘的儘管說。」

秦蘇將所有下人遣退,湊近問道:「琅琊王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謝晟眉頭輕輕一皺,「殿下`身體一向很好,一年裡連頭疼腦熱的小病都沒有過。」

秦蘇眨巴了一下眼,決定換個委婉的方式表達,「他,最近難道沒什麼異常嗎?」且不說之前把自己烤了這事兒,可就算要善待她這個俘虜也不至於會真以王妃的禮儀相待,他夢遊把她當成王曦也就罷了,可青天白日的,還這樣待她是要鬧哪樣?該不會是壞事做多了,壓力太大,神經錯亂了吧?

秦蘇惶恐。

謝晟笑道:「秦姑娘是不是覺得殿下最近對你的態度變好了?」

秦蘇十分肯定地點點頭,滿眼誠懇無辜。

謝晟又笑,「這是好事。殿下隻是想讓秦姑娘安心住下來罷了。」

秦蘇可沒那麼樂觀,隻問:「俗話說,無功不受祿,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有人要弄死我?」

謝晟一驚,「姑娘何出此言?」

「直覺!」

儘管秦蘇沒說,謝晟算是看明白了,她還當自己的那塊擋箭牌呢。所以回到煙波殿,謝晟思忖再三,還是決定問一問司馬熠,「殿下打算如何處理秦姑娘的事情。」

昨日做了一宿美夢的司馬熠心情甚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想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心意的。」

謝晟非常謙虛地道出事實,「可秦姑娘似乎被殿下的誠意嚇到了。」

司馬熠猛地抬頭,他有聽說被他暴戾嚇倒的人,從未聽說他一心要對一個人還能把那人給嚇倒的。

作為一代賢臣,謝晟繼續道:「名不正則言不順。想是秦姑娘擔心別人會在暗中算計她。」畢竟她一不是高門顯貴有聲望傍身,二無母族撐腰,要坐穩這個琅琊王妃的位置不容易。

司馬熠想了想,「今日我要去石頭城視察軍情,你留在府裡看著,這事,等我回來再說。」

謝晟隻好拱手,道了一聲「是」。

事實證明,野獸不愧是野獸,那直覺是有絕對的預見性的。

司馬熠前腳剛出了琅琊王府,台城的內侍後腳便進了大門。

內侍說,謝皇後辦了賞花宴,邀請各家女公子前去,遞給秦蘇的帖子自然是當的她秦家堡姑姑的身份。

這個由頭,若是琅琊王或者謝晟要出麵乾涉都少了立場。

秦蘇一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迅速整理好儀容。雖然如今她臉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作為一個要求完美的女子,她是無法容忍自己以那樣的形容去麵對對手的,所以秦蘇還是帶上了麵具。

金將軍依依不捨地在她脖子上纏了兩圈,自它進了沁水閣就沒有跟秦蘇分開過。秦蘇好不容易將它取下來掛到樹上,拍拍它的小腦袋。

出門時,謝晟對秦蘇道:「我已經派人通知殿下了,殿下很快就會入宮,姑娘先忍忍。」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秦蘇斜眼看他,眼神沒有想像中的惶恐無措,反而一片沉冷,彷彿早上那個愁眉苦臉的傢夥不是她一般。

秦蘇道:「皇後是以邀請秦家堡的名義邀請的我。」她現在代表的是秦家堡,哪裡能拉個琅琊王來當靠山?

若隻是以秦家堡的身份,那麼謝皇後便不會做過激的事情。想來是近日建康城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太甚,引起了士族大家的重視,作為一國之母,需要來平息眾人之怒,門閥政治下的皇權便是如此。

皇後的宴席通常在太液池畔,這次的賞花宴尤其盛大,那些世家的女公子和貴婦們幾乎都在列,甚至連王芝畫都在。

這些人當中除了王芝畫沒人見過秦蘇。她們對秦蘇的好奇心空前高漲,能用五天時間將盤踞琅琊王府五年不動的王芝畫給攆走的人,得是朵什麼樣的奇葩啊。

聽說她樣貌醜陋,體格彪悍,連男子見了她都要退避三舍。

又聽聞她會邪術妖法,能讓人噩夢連綿,疾病纏身,比巫蠱之術還要厲害幾分。

小聲議論的眾人都忍不住朝王芝畫看過去,這位病還未大好,臉色甚是蒼白,眉眼間還透著幾分憔悴,可見被折騰得不輕。

於是有人拿了坊間流傳的畫像請教王芝畫,「那位秦姑娘真是這般模樣?」

王芝畫是見過這些畫像的,跟秦蘇有天壤之別,即便秦蘇臉爛了,都及不上這幅畫像十分之一的醜陋彪悍。

雖然對秦蘇沒好感,但王芝畫還不會自降身價去說這種一戳擊破的謊話來打自己的臉。

她隻道:「當然不是。其實秦姑娘相貌出眾,跟王妃有幾分相似的。」

如今隻要一提「王妃」,既不冠姓也不冠封號,大家都知道是指琅琊王妃王曦。當年說來也奇怪,王妃新喪,皇上找禮部賜她謚號,琅琊王卻不受。他隻道:「阿檀不會死……」

他就是如此篤定而堅持著,他相信他阿檀不會死,即便沒有找到她存活的任何證據。

在所有人都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他總算能重新接受別人時,卻找了這麼一朵奇葩當王妃。

「萱華夫人,您是不是被她嚇糊塗了?」怎麼幫她說起好話來了?

王芝畫搖頭,「你們看見她便知道了。」

這邊剛說完,那邊便聽見秦蘇進宮的傳報。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矜持地探著脖子朝著那邊花園月門望去。

不一會兒,果然看見一名紫衣女子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裊裊走入。那姿態,那儀容,竟是像有魔力一般攝住了人的眼睛。

她的步伐就像是預先計算好的,雙手和腰肢的擺動也控製在某一個詭異的範圍內。總之,你看見她,能從她的舉手投足間覺味出一種極具侵蝕力的氣場,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隻是像所有人一眼尋常的走路,可總能將別人的視線全部吸引過去。

那些想要挑剔一下北地蠻女的「不懂禮數、不思教化」的大家閨秀們,竟沒能挑出她一絲毛病來。

最後,所有人不得不將視線停留在那張銀箔麵具上,嘀咕道:「進宮還帶麵具,這便是大不敬!」

秦蘇剛好經過那裡,轉頭瞟了一眼說話的女子,嘴角微勾,眼角微翹,硬是看得人脖子一縮,她卻什麼話都沒說,施施然轉回去,逕直走到謝皇後麵前,屈膝一禮。

謝皇後畢竟是出自陳郡謝氏這樣的大世家,自小教養良好。不待秦蘇請遲來之罪,她反而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