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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讓寡人靜一靜 歌疏 4028 字 1個月前

*姿勢砸在了司馬熠懷裡。

情景再現,沒能讓秦蘇找回一丁點兒消失的記憶片段,反而讓她陷入了大麻煩中。她還未來得及看清司馬熠的臉,便看見十幾柄長劍齊刷刷地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從小到大,她被秦臻算計得已經麻木了,所以此刻落在琅琊王懷中,甚是淡定,連該有的小鳥依人驚慌失措都沒擺,別人不懷疑她是故意製造的這場「艷遇」的都不行。

秦蘇淡定地掃過那一排齊刷刷拔出的長劍,再將視線很平穩地落在司馬熠臉上。

司馬熠的臂彎硬得像石頭,硌得她生疼。試想,從幾米高的地方砸到一塊石頭上,骨頭不疼也不容易的,即便這塊石頭是個人的懷抱。若不是有幾層衣服隔著,秦蘇估計自己得搓掉幾層皮。

可再疼,此刻被這麼多支劍對著,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好先跟司馬熠打聲招呼,「今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琅琊王也行散至此,真是巧。」

旁邊的幾柄劍隱約抖了抖。司馬熠則看著躺在自己懷裡,一臉淡定自如,把自己懷抱當酒桌,還意圖跟自己把酒言歡的人,眸色沉了幾分。

他料到秦臻會跟他耍花樣,沒想到會耍這一出,但他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張臉,還是讓他很受震動。隻不過,要對他用美人計,顯然,這名女子的道行還不夠。

見對方不答話,秦蘇心虛地咳嗽一聲,體貼道:「琅琊王手臂一定累了吧?不如……」

「不累。」

秦蘇被噎了一下,「先把我放下來」還沒來得及出口,便被堵死了。

司馬熠手臂收緊,腦袋低俯,秦蘇唰地一下寒毛倒豎起來,此刻司馬熠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一匹盯著食物的野狼,縱然她神經粗大,也被撩得抖了幾抖。

幸而司馬熠隻是湊近了幾分,問她,「你是誰?」如果她敢提那個名字,下一刻,他必教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秦蘇。」秦蘇的尾音有一絲絲輕顫,她怎麼覺得明明是尋常問話,這人隨時都有將她拆卸入腹的可能。

聽了這個回答,司馬熠眉頭微微動了一下,又沒了聲響,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盯住她的臉。

秦蘇麵上有點僵,就算她臉皮再厚,被這樣一個霸氣側漏戾氣沖天的男子抱著也是會感到尷尬的。

「我知道,我跟琅琊王妃長得有幾分像,但我並不是她。」

秦臻說,五年前琅琊王妃死在大雪中,琅琊王抱著她的屍體三日不肯撒手,最後是晉國皇帝親自前往會稽山,將他敲暈了帶回建康城的。

方從榻上醒來,他又踏著雪去了會稽山,撬開已經收儉卻沒來得及下葬的棺材,硬要爬進去摟著王妃睡覺。當時幾十個僕役,硬沒將他拽住,直到一個神秘人物出現,餵了他一顆藥,讓他睡了幾日,王妃方能下葬。

而那個神秘人便是秦臻。

秦臻用短短幾句話便把琅琊王塑造成了一個情聖,但他忽略了秦蘇的見識。在秦蘇所掌握的資料中,琅琊王縱然情深,但絕對不是對琅琊王妃,而是對前太子妃王芝畫。相反,琅琊王妃從某種程度上說,是被這對狗男女給逼死的,哪裡來的情,又談何情深?

當然,秦臻說的那些話也並不是假的,晉地幾乎無人不知曉,隻不過,琅琊王之所以會那樣做,要麼是心存愧疚,要麼是對於自己逼死王妃欲另娶他人之事需要堵一堵悠悠眾口,畢竟,他是要登坐上皇位的人,名聲太差,民心喪失,可怎麼行?

但這些跟秦蘇並無半點關係,秦臻想栽贓她一個琅琊王妃的身份門兒都沒有。她的記憶是有些殘缺,她也查過琅琊王妃,除了跟她長得像,同擅長畫畫外,幾乎沒有共同點。秦臻什麼時候不好告訴她「真相」,偏偏在琅琊王攻打邙山圍困秦家堡的時候說,這其中險惡用心,不言自明。

所以,此刻,秦蘇毫無愧疚地拆了秦臻的台。

但聽了這話,司馬熠也沒有立刻撒手,反而愈發仔細地打量著秦蘇。這齣戲,他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秦蘇難得誠懇了一次,滿眼坦誠地回望著司馬熠,一副問心無愧模樣。

不得不說,司馬熠真的很俊。在她二十年的生涯中,秦臻一直是朵美得妖艷的奇葩,看慣了他的臉,世間諸色便難再入法眼,可這個琅琊王卻像是一棵參天玉樹,偉岸挺拔,高傲霸氣,以俯瞰眾生的姿態看著你時,竟然有種將時空凍結的魅惑力。

秦蘇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司馬熠隻覺得被秦蘇視線燎過的地方有點發癢,手臂終於抖了抖。

☆、第4章 從天而降(下)

其實秦臻今日的計劃很簡單,若是司馬熠將她錯當成琅琊王妃,這場兵禍當然迎刃而解。但是,司馬熠不傻,要騙他談何容易,而秦蘇也不願當這個替身,搞不好就是滅門之禍,於是秦臻便準備了第二套方案,就是要利用她這張跟琅琊王妃相似的臉麻痺司馬熠,讓秦家堡的部曲有機可乘,乘機困住司馬熠。

晉地士族好麵子,司馬熠陰溝裡翻船自然不會大肆聲張,隻要他們簽訂和平條約,秦家堡依然能在晉國統治下安然無恙。

秦蘇算算,時辰應該差不多了,果然聽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眉間豁然開朗,隱忍的嘴角終於沒能淡定地穩住,勾起了一朵若有似無的笑容。

「笑什麼?」司馬熠聲音很輕,氣息幾乎吐進她耳裡。

秦蘇振了振神,「洛陽本是漢人之地,被胡人統治幾十載,如今晉國收復中原,這本是民心所向。」

秦蘇滿意地看著秦家堡的部曲將司馬熠的隊伍重重包圍,那朵笑容終於綻放出來,含蓄卻不乏燦爛,刺痛著某人的眼睛。

司馬熠的瞳孔瞬間瞪大,秦蘇從他眼裡看到自己的倒影,甚覺滿意。不愧她對著那幅畫像學端莊嫻雅,這個笑容果然很有殺傷力。

談判既要講誠意,又要講實力。此刻自己被困在琅琊王懷裡成為人質便是誠意,而秦家堡的部曲困住琅琊王的軍隊便是實力。想必,今日這場和談的結果應該會很美好。

秦臻讓她當這談判先鋒,真是選對人了。

秦蘇又學著那副畫像低眸淺笑,撲扇著長睫毛,再驀地抬眸,墨玉般的眸子如黑洞漩渦一般,將近在咫尺的司馬熠吸附進去。秦蘇感覺到司馬熠手臂顫唞,心中暗喜,果然用這張臉施美人計很好用。不管司馬熠對那王妃是何種心思,但表麵文章總是要做的,如何不給這張臉麵子。

秦蘇輕輕撫上司馬熠的衣襟,慢慢地捋平並不存在的褶皺,溫言細語,語調把握得恰到好處,繼續說道:「秦家堡跟晉國並非對立,不用拚個你死我活,您說是吧?」這語氣親暱中帶著幾分疏淡,被這張臉演繹出來,活脫脫就是另一個琅琊王妃。

司馬熠%e8%83%b8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秦蘇感覺到手下心臟的強力跳動,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陰謀得逞,結果……

「噗通」一聲,秦蘇被重重摔在地上,驚起一地螞蟻。

司馬熠依然高坐馬頭,鄙睨著她,「想跟寡人談條件,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說罷視線落到那些圍攏過來的秦家部曲身上,嘴角漾起一抹笑,很冷。

秦蘇打了個寒顫,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一看,傻了眼——這些人雖然穿著她秦家堡的衣服,可哪裡是她秦家堡的部曲!

為首的人跑過來,單膝跪地,稟報道:「秉殿下,秦家堡外埋伏的人盡數被俘,現已押往山下大營。」

秦蘇心頭咯登了一下,這意思是說她成了孤家寡人,真正的人質了嗎?

司馬熠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麵上血色慢慢褪盡,問那人道:「秦臻呢?」

部下支吾了半晌,司馬熠意識到一絲不妙,一個眼刀殺過來,「說!」

那人抖了一下,額頭冷汗直冒,「被、被劫走了!」※思※兔※網※

「誰?」誰敢在老虎嘴裡搶食?

那人又抖了一抖,語氣不太確定,「看穿著,像是秦國皇族……」

這洛陽半個月前還是秦國地盤,可洛陽已經被晉國攻佔,秦國皇族如何會跋涉千裡出現在這裡?

秦蘇心裡有一絲不好的預感,麵上卻裝得很是淡定,「應該是秦皇苻戎。秦臻與他關係素來親厚。」

「嗬,是嗎?」司馬熠口氣冷幽幽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心虛。

秦蘇不急不緩地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臉上一片淡靜,「苻戎鍾愛秦臻的同胞妹妹,其妹死後,與秦臻更是成了莫逆之交。」關鍵時刻,自然後台拉得越大越好。

司馬熠臉上突然浮出一抹笑意,看著秦蘇,不發一語。

秦蘇終於有點慌了。

十年前,苻戎那時還是皇子,親率十萬大軍攻打洛陽,直逼邙山,秦臻親自上陣,男扮女裝,用美人計硬把苻戎迷得五迷三道。苻戎施施然撤了兵,要迎娶秦臻為妻,秦臻以女兒身詐死在苻戎懷中,讓苻戎傷心了足足三年未娶妻,還誓死要保得秦家堡一方安定。這事,九州王侯皆知曉。

可好死不死,這個秘密竟然在三個月前不知何故被苻戎撞破了。

秦臻被劫走的事情若是發生在三個月前,或許,她可以真的認為是秦皇準備援救秦家堡了,可這事發生在那個秘密暴露的三個月之後,沒記錯的話,苻戎差點發兵滅了秦家堡,隻是在他發兵之前,琅琊王起兵北伐了,一口氣打到洛陽邙山。

此次秦臻若真落在苻戎手裡,怕是凶多吉少,未必有落在琅琊王手裡樂觀。

「你還想說點什麼?」司馬熠終於發話了。他秦國地盤都敢攻打,難道還怕了一個秦皇不成?這人到底是有多愚蠢?

秦蘇終於從司馬熠那份淡定從容的笑容中意會到自己方纔的謊話有多可笑,司馬熠既然來攻打秦家堡,自然是知道秦臻跟苻戎的關係的,何況,看他這暴戾樣兒,的確不像是會怕苻戎的人。

秦蘇艱難地搖了搖頭。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還真是無話可說。

司馬熠收起笑容,「那好,那咱們就來算算你冒充阿檀這筆賬!」

「我沒有!」這最後兩字還未出口,脖子驀地一疼,秦蘇暈了過去。

山頭上,苻戎一邊喝酒吃花生,一邊看著被綁成粽子似的秦臻,再瞥一眼對麵山上,司馬熠已率兵圍住秦家堡的城門。

「你明知道司馬熠要的是秦蘇,為何不直接道明?」

秦臻瞥了他一眼,「司馬熠不會信。」他太瞭解這個人了,他若說秦蘇是阿檀,司馬熠不但不會信,反而有可能殺了她。反倒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