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原來,他們相聚沒多久,本來以為演出是在傍晚,可是忽然改期,大家就趁著人齊多練了兩遍,朱心潔胃不好,本來就不太扛得住餓,上村帶來的麵包她給了年倫自己卻沒吃。

聞訊趕來的年倫推開人群,看到捂著上腹緊鎖雙眉的朱心潔靠著牆,年倫連忙過去扶著她,一問才知是餓過了頭有點胃抽筋,年倫說他會帶著朱心潔去看醫生請大家放心。

朱心潔見是年倫來了,也說大家不要因為自己而耽誤演出,難得大家喜歡不要掃興之類的話。

狐子依依不捨的看著朱心潔,交代了很多句終於走了。

後台有助理倒了杯熱水過來,朱心潔從包裡翻出了胃藥,一□轆全吞了,年倫這才知道她有胃病的事,說:「不行,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朱心潔勉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吃了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你扶我回去吧!」

朱心潔穿起外套,扶著牆緩緩站了起來。

年倫滿臉的歉意,扶著朱心潔,朱心潔把琵琶收好,交給助理,助理隨後會帶回旅館。年倫扶著朱心潔回了旅館。

然而這時,一個白色襯衫的身影目睹他們離開,卻沒有任何動作。

「有病就該多吃藥,逞什麼能,出門在外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年倫說著,朱心潔嘴角微微勾起,說:「你好像我媽哦~」

年倫扶著朱心潔的手臂,她很瘦,幾乎年倫都可以圈住她。

回到房間,朱心潔一腳踢開高跟鞋,一把拆開頭上的夾子,長髮散落,一臉疲憊的想躺下,年倫看到立馬把他給拎了起來,說:「你……你還沒卸妝呢,你不會就這樣睡吧!」

「放心吧,我有隱形潔癖,我隻是想躺一下,躺著就沒這麼難受了!」朱心潔仰著頭看著天花板。

「怎麼這麼多天以來都沒聽你說過有胃病?」年倫翻著自己的包,似乎在找著什麼。

「我想我不能見那個人,本來以為我的心能承受得住,但是我沒想到我的身體承受不住。」朱心潔意有所指,年倫問:「你說秀一?」

朱心潔點點頭,說:「他也來了,但是他沒出現,那首鋼琴曲,叫『夕顏』,當年她就是用這首歌和我表白的,他說等把夕顏的姐妹篇寫出來,就和我求婚。然而我等不到了……」

年倫細細想著那首曲子,忽然問:「你知道什麼是夕顏麼?」

「知道啊,就是牽牛花嘛!」朱心潔扭著頭看年倫,年倫終於從包裡翻出了手機,他打開手機,翻著什麼,不久,他把手機給朱心潔看。

圖片中,纏繞的籐蔓中有幾朵白色的小花,長得十分像牽牛花;然而籐蔓旁邊有幾個小小的葫蘆,朱心潔眉頭一皺,從年倫手裡接過手機,放大了圖片仔細看著。

那似乎是一副糅合了張大千寫意國畫和郎世寧工筆意味的一幅畫,在中間幾朵白花和花苞的部分刻畫得十分細緻,然而延生到外圍,從葫蘆開始便開始有些隨意,到後麵的籐蔓便是寫意的國畫觸感,然而那幅畫的題字,就是夕顏。

「這是夕顏花?」朱心潔問。

年倫點點頭,說:「是啊,你不會不知道夕顏是什麼麼?」

朱心潔把手機還給年倫,自己又躺下,說:「我隻知道他好像是牽牛花,然而這個花的寓意不是很好,好像說是什麼一掖情。」

說到一掖情,年倫噗嗤一聲笑了。

其實關於夕顏的傳說,還是要說起《源氏物語》,年輕的少女夕顏因為和光源氏相愛,但是卻被六條禦息所的生靈怨恨而殺死,從此夕顏這種花便被用來形容短暫似乎不過夜的愛情。

這麼幽怨的愛情被朱心潔直接說成是一掖情,似乎好像也能套得上去,可是年倫還是不厚到的笑了。

年倫說:「朝顏才是牽牛花,夕顏是葫蘆花啦!你看這花瓣上有齒的。」

聽到年倫這樣說,朱心潔再也忍不住從床上乍起,拿過年倫手機裡的圖片又仔細看了看。

「真的假的?」朱心潔有點不敢置信,原來這麼多年,自己都信錯了?

忽然的,朱心潔有些懵,好像感覺一直信奉的什麼東西好像被誤解了,就好像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被男人背叛了,被拋棄了,可是好像就在一瞬,她好像解開了這個心結。

原來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就像,她一直以為夕顏是牽牛花。

年倫看著朱心潔緊皺雙眉,以為她又胃疼,連忙去她包裡找藥,說:「怎麼,又疼了?我抱你去醫院吧!」

朱心潔搖了搖頭,說:「我休息一下就好,謝謝你。」朱心潔把手機還給年倫,年倫接了過來,說:「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打我電話!」

朱心潔點了點頭。

送走了年倫,朱心潔大出一口氣。她看著天花板,微微笑了笑。

心裡似乎有什麼放下了,胃也不那麼疼了。

當狐子來看她的時候,她剛好穿著浴袍出來。

☆、第12章 有些過去必須放下

狐子來的時候,朱心潔已經緩過勁來了。

狐子有些責怪道:「胃疼為什麼不早說啊,萬一暈倒怎麼辦。」

朱心潔滿不在乎,說:「放心吧,我已經好得差不多啦,已經很久沒發病了。」

似乎隻有狐子知道,朱心潔這個毛病,其實是源於當年秀一的出軌。

有胃病的人應該有經驗,有這種病史,不能生氣也不能傷心。氣到了極致,胃就會痛,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胃病。

那一次山口秀一和朱心潔提分手,朱心潔哭過,鬧過,甚至自殺過,可是仍舊沒有挽回他,朱心潔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說不愛就可以不愛。

直到後來她才發現,原來秀一為了一個機會,他攀上了高枝,就快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從那以後,朱心潔沒有再鬧過,而是留下了病根;每當她生氣傷心的時候,就會胃疼。

然而她每一次胃疼,就會想起山口秀一。

狐子此時還沒有卸妝,說:「都是上村那混蛋,我去把他抓過來給你出氣!」

朱心潔連忙抓住她,說:「你放心好了,我感覺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想明天去找秀一!」

狐子睜大了眼睛看著朱心潔,表情一本正經的說:「帶刀去麼?」

朱心潔噗嗤一聲笑了,說:「你都是個孩子的媽了,怎麼還這麼不著邊際,你放心好了,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不會開這種玩笑的。我覺得,有些東西不是我不想放下,是我必須放下。」朱心潔頓了頓,想起了年倫的那副根本不是牽牛花的夕顏,說:「也是時候應該放下了。」

朱心潔的聲音裡帶著解脫,似乎她來日本的目的,就是這個,她希望能得到一個交代,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新的出口,得到一次全新的救贖。

睡前,之前樂隊的朋友又來了幾個人來探病,朱心潔都一一謝過了,那些都是她原來的朋友,雖然這次演出自己不是主角,可是能和朋友們好好聚聚,倒是一個不錯的經歷。

朱心潔特地問了上村,秀一是不是真的來過?

上村點了點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山口秀一怕朱心潔見到他不開心,所以特地躲在台下彈著鋼琴,但是卻彈的是那首《夕顏》,為的就是希望朱心潔想起自己。

這種明知故犯欲擒故縱的把戲,在男女歡場上屢見不鮮。秀一不是一個情場老手,可是他卻是知道怎樣才能抓住朱心潔的心。

問上村要了秀一現在的電話,朱心潔發了一條短信給他,約他明天早上9點在淺草寺旁邊的麵館見麵。

那邊回復了一個「好」。然後就沒了下文。

前任這個話題,是永遠的話題。

真愛過的男女,可能永遠沒有這麼大的勇氣原諒對方,那一根尖尖的刺會一直插在那個曾經最痛的位置,提醒你,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奪走你的心,留下最深的傷疤。

有些人的心真的不大,至少看不了曾經愛過的那個人,在另一個人的身邊一直一直這麼開心下去。

朱心潔自認為自己沒這麼大的心,六年前做不到,現在,她希望自己能做到。

山口秀一這個男人到底什麼態度呢?朱心潔不知道,如果他有心復合?何必玩這些手段,大大方方的說;如果他有心刺激她?那朱心潔更想不通的是,現在他還有什麼資本來刺激她?

翌日9點,朱心潔如約而至,那時麵店剛剛開門,朱心潔看著老闆把鎖打開,笑容滿滿的和她打招呼,說朱心潔是第一個客人要給她優惠之類的。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穿著灰色夾克,裡麵隻穿著一件白襯衫的男人緩緩走來。

天上還在下著小雨,他打著傘,看不清樣子,然而憑著女人的直覺,朱心潔覺得,那個人應該是秀一。

朱心潔走進店裡,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著那個男人走了進來,男人緩緩坐到了自己麵前。朱心潔仔細看著這一分一秒發生的一切。

她就這樣死死的看著秀一,眼神裡起先帶著怨恨,然後慢慢的變成了可憐,最後居然隻留下了無所謂。

這樣的秀一,恐怕就算是什麼時候,都不會讓自己如此肝腦塗地的為他。

如果說記憶中那個山口秀一是個充滿了朝氣的青年,穿著燕尾服站在台上彈著鋼琴,又或者在酒吧裡揮汗如雨唱著歌,那麼,眼前的這個人,恐怕和朱心潔記憶裡的那個秀一,根本沾不上任何一點關係。

隻見他脫下了帽子,頭上居然有一點禿頂,稀疏的頭髮上還有幾根白髮,一雙無神的眼睛耷拉著,旁邊已經出現了幾根皺紋。

現在的他似乎要穿xxl的衣服,因為剛剛他走進來的時候,朱心潔看到他那已經和懷孕4個月一般的啤酒肚;渾身的贅肉,滿麵的青春痘,朱心潔不禁想問,這真的是秀一麼?自己不死不活惦記了6年的人,真的是這個人麼?

「好久不見。」秀一特地說了一句中文,滿眼愧疚的看著朱心潔說。

就像是所有舊情人見麵的第一句話,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隻剩下這一句「好久不見。」暮然的,一滴眼淚從朱心潔眼眶中流出,她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哭?是因為秀一麼?

朱心潔深吸一口氣,擦掉了眼淚,說:「你過得不好麼?」

秀一苦笑一聲:「如你所見。」

朱心潔不想再去看他,用日文說:「看來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