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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44 字 1個月前

下山卻比上山時要輕快許多,但走的並不是同一條道。

老農打頭,步履匆匆。

此刻的山林,月亮還隻是薄薄的一張紙,遠望去,雪好像連著天,映照出樹與山稜的影子。四周靜謐,除了人腳踏進雪裡發出的嘎吱嘎吱聲。

走到一處山地,不知怎地,忽然間下起濃霧,沒一會就到了對麵不見人的程度。

要說山中多霧氣這本不是稀奇的事,但眼前這場霧卻來得又急又詭異。

天黑感到有什麼東西擦著臉頰滑過去,她頓覺脊背發寒,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抬手去摸時,卻隻抓到鬢角的幾縷髮絲。

同時察覺到不對勁的還有老農。

活到一把年紀的人,風裡來雨裡去,什麼事沒有遇過?年輕的時候他也常走夜路,多少還是懂點規矩。

於是,「撲通」一聲跪下,老農從挎包裡摸出三根線香來——原來早有準備。可劃火柴的時候卻怎麼也點不著,一連廢了七八根。

大冷的天,他的額頭漸漸泛起冷汗。

老農一麵劃著火柴,嘴裡一麵念叨:「不知道衝撞了哪路神仙,還請放我們一馬。這裡給您敬上三柱香,請您高抬貴手……」

這樣念叨了數遍,終於,「滋啦」一聲——火柴被劃著。望著藍色火焰騰起,老農鬆了口氣。

將點燃後的香柱□□雪裡,老農雙手合十又拜了三拜,這才拍拍衣角站起身,然後看了看四周瀰漫的大霧,對眾人說:「先歇一歇腳,等霧散了再走。」

方金烏轉向天黑,似乎在詢問她的意思。

反正霧這麼大,一時半刻也走不得,天黑覺得還是聽老農的沒錯。

於是,一行五人卸下背包,原地休息。

林瓏起身去方便。

「我也去。」周晉生緊隨其後。

到得四下無人處,林瓏沒好氣道:「我上廁所,你跟著幹嗎?」

周晉生一臉無辜:「別忘了,你現在佔用的可是我的身體。我的身體需要方便,難道作為主人的我沒有權利跟著?」

開玩笑,自從上次這姑娘解完手,褲子拉鏈夾到他的寶貝——絲……她疼,他比她更疼!!因為事關日後的性/福,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對她進行一次指導,指導的內容就是——作為一個男人,解完手要如何妥帖放置他的寶貝才不會被拉鏈夾到。

方金烏從背包取出兩瓶水,分別遞給天黑和老農。

正原地休息的三人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啊」一聲尖叫。

他們對視了一眼,聲音發出的地方正是周晉生和林瓏去解手的地方。

三人立刻起身,向聲源跑去。

卻原來是虛驚一場。

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野生小蛇,本應該在冬眠,卻提早出蟄,被凍僵在草叢裡。林瓏正準備方便,冷不丁踩上去,嚇得她失聲叫出。

周晉生用樹枝挑起那條已經僵死的小蛇,左看右看,也沒發現有什麼嚇人的地方。他手上一使力,便將那條蛇遠遠拋出去,同時,心下不由感慨道:女人就是麻煩。這姑娘平日看上去挺沉得住氣,沒想到一條蛇就能讓她破功。果然,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這一幕被老農看在眼中,他暗自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搞不懂!男娃娃怎麼越來越娘們,女娃娃卻越來越漢子呢?

他哪裡知道其中的玄機——眼前這位被嚇到花容失色的「周晉生」與一臉不屑的「林瓏」,他們的靈魂彼此之間發生了交換。

顯然,深知個中緣由的天黑和方金烏對此早就見慣不怪,他倆淡定且從容的跟隨老農一起返回休息處。

視線掃到雪地插的那三柱線香,不但已經熄滅,而且還被攔腰斬斷,老農不禁臉色大變。「完了完了,瞧這意思是不放我們走啊……難道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這了?」越發後悔自己今天接了這趟活計,他跌跌撞撞跑過去,撲通一聲跪下,倒地就拜,口裡更是「天靈靈,地靈靈」胡亂念上一氣。

方金烏看向天黑:「這場霧,依你看有蹊蹺嗎?」

「反正不好。」天黑環顧四周,「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方金烏不無擔憂道:「聽你這麼說,這場霧……怕是沒那麼好散了。」可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心中正有計較,就見天黑伸手進背包的暗兜裡掏啊掏,終於掏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織錦荷包來。

等真正見到荷包裡被紅布包裹的東西,他驚呼:「八卦鏡?!」上次在朱奇城西的那套小公寓,他們設計困住趙拂曉的魂魄時,方金烏曾見天黑使用過。不過,眼下這個,似乎較上次不止小了一個號,握在掌中,更顯精緻與小巧。

「就怕這邪祟不現身!隻要它現身,我肯定能破了它的迷障。到時候這霧,應該就能退。」天黑翻過鏡麵,照了照自己的臉,然後又用紅布將它重新包裹好。

在決定出門前,林姨特意給天黑佔過一卦,得到的結果是——有驚無險,這才安安心心放了她出門,而江湖救急的東西也沒少為她準備下,這八卦鏡便是其中之一。

將老農安撫了一番,和方金烏又說了會話,天黑算算時間,這林、週二人小解也該回來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出聲提醒一下,於是遠遠地,她沖林、週二人所在的方向喚道:「喂,好沒?再不好,我們可要走啦!」

卻無人應答。

沒作他想,天黑再喚了一次:「周先生!林小姐!你們……」

話音未落,就聽得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驚叫。

以為又和上次一樣,八成是遇到了什麼蛇啊蟲子之類的東西,他們三人都沒有太當回事,原地又等了有一會,可是仍舊不見林、週二人歸來,這才覺出不對。

果然,等他們跑去一看——「周晉生」正斜斜倒在地上,看樣子昏了過去,而「林瓏」則不見蹤影。

☆、第54章 幻城(6)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霧阻擋了他們下山的腳步。如今,兩位同伴——一位昏迷,另一位又失去蹤影。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說不出的凝重。

直覺告訴他們,危險正在慢慢逼近。

而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林瓏」去了哪裡?而「周晉生」的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天黑不禁自責沒有在聽見叫聲的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

方金烏扶起「周晉生」,查看了一下——額際有傷。

瞥到一旁的石塊上麵有尚未乾涸的血跡,他說出自己的推斷:「應該是摔倒時腦部磕到石頭。看傷口情況,目前隻是破了點皮,沒有大礙。」

正說著話,就聽那邊老農忽然嚷起:「你們看,有腳印!」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果然,雪地裡長長一串腳印。可惜,再遠便看不見了,因為霧氣遮蔽了他們的視線。

不過,從腳印的尺碼判斷,應該屬於失蹤的「林瓏」。

凡走過,必有痕跡。

現在,隻要他們跟隨腳印,相信沿途總能找到一些線索。

「我去看看。」天黑起身。

卻被方金烏攔住,他態度堅決,不容分說:「你留下照顧大家,我去找人。」

天黑想了想,沒有繼續再堅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瞧瞧他們這幾個——老的老,弱的弱,再加一個人事不醒的病號,似乎也隻有方金烏最合適。

但是,合適歸合適,這荒郊野外保不齊再遇見什麼不該遇見的東西。所以,天黑叫住正要出發的方金烏:「你等一等」然後打開隨身背包,從裡頭掏出一個織錦小袋來交給他,千叮萬囑道,「不要離身!這裡頭裝著用符水浸過的青鬆針,可以辟邪。」

這織錦小袋與她先前用來裝八卦鏡的荷包屬同種麵料,就連花色也極為相近,都是俗氣的大紅配大綠。不知道是出自誰的手工?方金烏將它捏在手心,指尖無意識的去摩挲上麵的花紋,心內某處卻被一種奇異的踏實感所佔據。

「你自己多小心!」天黑最後說了句。

方金烏目光隱隱動了動,與她道別:「我很快回來。」

急救包裡有藥,天黑正為「周晉生」處理額頭的傷口。

大概是被酒精辣到,這人沒一會就悠悠轉醒,醒來第一句就問:「我怎麼了?」眼中帶著迷茫。

天黑心裡咯登一下,試探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對方扭過臉,義正詞嚴,像看傻瓜一樣看著天黑:「我沒失憶!」

「那就好,那就好。」天黑舒了口氣,緊接著又想到另一個重要問題,「那你是?」

「尤小姐,該不會是你失憶了吧?我是林瓏啊。」

「哦,我隻是確認一下。」想來也是,如果摔昏過去就能讓靈魂復位,那他們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的進山找雷擊料幹嗎?天黑問,「能告訴我,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周晉生為什麼沒有和你在一起?」

不提還好,一提到周晉生,林瓏就滿腹火氣,「我剛方便完,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突然過來推我,害得我腦袋磕到石頭上,當場暈了過去。」

原來如此,那就是說連當事人林瓏也不知道周晉生到底去了哪裡。可是,周晉生好端端為什麼要去推林瓏?

這些問題糾纏在一起,就如同眼前的霧障,讓人辨不清方向。

天黑並兩指擠壓了壓自己的太陽%e7%a9%b4,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方金烏那邊結果如何?正心事重重的時候,抬頭間,忽見迷霧中走來一人。

細長的身條,利落短髮,帽簷下露出一張眉目清麗的麵孔來——正是先前失蹤不見的「林瓏」

驚喜過後,天黑微微有些失望,因為她發現對方是獨自一人。

不知道什麼原因,還隔著七八步遠的距離,「林瓏」忽然就止步不前,立在原地沖天黑招手。

不疑有他,天黑三步並兩步上前:「就你一個人嗎?見到方金烏沒?」仍舊不死心,她又抻長了脖子張望了下,確認真的沒有,這才死心。

「林瓏」搖了搖頭。

天黑猜想或許是兩人中途走岔了也有可能。

隻是這霧,似乎比先前更大了。

天黑轉入正題:「好端端你跑去了哪裡?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

「林瓏」笑道:「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他。」

天黑心下一喜,想也不想就追隨對方而去。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住,她摀住小腹,臉部呈痛苦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