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賠償金,請收好。」
猥瑣大叔盯著自己手中突然被塞進的一團鈔票直發怔,好半天才翻了翻眼皮:「你們欺負人不嫌夠,現在居然還要拿錢來侮辱我?!」
助理不語,打開皮夾又抽出幾張老人頭來。
「你們信不信,綁架殺人,我讓你們牢底坐穿!」猥瑣大叔見狀,越發有恃無恐起來。
誰知話音剛落,手中尚未捂熱的鈔票立刻就被助理抽走兩張。「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有沒有綁架,或是殺人,相信警察那裡一定比你更清楚。」
看著助理暗含警告的眼神,猥瑣大叔吞了吞口水,將原本想要反駁的話又嚥了回去。「那這錢……」他盯著那兩張被抽走的鈔票,頓覺有些肉疼。
助理卻看也不看他,將錢收進皮夾,「再會。」
林瓏跟隨江巖一行人出了六號樓。
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辦?看了眼車窗外不停倒退的風景,她想:或許該找個機會再回醫院去看一看。
這個叫周晉生的男人身體裡住著她的靈魂。那麼此時此刻,她的那具身體裡又住著誰的靈魂?
***
周晉生徹底醒來,那已經是車禍一周後的事。
中途他醒過一次,就在出車禍當晚。
那時,他躺在手術台上,主治醫生宣告死亡後,有人為他蓋上白單。
當白單蓋到臉部時,他的睫毛顫了顫——心電監護儀上,原本已成一條直線的信號波忽然重新有了跳動。
接著,他聽見有人大叫:「她還活著……」
再度陷入昏睡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女人。
***
周晉生盯著鏡子裡——這張年輕的女人的臉,額頭飽滿,眉目清麗。他細細端詳,連最微小的毛孔也不放過。
終於,他擰開水龍頭,用雙手掬了一捧水潑到臉上。水冷刺骨。
他抬起手,極其認真的將十根指頭反覆看了一遍——指甲剪的短而平,月牙印乾癟顯示身體的主人氣血兩虧,指腹有繭。
今天,是他變做女人的第十四天。
相較初時的震驚,如今他已能夠平靜麵對。
這具身體恢復的很快,就連醫生都直呼這是奇跡。
然而,他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身體的原主叫林瓏,名字是從護士口中得知。
就在他昏睡的七天裡,警察來過兩次。
他瞭解到,這個女人是汽車維修工。車禍當天,她未經車主同意就私自駕車出行,結果導致車輛嚴重損毀。之後,車主報警。
現在的問題是——不光要賠償車主損失,同時還要因酒駕麵臨15天行政拘/留。
如果他還是周晉生,那麼這一切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
然而現在,他是林瓏——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從入院,這個女人的家人就一直未出現過,甚至對於她將要被行拘這件事也是不聞不問。更不要說罰款或是賠償,大約也無從指望。
周晉生很無奈,惟有靠自己想辦法來解決。
他將手上的水擦淨後,打開病房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警察正等在外麵。
他抱著再試一次的態度跟鄰床的病友借了手機撥打給江巖——仍然是無法接通。再打去秘書室,回答是——江總正在美國出差。
周晉生很失望。
他看了眼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民/警。如果不是身體原因,幾天前他就該進拘/留所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跟隨民/警離開病房。
☆、第52章 幻城(4)
方金烏臨時改變了行程。
數天前,因為月亮酒吧一宗兇殺案,牽涉其中的天黑被警/察帶走,直到今天才獲準保釋。
原本他打算去見她,但一通電話將原定計劃打亂。
最後,不得不改由秘書小丁代替他前往。而他自己則單獨駕車來到森北公寓。
去森北公寓是為了見一個人。
摁響門上的電鈴。很快,門被打開,露出一張警惕的女人的臉。
「林瓏林小姐?」方金烏挑眉詢問。
女人點了點頭,將他讓進屋。然後,反手關上門。
門被合上的瞬間,女人鬆了口氣:「你這傢夥!終於肯來見我了!」說著,抬手在方金烏%e8%83%b8口虛虛搗了一拳。
方金烏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避開。
相較於他的淡漠疏離,女人臉上卻帶了久別重逢的欣喜。「方太陽!無論如何,你都得幫我!」
「你,真的是晉生?」方金烏微瞇起眼,盯著對麵這個叫做林瓏的女人,半信半疑的打量道。
她點頭:「千真萬確!」
其實早在兩天前,方金烏就接到過電話,是派出所通知他去給一個叫林瓏的女人交罰金。當時他以為對方打錯,便沒有理會。
直到今天上午,他再次接到電話——打電話的是個女人,她說她是周晉生。
如果擱以前,他一定不會相信如此荒謬的說辭。但是在經歷了鬼魂附體的事件後,特別是與天黑相識以來,他的想法已不知不覺有了改變。
聯想到出車禍那晚,大家是在十裡店六號筒子樓找到晉生。為什麼他會去那裡?為什麼離開醫院後,他不和任何人聯繫?
當時被忽略的東西,如今細思後,的確存有疑點。於是,他報著一試的心理在手機上翻找到晉生的號碼,撥打過去。
隻說了一句:你上次送我的野核桃還不錯,謝謝。
如果是真的晉生,那麼就該知道方金烏從來不吃堅果類食品,因為他對堅果有嚴重過敏反應。既然知道,那麼自然也不會送。
遺憾的是對方回答:就知道你喜歡吃,回頭我叫人再送點給你。
如此,才有了今天森北公寓的相見。
方金烏對眼前的女人說:「或許,你該去見一見那個假的你。」
周晉生有些怔怔。這些天接連發生了許多事,後來又被關進拘/留所,他幾乎與外界失去聯繫。幸由方金烏遣律師出麵,他才能提早獲釋。
現在被人提醒,他終於意識到來自身份上的另一重危機——他變成了別人,那麼又是誰變成了他?
「這套公寓很安全,你暫時就住在這裡。」離去前,方金烏給周晉生留下了一台手機,部分現金,還有信用卡,「等我消息。」
這一等就是三天。
同樣等了三天的還有天黑。
自三日前天黑被保釋,為徹底洗清嫌疑,當夜十二時,她與方金烏悄悄去了趟月亮酒吧,想要借招魂儀式查出殺害死者的兇手。
遺憾的是死者的鬼魂什麼也不肯說,他們無功而返。
天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遂拜託方金烏幫她收集死者相關的身份資料。
方金烏答應辦妥後會給她去電話。
終於,這天早晨,她接到了方金烏的來電,兩人約好見麵詳談。
在碧海潮生的寓所內,方金烏交給她兩份資料——均與月亮酒吧兇殺案有關。並且從他那兒,她還得到了一條重要線索。
「有件事說來也巧。還記得12月16號那晚的車禍嗎?」方金烏問。
天黑「恩」了聲。當然記得!那天的晚間新聞有播,她記得好像一共發生了兩起,分別是在紫荊東路中段和石塔公園附近。就是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起?
「石塔湖那場車禍,王發君駕駛的豐田與一輛大眾商務追尾相撞,大眾商務的司機頭部受傷被送往醫院急救。」方金烏頓了頓,「這位受傷的司機正是死者的丈夫。」◣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竟有這麼巧?天黑心念一動:「或許,我們該去見一見這位司機先生。」
「不急。」方金烏看著她,「在那之前,我個人另有一件私事,想請你幫忙。」(此段接第42章結尾處。)
天黑好奇:「什麼事?」
方金烏不語。
這時,秘書小丁敲門入內:「老闆,人到了。」
方金烏點了點頭:「好,讓他們進來吧。」
天黑看著出現在眼前的一男一女。
女的——天黑不認識,目光從對方臉上一掃而過。
男的——天黑蹙起眉,似乎有點印象。
她正自顧思索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忽聽旁邊的女人開口叫道:「原來是你,尤小姐?!」
天黑轉過臉,對著女人:「抱歉,我們……有見過?」同時在腦中竭力搜尋,可惜依然沒有半分印象。
誰知女人並不答她,而是轉向方金烏:「你所說的——能夠幫我的人,就是尤小姐?」
方金烏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她。」
女人麵上立刻閃過失望之色:「你確定,她真的能幫我?」
方金烏挑了挑眉:「我不確定。」繼而攤手道,「當然,你也可以找別人。」
女人想了想:「好吧,我相信你。」
兩人你來我往,天黑卻聽得一頭霧水。她抬手,對方金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不等方金烏作答,一旁的女人已經搶先朝她伸出手:「尤小姐,你好,我是周晉生。」
天黑並沒有立刻去握那隻手,而是怔怔在想:周晉生是誰?這個名字很耳熟。
「上次在會所,我們見過。」女人提示完,忽然記起自己窘迫的現狀,不無自嘲的說,「當然,上次我們見麵的時候,我還不長這個樣。」
天黑的視線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電光火石間,她驀然想起周晉生是誰。難怪從一進門起,她就覺得這個男人十分眼熟。
正是因為想起了是誰,她才更加摸不著頭緒。她問女人:「你是周晉生,那他又是誰?」
大家視線一時都集中在男人的身上。
「別看我,我不姓周。」男人撇了撇嘴,「我姓林,我叫林瓏。」
「靈魂互換?!」天黑覺得不可思議。
「尤小姐有辦法?」周晉生的心中忽得燃起希望。
誰知天黑兩手一攤:「沒辦法。」緊接著卻又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以想辦法。」
***
車廂內,有電話鈴音突兀響起。
林瓏與周晉生同時看向自己的手機。
「你的。」林瓏有些怏怏,將手中電話遞給周晉生。
周晉生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