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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80 字 1個月前

小心蹭到油漆,紅色的,而且都在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大小。後來這雙鞋子我給了成珂,因為她剛到我家第一個月,什麼也沒有。第三……」

說到這裡,天黑忽然停下,她望向方金烏:「你覺得阿珠臉上那道血痕,會是怎麼來的?」

方金烏略一思索:「倒像是抓痕。」話音剛落,似是想到了什麼,結合天黑先前所說的那兩條,他轉過臉,目光與天黑相交。

她衝他點了點頭,算是證實了他心底的猜想。

「好了,說說看你的發現。」天黑問,「在陳家的過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猜的沒錯,成珂就藏在陳家。」方金烏從口袋裡掏出那塊燙金%e8%83%b8牌遞過去,「這是我在陳家撿到的,你看一看。」

天黑拿到手中,隻是一塊工作%e8%83%b8牌。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這並不是一塊普通的工作%e8%83%b8牌,因為牌上赫然印著「月亮酒吧,成珂」這幾個字樣。

雖然被天黑證實了他的猜想,但方金烏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他不由想到另一重可能存在的疑點:「你看陳國強的失憶是真的嗎?」

「看樣子不像假的。」天黑想起自己在陳家看到的那張全家福,「陳國強的大女兒,我曾經見過她。」

「在哪裡見過?」

「殯儀館。」

方金烏挑眉:「你確定?」對天黑來說,在殯儀館見過這句話意味著——她見到的要麼是屍體,要麼是鬼魂。

「我確定。」看全家福的時候,她生怕自己弄錯,所以特意多看了幾眼,「也許,陳國強的失憶是真,他的大女兒還活著也是真。」

「那,什麼是假的?」

天黑頓了頓:「隻有成珂是假的。」

「那麼目前,我們就隻剩下一個麻煩——如果她一直躲在陳家不出來……」方金烏沒有再說下去,他們彼此都明白後果。

「沒有時間了,我們必須趕在警/察懷疑她之前,先找出她!」天黑扭過臉,對方金烏勾了勾%e5%94%87角,「想不想賭一把?」

方金烏道:「賭什麼?」語氣中帶著連他自己都未體察的寵溺。

天黑緩緩說出三個字:「陳、國、強。」

☆、第45章 魔鏡〔17〕

陳國強雖然已經出院,但每隔兩日仍要返回醫院去給傷口換藥。

這天從醫院出來,他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經過仁醫藥店的時候,他下車去買藥。

十幾分鐘後,他離開仁醫藥店,步行回到錦繡家園。

此時的錦繡家園門前停著一輛全黑的大切。

等陳國強走近,車門突然被推開,一男一女從內跨出。

陳國強嚇了一跳。等看清是熟麵孔時,他才緩了口氣,「怎麼是你們?有什麼事嗎?」他記得昨晚大家剛見過麵。

天黑麵色凝重:「陳先生,我們想和你談一談。」

「可以啊。」陳國強邀請道,「去我家談?」

天黑和方金烏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方金烏道:「還是去我車上談吧。隻需要幾分鐘。」

「好啊。」陳國強性子隨和,答應完就抬腳朝那輛大切走去。

方金烏關上車窗,內外立刻就變成兩個世界,吵雜被擯棄在外,留下一室靜謐。

天黑將事先準備好的文件拿給陳國強。

帶著狐疑,陳國強打開了這份文件——內含死亡診斷書、殯儀館骨灰存放證明。可是,當看清死者姓名時,他整個人如遭雷殛。

陳國強沉下臉,抬手,將文件紙捏得簌簌作響:「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眼中盛滿怒火。

「正如你所看到的——」天黑有些憐憫的看著對方,「診斷書、骨灰存放證明,這些無法造假。所以,真的很抱歉,您的大女兒陳茹已於兩個多月前過世。」

陳國強終於忍無可忍,將手中文件悉數擲出去:「我的女兒明明在家中好好坐著,你們卻說她……」那個死字他沒有說出口,緩了緩勁,「我實在想不通你們為什麼要詛咒她?難道是因為石塔湖那次車禍?我記得我已經道過歉,而且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可我的女兒,她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惡毒?!」

「陳先生,請先冷靜。」方金烏開口道,「你的心情,我們完全理解。因為腦部受傷,導致你對過去某些事情的記憶出現偏差,這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的女兒陳茹已經過世——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至於現在你家中的那位到底是不是陳茹,我們也很好奇。」

「荒謬!」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陳國強忽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不可遏製朝他襲來。抱著頭,電光火石間,從眼前閃過零星幾個畫麵。可是沒等他看清,那些畫麵就又消失不見了。

「陳先生,您怎麼了?」天黑有些擔心。

終於,陳國強感到頭痛沒有那麼劇烈了。他強壓怒火:「我真是腦殼壞掉了,才會跟你們上車,然後聽你們在這裡詛咒我的孩子!」說著,一麵去推車門。

「請等等!」天黑叫住他,「如果,她和您妻子被殺一案有關呢?」

陳國強開車門的手一頓,先前一閃而逝的畫麵忽然又從腦中跳出來——被血浸透的床單、哭聲、哀樂、殯儀館來來往往的人……

「你們想要得到什麼?」陳國強跨出去的那一條%e8%85%bf終於收了回來,他重新靠向椅背,卻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我們什麼也不想得到。」和天黑彼此對視了下,方金烏緩緩道,「我們隻想讓兇手伏法。」

陳國強回到家中。

小女兒阿珠正跟著電視節目在揮汗如雨的跳/操,一麵跳一麵大聲數著節拍。

音效被功放後,震得他腦仁生疼,走過去,拿起遙控器將音量調低,「你姐呢?」

立刻惹來阿珠的不滿。背後朝他吐了吐%e8%88%8c頭,阿珠道:「在房裡看書呢。」

陳國強來到次臥。

「阿茹。」他推門進去,大女兒正坐在桌前看書,清瘦的背影,說不出的乖巧文靜。他忽然就有些猶豫起來。

「爸爸。」陳茹扭過頭,露出一張被繃帶纏繞的臉孔來。

乍見的確有些可怖,但這些天看下來,陳國強早已習慣。「醫生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拆紗布?」

「哪有這麼快。」陳茹回答的有些潦草,「您幫我買藥了嗎?」

「買了。」陳國強將在仁醫藥店購買的藥品放到桌上,「你自己換藥可以嗎?」

「可以的。實在不行,還有阿珠幫我。」

陳國強盯著眼前這張臉,他想從層層包裹的紗布下尋出一絲或是一毫曾經令自己感到熟悉的東西來。可是最後,他發現徒勞。「你好像又長高了。」

陳茹怔了下:「爸爸,你忘了?我一直都是這麼高。」

陳國強抿了抿%e5%94%87:「阿茹,如果你有什麼難處,可以對爸爸講。」

大約是被感動,陳茹忽然眼泛淚光,「爸爸,這些天,讓你為我擔心了。不過你放心,醫生說了,隻要按時敷藥,我的臉很快就會好。」

可是陳國強好像沒有聽見,他望著陳茹的雙眼,似乎要透過這雙眼看進她的靈魂裡去。「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媽媽嗎?」

冷不丁聽見這句,陳茹放在膝上的手不由緊了一緊。她扯開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爸爸,您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知道是誰殺了媽媽!」

陳國強最後再問了一次:「真的不知道?」

「當然。」陳茹重重點了點頭。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陳國強的眼神黯淡下去。他起身,臨出臥室前,丟下一句:「我幫你聯繫了醫生,是皮膚科的權威。」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我想,他們應該快要到了。」

像是為了應證他的話,沒一會,玄關處就傳來門鈴的叫聲。

阿珠打開門,在見到訪客的剎那,她深深皺起了眉頭:「怎麼又是你們?」一張臉寫滿了不歡迎。

天黑卻恍若未覺,將視線越過她,微笑著與迎麵走來的陳國強打招呼:「陳先生,你好。」

陳國強點了點頭:「進來吧。」

立刻遭至阿珠的強烈反對:「爸爸!他們……」話未說完,就被父親打斷。

「他們是我請來給你姐姐看病的醫生。」陳國強板起臉,「你一個姑娘家,誰教得你這麼任性又沒禮貌?!」

從小到大很少被父親訓斥,更何況像現在這樣當著外人的麵,阿珠又羞又憤。跺了跺腳,她扭頭跑進了房間。

將天黑和方金烏讓進客廳,陳國強走去臥房,在門上敲了兩敲:「阿茹,你出來一下。」

門被拉開一條縫,阿珠從內探出腦袋:「爸爸,姐姐忽然肚子疼,疼的下不了床,恐怕不能見客。」

陳國強將手抵在門上:「剛好,爸爸請的醫生也治肚子疼。既然你姐姐下不了床,那就在床上躺著,我請醫生到房間來給她瞧病。」說完就要去客廳請人。

忽聽房內傳來陳茹焦急的聲音:「爸爸!」

陳國強停住腳步。

陳茹穩了穩心神:「爸爸,我感覺現在好點了,還是我自己出去吧。」不顧妹妹阿珠頻頻朝她遞眼色。

「那最好。」陳國強點了點頭,「不要讓醫生久等。」

房內,阿珠攔住陳茹:「姐,你這個樣子,怎麼可以出去!」

拿起桌上的鏡子,陳茹照了照。

鏡中,倒映出一張纏滿繃帶的臉。

她伸出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臉頰,喃喃道:「不出去,才更讓他們懷疑。」

片刻後,陳茹在阿珠的攙扶下走進客廳。

在見到她臉的霎那,天黑和方金烏同時一怔。

「哪位是醫生?」陳茹在他們對麵坐下,她將後背挺得筆直,「我能看一下行醫執照嗎?」

天黑應對自如:「不好意思,走的匆忙,沒有隨身攜帶。如果陳小姐真的想看,不如改天?」

陳國強亦在一旁幫腔:「好了阿茹,你快把紗布拆開,讓醫生看看到底是什麼病症。」

陳茹低下頭,放在身側的一雙手不覺緊了又緊。隨著手指的蜷曲,指甲陷進皮肉裡去,她似乎也感覺不到疼痛。

「陳小姐……」見她久久不動,天黑出聲提醒。

好像力氣一下被抽盡,陳茹瘦削的身形晃了兩晃,原本繃得筆直的腰背也在瞬間垮塌下來,眼底更隨之湧上一抹頹色。

終於,她鬆開緊握的手指,顫唞著伸向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