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些準備。」繼而,她十分鄭重的問孩子,「你,相信阿姨嗎?」
寶兒點了點頭。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天黑從包裡取出一把陽傘,打開:「好孩子!讓我們一起來做個遊戲,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做撐傘。看見阿姨手裡的這把傘嗎?現在需要你先從櫃裡出來,然後用手牢牢抓住傘柄。不管發生什麼,記住!隻要阿姨不喊停,你就不能鬆手也不能動。如果你做到了,就算你贏。隻要你贏了,馬上就能見到媽媽。」
***
天黑帶著寶兒的魂魄去找林姨。
在天黑心中,林姨就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隱世高人。據說她的曾祖是位非常出色的薩滿巫師,備受族人敬重。那位先祖將自己畢生所學記錄在冊,並交給子孫,代代相傳。
所以,天黑相信林姨一定會有辦法。
果然,在掃了一眼陽傘後,林姨從箱子裡翻出半塊京香墨來交給天黑。
回到醫院後,天黑叫朱太太取來事先準備好的細毫毛筆,又拿水將香墨研磨開。
最後由朱太太固定住孩子的腳踝,天黑提筆。
就見她在墨汁裡飽蘸了蘸,然後落筆。一氣嗬成後,孩子的左腳心便立刻多了一枚結構繁複的字體。
據說這是一個古老的密字符。
有別於漢字。朱太太細細端詳,勉強可以分辨出——上頭一個「尚」,下頭左半邊是偏旁部首「食」,右半邊一個「耳」。
組合在一起,究竟什麼意思?
天黑也解釋不清,隻知道京香墨原本就有止血收驚的功效,林姨說用它來書寫密字再好不過。
果然,孩子當夜就醒了。
一醒來便喊餓。
朱太太遵照醫囑,給他先餵了水,而後是小半碗熬的軟爛的白米粥。
孩子一口氣就給吃了精光,把朱太太高興的直念阿彌陀佛。
☆、第21章 黑/童話〔8〕
朱太太的寶兒雖然已經清醒,但是按照醫生的要求仍需留院觀察幾天才能回家。
所以天黑在第二天下班後又去了趟醫院。
去之前,她和方金烏通過電話,兩人商定後決定還是由她出麵勸說朱奇。因此,她這次除了探病外,另有目的,那就是找朱奇最後再談一次。
有些話即使當事人未必肯聽,但該說的她仍然要說。
她到的時候,朱奇已經在病房了。
朱太太剛給孩子喂完飯。
好像知道天黑此行的目的,他故意支走了朱太太,讓她帶孩子到樓下花園消食。
「尤小姐,你想問什麼就問吧。」等人都走盡,朱奇終於開口。
天黑有點意外:「想問什麼都可以嗎?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我知道。」朱奇似乎並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你想要問的是——我認不認識趙拂曉?」
天黑沒有想到,這次談話居然會出奇的順利。
朱奇給她說了一個故事,關於他和趙拂曉的故事。
他出生在一個祖祖輩輩都是農民的家庭。
父親老實木訥,在鎮上的水泥廠打工。母親沒什麼文化,但養豬種地卻是把好手。他是家中老大,下麵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全家六口人擠在兩間破土房裡,誰使勁跺跺腳,房樑上的灰就簌簌往下掉。
他從小就聰明,書讀的好,又肯用功,次次考試都名列前茅。
但他知道家裡經濟一向困難,父親打工以及母親賣菜賺的那點血汗錢,剛夠全家人飽肚,再沒有多餘的錢來支付兄妹幾個的學費。
所以他讀到高中時,父親就叫他不要再讀。最後他跪了一天一夜,才讓父親勉強同意他讀完高中。
後來高考也是他瞞著家裡大人自己偷跑到鎮上去參加的。
最終,他以全縣第一的優異成績被省城著名大學錄取。
可是家裡人卻犯了難。母親是既高興又憂愁,父親隻一個人默默蹲到牆角拚命抽煙。
最後,還是母親做主賣掉了家裡兩頭等著下崽的母豬,以及七拚八湊從別家借來的錢,他的大學之行才沒有落空。
為了減輕家中負擔,當時已經讀到初中的二弟便輟學了,妹更是連小學都沒有讀完,就早早出去社會。
所以那時他就發誓,將來有一天自己出息了,一定會加倍補償他們。
然而大學生活並非如他想像中那般輕鬆。
因為要攢錢交學費,他不敢參加任何社團活動,婉拒室友的邀請和聚會。
學校附近的小餐館裡每天到飯時就門庭若市,他最怕從那裡經過。肉香混著酒香——那曾經是他最害怕聞的味道,因為這味道隻會讓他更加體會到什麼是囊中羞澀,什麼是貧富之差。
他連五角錢一包的泡麵都吃不起,能有鹹菜饅頭吃對他來說已經很不錯。
他一個人同時身兼數份家教,還要忙自己的課業,有時累的夠戧,可他不敢停下來歇一歇,哪怕是喘口氣都不能。
因為他沒有資格,什麼都沒有。沒有錢,沒有體麵的父母,沒有說得過去的家世,他隻能靠自己。所以,他唯有更加努力,努力向上爬,努力擺脫掉刻在自己身上的貧窮和卑微。
趙拂曉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他的生活。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這個女孩子跟在他身後。明明不同係也不同專業,可她總能找到各種理由來見他,常常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從室友的口中,他得知這個女孩子家庭條件很好,人緣也很好,長的漂亮,人又開朗熱情,是不少男生心儀的對象。
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樣一個被眾多男生追求的女孩子有一天會突然跑來向默默無聞的他表白。
當時嚇了一跳,想都沒有多想他就拒絕了。
談戀愛是一件既花錢又費時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但是趙拂曉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她反而更加倍的對他好。
長這麼大,除父母外,還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過,又這樣在意他的喜怒哀樂。
每天變著法子給他加餐,幫他洗衣服,他生病了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用省下的零花錢給他添置新衣鞋襪……
後來,他們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臨畢業的時候,趙拂曉領他回家。
他知道她的家就在當地,但是沒有想到,那是一套將近兩百平米的房子,裝修富麗堂皇,卻僅僅隻住她和她的父親兩人,外加一隻根本不拿正眼瞧他的獅子貓。
反觀自己,一家六口人常年擠在那麼兩間破土房,誰在這頭放個%e5%b1%81,那頭都能聞得見。更別提下大雨的時候,外頭下雨,家裡也跟著下雨,一床被子從冬蓋到夏。
竟連一隻畜生都不如。
這使他再一次深深的體會到那種來自命運的不公。
那一刻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也會住進這樣的大房子。
趙拂曉畢業後進入一家廣告公司,而他留校繼續讀研。
那時,他們已經住到一起。
對於擁有趙拂曉這樣一個女朋友,他覺得沒有什麼不好。她和他同年,人長的也不賴,家世又好,隻除了有時脾氣執拗、吃不了苦外,幾乎挑不出什麼毛病。
所以在趙拂曉的催促下,他終於帶她回了一趟老家。
可是,等他站在灰濛濛的土屋前,向同樣灰濛濛的父母介紹趙拂曉時,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等待審判的囚犯,內心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他不知道這個嬌生慣養的姑娘會做何決定,會不會就此離他而去?
趙拂曉沒有。她告訴他,她愛的是他這個人,跟他的家庭無關。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他很感動,發誓以後一定會對她好。
原本一切都水到渠成——雙方至親見麵,商討他們的婚事。
然而,趙拂曉的父親卻忽然提出要他入贅到趙家。
這立刻就遭到了他父母的強烈反對。
之前,趙拂曉也曾幾次三番的試探過他,但他一直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拒絕後他們就會死心,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在這個當口提出。
父親覺得簡直是奇恥大辱。
整個談話最後鬧的不歡而散。
即使後來趙拂曉一再保證,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她會說服自己的父親,但他的心裡終究還是有了疙瘩。
他原想實在不行就分手算了,是母親勸住了他。
有多少人做夢都想進城,更別說娶城裡的姑娘做媳婦,這在村裡是極有麵子的事,所以母親對於趙拂曉這個準兒媳還是很滿意的,常跟左右鄉鄰誇讚她是如何的漂亮得體,親家公又是如何有本事,城裡的房子比村長家的豪華百倍千倍。
偏偏因為入贅的事,趙父一直不肯點頭。
最後還是母親給他支了一招——生米煮成熟飯。隻要有了孩子,不怕趙父不同意他們的婚事。
他理解母親的出發點是好的,盼望他能早日成家立業。
所以他聽從了母親的建議,不到兩個月趙拂曉就查出了懷孕。
果然,趙父鬆口了,不過卻提出另一個苛刻的條件——不入贅也行,但出生的第一個孩子必須跟娘家姓。
被他一口回絕。
他的孩子憑什麼要跟別人姓?再說,這和入贅有什麼區別?真論出身,兩家誰也別嫌棄誰。想趙父一個泥瓦匠,不過是趕上了好時機,兜裡揣上倆錢就真把自己當城裡人了?
對於這一切,他的心裡充滿了深深的厭惡。
那段時間,原本就為畢業實習的事在煩心,當晚恰好又給一個即將南下的同學餞行,他一時喝多了酒,回到住處和趙拂曉發生口角。
他不小心動手推了她一下,誰想到竟撞到桌角,趙拂曉當場血流不止。
最後,孩子沒了。
趙父狠狠揍了他一頓,並叫他立刻滾蛋。
因為自責,他無話可說,惟有痛哭著乞求趙拂曉的原諒。
之後,他們又恢復了往日的親密。
但是,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
雙方難得的都很有默契,絕口不再提結婚的事。
而這時,他已進入方氏集團。
此後,他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去。漸漸事業蒸蒸日上,他也逐步受到公司器重,甚至有了前往海外進修的機會。
經過長時間的拉鋸戰後,趙父終於坐不住了。
那是事隔幾年後,他和趙父的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