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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地。

半晌,元春才從嚎啕大哭,到小聲抽咽。張氏拍了拍她的肩,看了一眼鳳姐,鳳姐知機,連忙將屋中的下人都打發了出去。

「鳳哥兒留下吧。」張氏看到鳳姐也要出去,連忙將她喊住了。

「是,太太您有什麼話要吩咐。」至打鳳姐嫁了進來,除了第一天行禮外,很少稱呼邢氏來太太,到是一直稱呼張氏為太太。

「現在的當務之急,便是大丫頭的事。我來的路上想了想,名子已經報了上去,便是再無更改的道理了。而且咱們家在內務府裡也沒有門路。弄不好,讓人知道了,對大丫頭更不好。」頓了頓,看著元春慘白的臉,狠下了心,又說道,「宮裡的張嬪娘娘,是我的族姐。回頭隻能去求求她了,若是她能出麵把咱們元春要到她的宮裡當個女宮,至少也不會受累遭罪。隻是她在宮裡也是不得勢,也不知道能不能辦成。除了這一個外,宮裡的甄貴妃,娘家與咱們家是老親。當年她進宮時,咱們家還送過賀禮呢。隻是樹大招風,若去求了她,大丫頭在宮裡便有些打眼了。將來也不容易求恩旨早些放出來。」

「如今太子被廢,甄貴妃又得寵,說不定將來,將來,」鳳姐看著張氏,小聲的說著。

張氏搖頭,「那樣倒是最好,若萬一不是呢。自古出頭的掾子都是先爛。太子便是一例。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越王在這些皇子裡,看起來最是老實,張嬪又是不得寵的,無論此時還是將來,都是最安全妥帖的。」

越王是由張氏女教導出來的,又怎麼可能是真的老實。在張家滿門皆滅,平安州事了後,張氏便將張家的大部分人脈悄悄地遞給了越王。

越王有在平安州平叛得來的武官軍底,又有張氏送來的文官人脈,其實力並不見得是眾皇子中最低的。

但卻是眾多皇子中隱藏最深的。

「…我去張娘娘宮裡。」半天沒說話的元春,小聲卻堅定的說了這麼一句。

「唉,我的兒呀。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事。二老爺糊塗呀。就算是要送女進宮,不是還有大選嗎?何苦這麼糟蹋我的大丫頭呢。」

「我們老爺,他一個爺們,能知道什麼,估計還是我們家那位好太太出的主意。」鳳姐本來想說賈政的不是,但一想自己的身份,便將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這個邢氏,到底安的什麼心。我的元春進不進宮,礙著她什麼事?大丫頭自出生到現在,何曾花過他們二房一分銀子。將來也不用他們出嫁妝,何苦如此這般。」

元春本來就對邢氏不滿意,對二老爺也因著母親和趙姨娘間的官司,而多有微詞,到了今天,算是徹底對親爹沒有念想了。

這一邊張氏安撫了元春,便去了史氏的正房。

她進去的時候,邢氏和賈政都還在地上跪著。張氏冷哼一聲,也不言語。

進了來,便走向史氏的跟前。也不說話,也不看那兩人。看起來倒是跟史氏一樣,都是氣大了。

「……我什麼也不想聽,都把嘴給我閉上,現在都回你們院子裡去。還有邢氏,至今兒起不準踏出房門一步。你敢踏出來,我便讓人送你回娘家。」

史氏一通好罵,然後便將二兒子一家打發走了。又敢走了所有侍候的人,將屋裡隻留下張氏一人,問了元春的事情。

史氏聽了張氏的安排,也覺得妥當。隻是心中還是一陣子悲苦。她的大孫女呀,從小便一直養在她跟前。

前兩天丫頭們還說大兒媳婦給了一塊好料子,霞光異彩,一看就是金貴的東西。她讓人拿來看了,確實是好料子,大小正好是一件嫁衣的料子。

又是正經的大紅色,做什麼用的,不言而喻。當時她還想著好好問問大兒媳婦是不是大丫頭的婚事有了眉目。

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是我害了大丫頭呀,若不是當初執意娶邢氏進門,又哪有今天的禍事。都怪我,都怪我這個老婆子。」

「老太太千萬不要這麼說,當初娶二弟妹進門,便是害怕怠慢了珠兒兄妹,如今,隻能怨大丫頭的命不好罷了。」

擦了擦眼淚,張氏又繼續說道,「媳婦剛和蘇家的夫人見了一麵,正想著哪天下貼子請她過府呢。哪想到,哪想到。怎麼就這樣了呢。這讓我如何對得起九泉下的二弟妹呀。」說著說著,張氏便哭了起來,「老太太,我膝下就三個兒子,二丫頭也是過了好多年才得的。這麼多年,我是把大丫頭當自己親生的對待。可我不是她的親生爹娘呀。這麼大的事情,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心裡苦呀。」

史氏一聽,婆媳兩個竟是抱頭痛哭。緩過勁來的元春正在鳳姐的攙扶下走到門口,聽到裡麵兩個女人的哭聲,又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大姐姐,大姐姐。你怎麼哭了。咦,嬤嬤怎麼也哭了。」寶玉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大家,這都是怎麼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張氏送了一塊上等料子給元春的事情,史氏院裡就沒有人不知道。唐朝和元春還曾私下裡商量過,現在這塊料子不能先裁出來,倒是可以在差不多的地方先將一些瑣碎的先繡出來。等到定下了親事,再裁料子做嫁衣,量了不會太大。

唐朝一直以為,也許王氏沒了,也許張氏活著,元春就不用再進宮了。她會像這個時代很多的大家閨秀那般十裡紅妝,嫁人生子。再也不用老死宮廷。再也不用少小離家,隻是省親回來那個一個晚上了。

可這一切,竟然生生讓賈政和邢氏給掰回了命中注定的軌道。賈元春便是改成了賈沅,仍是未來的皇妃。

她們就站在正房的外麵,屋裡隱隱傳來的哭聲,還有張氏的那一句句,『為什麼不是我親生的,我疼了十幾年,這是生生挖我的肉呀……』

張氏說的沒錯,若元春是她親生的,她是不可能送元春進宮的。一是元春有個附逆的外家,這一進宮,無疑是想不開。

二一個,若元春是張氏親生的,有一個張氏女做母親,也注定了元春在宮裡的路走不長遠。

張家的教養,世人信得過。但張家畢竟是滿門皆滅,誰也不能保證元春心底有沒有怨懟情緒,這樣的隱性危險人物,誰敢讓她進宮來。

此時屋中的張氏,心中還是疼了。那畢竟是她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呀。

而屋外,元春的身子在門口晃了晃,為什麼她不是大伯母親生的呢。為什麼母親去的那麼早呢。為什麼父親要這麼做,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幸好元春不知道,就算是她親娘活著,這宮也是要進的。不但要進,而且還是這麼進去的。記得原著中曾有過這麼一句,那是元春省親時曾說過的,『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可見當時的元春也是賈家有意送進去的。而非選秀不得不去。

不過此時的元春至少還是幸運的,至少她是在接受了張氏係統教育十幾年後才被送到宮裡去的。而不是接受了王氏的影響,和史氏的教導後就那麼迷迷糊糊的進了宮。

看賈家剩下的三姐妹,便可以知道這對婆媳對姑娘的教養是多麼的給力了。一個不認親娘的白眼狼,一個針紮不動,連別人為她出頭都不言語的木頭人,一個冷心冷清的姑子。

元春也許是被寄予厚望的,也許當初是真的用心教導了的。但省親後,就能下一道讓十來歲的兄弟和堂姐妹,姑表姨姐妹一起居住園子的口諭的人,也不是什麼明白人。

將原著和現在對比,現在的元春無疑是幸運的了。

而且也因著從未有人提到讓她進宮的事情,元春對進宮一事,並沒有太多的奢望。無論是家族的期許,還是別的什麼。

以自保為目的的進宮,總會比其他目的進宮的人,走的更遠一些,也更穩一些。

半晌,元春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嬤嬤帶著寶玉去別處逛逛吧。我也先回房了。」拉了拉鳳姐的手,元春慢慢地回到自己居住了十多年的廂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嫂子也去忙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進宮之事,已經是再所難免了。本來她還有一絲希望在祖母和大伯母身上,可是見此情景,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了。

邢氏,邢氏。

瑟瑟寒冬,心也跟著冰凍了。

漫天的雪花,像是在宣洩心中無法言語的悲涼。元春站在廂房門外,伸出手想要接下一片,可落入手中的雪花轉眼前便成了水。

一滴淚水。

元春看著手中的雪水,她抬起頭,漫天風雪,何嘗不是她的淚呢。

回首看向處處精緻的閨房。她以為她會一直住到披上嫁衣的那天。

向前兩步,看向繡架上的霞光錦,那上麵有她對未來生活的期許。一針一線,雖然隻是描了邊,卻也是一心一意,不曾有絲毫懈怠。伸出手,想要再摸一摸,卻在半空中頓住。半晌,元春後看了一眼,便將頭扭到一旁。「收起來吧。」

無論怎麼樣,這件霞光錦,她都不可能再穿上了。就算是十年後,平安從宮裡出來,這塊料子,怕是也要糟了。

多好的一塊料子呀!若是晚上數日,她還不曾動手,也許還是可以封存到十年後的吧。可惜了。

抱琴知道元春說的是什麼,也明白其中的酸楚。

自一側找出一個雕花精緻的木匣子,小心地拆了繡架上的線,一點點的折起來,小心地放在匣子裡。

進宮,勢在必行了。過了正月十五宮裡便要來接人了。仔細算算她在家裡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了。

還有好多的事情,沒有做呢。邢氏,父親。還有寶玉。

邢氏如此算計,為的不過是她的嫁妝銀罷了。這些便是帶進棺材裡,也不會給她一文。她以為這麼多年接濟娘家,別人不知道嗎?元春想到這此,眼中一抹厲色。

她不是被人算計了還不還手的性格。傷了她,必要讓那人百倍的償還。

「抱琴,你去把珠大嫂子請來。」元春想了想,她既將進宮,對手中的下人,也少了威懾力。更何況便是出了事,也會鞭長莫及。所以用自己的人手,還不如用自己大嫂的人手更安全一些。

抱琴應是離去。剛走出去沒多久,正好見鳳姐風風火火地往史氏的院子裡來。抱琴忙迎了下去,將元春的邀請說了。

鳳姐一聽,便是一愣。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子功夫,元春就想要見人了?

表姐妹的姑嫂關係,讓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