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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

張九姑娘是真的害怕了,抄家是一,斬首是二,還有貼身丫頭被奶娘推出去送死是第三。這一連串的噩耗。讓這個小姑娘實在是承受不來了。

說來,奶娘之所以這麼做,還是要歸功於這種事情,這位奶娘也曾經經歷過。隻是那個時候,被害人是她的家人。而今天,她卻成了加害的一方。

這個時代的製度還算是有些人性化。至少主家抄家斬首後,家下奴僕卻是可以活命的。等到定了案,便按人頭髮賣,繼續做下人。

這一邊張氏暈了過去,家下人等一邊去通知管家的大奶奶水氏,一邊去東院書房通知賈瑚。賈瑚得到消息後,立即一邊派人去打探消息。一邊著人去通知出門打獵的賈赦等人。

王氏剛過身時,張氏便讓人去找賈赦等人回來。隻是一時半會兒竟是仍不見人影。這回,張家出事了,賈瑚隻得再派人出去找。

賈瑚一邊向這邊急行,一邊想著張家的事情。走到正院門口時,正好看到妻子水氏也從梨香院趕了過來。

早上接到二房嬸子嚥氣的消息,水氏便開始張落起來了,先是為王氏整理衣妝,然後滿府的去掛紅,搭靈堂。命令全府著素服,一樣一樣的命令吩咐下去後,還要安慰哭的不能自己的元春。還要吩咐奶娘抱著小嬰兒的二堂弟去前麵老太太的院子裡暫居。

一時忙得腳都不離地,剛剛捋順一些了,婆婆又出事了。

得了,水氏一口乾了杯中的水,瀟灑的帶著人又殺去了正院。

賈瑚張氏一會和,立即接手了張氏的事情。水氏剛想要請太醫,便發現時機不對,隻得讓人去前門大堂找一家老字號的大夫過來診視。

賈瑚也明白水氏的顧忌,心中也顧不上其他。外祖家一罹難,此時已經身首異處。他的外祖父,外祖母,還有那些自小長大的表兄弟,表姐妹們,一夕之間竟然都沒有了,何等淒涼。

張氏在賈瑚二人到來不久後,便悠悠轉醒。醒來後,更是失聲痛哭,幾度暈厥。

「兒呀!你外祖一家都沒了……」話未說完,人又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了。

賈瑚等人見了也跟著落起了淚。

好好的一家子,就這麼家破人亡了。

當今天子,竟然連稍等片刻都不給張家。若是早些知道,他們家也好幫著回轉一二。現在倒好,接到消息時,黃花菜都涼了。

「太太,府外有人送了張字條進來。說是萬分緊急,隻請太太一個人看。」就在張氏靠在床欄處痛哭時,一個丫頭快步走了進來。

張氏接到紙條,打開一看,當場臉色就變了。

她知道在這個時間裡,不會有人無緣無故送這麼一張紙條給張家出嫁的姑奶奶的。

還是要救一個姑娘身邊的丫頭。

用腳後跟想,張氏都能知道這個叫雲姬的丫頭是何人。可是這個時候,張氏卻是不敢輕舉妄動。在娘家人全部身首異處的時候,她去贖買一個姑娘身邊的丫頭。

不缺心眼的人,都知道這裡有貓膩。

而且就算是悄悄買來了,又要如何安置。若是安置在賈家,那便又是一個窩藏罪犯,或是——附逆。

榮國府裡安置不了,陪嫁的莊子上也不行。估計這會早就有人盯著賈家的一舉一動了。畢竟自己是張家嫡繫在京城的唯一姑奶奶。

這樣的後果,張氏賭不起。也不敢賭。可是放任自家的親侄女被人發賣,張氏也做不到。那可是張氏一門唯一的骨血了。

若是好好的活下來,將來如唐朝一般過繼個孩去回張家。她們張家也不算斷了根。

自接了紙條,便在西側屋走來走去的張氏突然想到了唐朝,然後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李漱,這個跟著璉兒一起在張家家學附學過的少年。

眼睛一亮,張氏知道,也許她並不需要動用陪房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成此事。

當即,便讓人去叫唐朝來。理由便是二太太臨終時要唐朝做親生哥兒的奶娘。

水氏很是詫異,和賈瑚對視一眼。都不太明白張氏的用意。剛剛還傷心驚怔地暈了過去。這會怎麼又想到了唐朝來。難道是那張小紙條上寫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隻是水氏想到前幾天,唐朝進來請安時說是男人去了平安州的事情。這會便是讓唐朝去辦事,家裡也沒有什麼人可用。

至於唐朝的小叔子李漱,不過一個秀才,又能辦什麼呢?

不管二人如何想,張氏也已經沒辦法去管這些事了。於是非常乾脆地將二人打發了出去。而此時,水氏和賈瑚又見張氏要打發他們出去,心下更是起了疑雲。

接到張氏要見的消息,唐朝將小兒子包了包,將閨女也一併送到鄰居家裡,便快步進了府。

一進府來,見到張氏,唐朝便是一愣。前兒個來請安時,大太太的氣色還很好呢,怎麼這才幾天的功夫,就差成這樣?

滿臉的青白色,像是死了親爹似的。

張家抄家滅門的事情,雖然在外麵鬧得很大。但在賈家,因為張氏管家多年,大奶奶水氏手段也是了得的緣故,這消息還尚未讓府中全部人都知道。

知道的幾人,此時也沒有哪個敢在這個時候去傳話聊天的。

所以唐朝跟本不知道她對張氏的形容詞是有多少的生動形象了。

「唐朝,自你十歲開始,我待你如何?」時間也是不等人了。張氏現在也沒有什麼多的心情做些正題前的鋪墊了,直接進入正題地問唐朝。

先解決侄女的事情,然後她還要安排著人去打點收屍,然後派人給遠嫁京城以外的侄女們撐腰,以免讓夫家的人作踐了去……

「太太待我恩重如山。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必不會推遲。」當然,前提是不能威脅到自家人的生命財產安全。這會叫自己來,難道還是為了寶玉奶娘的事情?

在唐朝心裡,這種事情,就算是再為難,她也是想要試一試的。王氏對自己一直不錯。雖然很少賞些值錢的玩意。但每年都會想著賞自己幾套舊衣服。

說是舊衣服,但往常也是不大狠穿的。有的都沒有下過水,還有的,便是狠穿的,也是上身三五回罷了。都跟新的差不多。不然真的舊的不成樣子,王氏也不會想著要賞人了。

被人惦記這麼多年,雖然有自己刷存在感的原因。但這份心意,唐朝卻是感恩的。

隻是一想到自己夫家姓李,然後要是成為賈寶玉的奶娘。唐朝就有些接受不了。便是賈珠,元春也行呀。

賈寶玉的奶娘,真是讓人糾結的一份職業。

唐朝和張氏兩人所思所想都不在一條線上,但話卻能合的上,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詭異的合拍了。

於是聽了唐朝的話,張氏點點頭,又想了想,一狠心,咬了下牙,才下定決心地說道:「太子反了,我們張家完了。」

「什麼?太子反了,張家完了?太子反了跟張家有什麼關係?難道張家站隊了?」聽了張氏的話,唐朝當即叫了出來。

張氏聽了唐朝的話,隻是眼中冷凝,帶著憤恨。「呸,站隊?我們張家躲還躲不及了。哪會上趕子去站隊。我父親是三朝元老,當今皇帝親封的太子太傅。現在太子反了。我爹自然托不得乾係。可憐我張家子弟,忠心報國,從不懈怠,卻沒有想到落了一個抄家滅門,即刻斬首的旨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天呀,怎麼會這樣?」唐朝聽到斬首滅門,便嚇了一跳。在現代何來的這種法律。竟是株連了。而且這種大罪過,一般不是都在秋後執行的嗎?

張氏一臉諷刺,「哼,雷霆雨露,具是皇恩。若不是,若不是,便是學那荊軻刺秦王,也要與他不死不休。」張氏咬著牙,若是下令株殺張家滿門的人在麵前,唐朝估計張氏都能撲上去生吃肉,喝其血了。

若她隻是一個人,必是要讓那瘟死的狗皇帝血債血償。

「若是有軍權在手,便是反了,又都耐何呢。大不了,落草為寇,佔山為王。」來到古代不造一下反,總覺得比不寫『到此一遊』還要是一種遺憾。

而且將心比心,若此事發生在唐朝身上,定然也是不甘心的。血脈親人慘死,如何能平解了事?若是唐婆子出了事,唐朝也一定會在有條件,有機會的情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就算是山寨的,她也會心疼難過,更何況張家這種親生的。隻是想到一行一動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這才會縛手縛腳罷了。所以張氏的心情,她能理解。

唐朝此時倒是說了句真心話,可在別人聽來卻是有些火上澆油了。幸好這屋裡也就隻有張氏和唐朝兩人在,不然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還不得生生嚇暈過去。

「…唉,且不說那些了。我叫你來,是我嫡親六弟有個嫡出女兒,她的貼身丫頭,名叫雲姬的,在這次災難裡,倒是倖免於難。現在正與張家的下人們關在一起,等待最後的發賣。」

「嗯?」泥嘛,逗她玩呢吧。全家都死光了,還在慶幸侄女身邊的丫頭活著。腦子沒病吧?還是病大發了。

咦,不對,按照律法,這下人丫頭本來就不會有事,這大太太為什麼說是倖免於難呢。

難道是?

唐朝一臉緊張地小聲問道,「是?」張家的姑娘?

「是」。就是你想的那樣。

膽子真大,偷梁換柱的事情都敢做。

再一聯繫到張氏前麵的話,和不同的神色。唐朝瞬間妙懂了。這是要讓安置呢。

唐朝低頭想了想,有些明白。「說來也巧,我家現在三個孩子,天天的鬧人的很。我們家的大姐,也上了年歲了。正想找個人陪她玩呢。」看到張氏的教養,唐朝便對那位張家姑娘有些期待了。

她正愁李凝的教養問題呢。現在正好,有這麼一個世家出身的姑娘白白送到麵前,又可以讓張氏承她一個情。何樂而不為呢。

唐朝是一點都不怕窩藏罪犯這種事情的。張氏便不會讓她們出事。

再說了,她花錢去買個丫頭回來,買的是丫頭。跟張家姑娘有什麼關係。反正經過官府走一遭,身份便算是定了下來。

其實心裡陰暗的唐朝不敢想像,如果這個時候她拒絕了張氏,以後她們家會如何。小叔子雖然考上了秀才,但秀才也不算是什麼功名。讓一個人成才不容易,要想毀上一個人,卻是萬分簡單的。

遠的不說,隻說將來如果李漱真的考上了進士,賈家都有辦法讓李漱等不到派官的那一天。更別說沒有賈家庇護的李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