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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

請大房的張氏,幫著自己讓二房把家產分一分。將屬於賈珠的的那一份先分出來。就算將來繼室或是妾室有了孩子,賈珠也不會吃虧。

至於元春的嫁妝,和小兒子的那份財產。王氏卻知道,並不太好辦。元春還好說,大不了,先將置辦嫁妝的銀子要出來,讓元春自己保管。但小兒子的那份財產,王氏卻知道是一定要不出來的了。隻因為剛剛出生的小兒子還不知道是否能夠活到成年。

王氏一臉蒼白,毫無血色的躺在床上。滿臉哀求,滿身的期盼,這讓被請來的張氏,實在說不出不幫忙的話來。

聽了王氏的請求,張氏便知道這事非常的難辦。可都是為人母的,這份心情她是能夠理解的。若是當初死在產房裡,這些也許都不用操心了。可王氏畢竟是挺了過來,雖然這也挺不了多久了。

「嫂子,我們妯娌多年。請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就幫我這一回吧。不然,我死也不放心。還有大丫頭,嫂子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的事情,我便隻托付給您了。除了你,別人我也不放心。……」

一聲聲的哀求,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要軟了,化了。何況是張氏呢。

張氏長歎一聲,終於為難地點了點頭。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王氏所求之事,總共說出來,也不過是三件,一是賈珠的婚事。二是賈元春的未來。最後便是幼子長大成年。

現在她還沒死呢,奶娘就敢慢待兒子。她若是死了,豈不是更要苛刻。就算是其他人時時注意,還有經心和不經心兩說呢。等到繼室進門,她兒子要麼被忽視,要麼被養熟。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所以,思來想去,為珠兒娶回自家侄女,都是表兄弟,看在血親的份上,想來也不能太苛責於他了。

以前她活著,二哥是絕不會把鳳哥兒嫁過來的。現在她就要死了。親兄妹一場,二哥應該會發些憐憫之心。

除此之外,重要的便是四大家族代代聯姻。長房的姿態早就已經擺出來了。是不會再娶王氏女的。那麼,可以聯姻的便隻有她的珠兒了。

雖然還有寧府的賈蓉。隻是四大家族代代聯姻,輩分在那裡呢。想來二哥應該是不會無視這些的。

而且她相信,如果大嫂張氏願意幫忙,便事半功倍了。

這一點,她相信聰慧的大嫂一定能夠想明白。

王氏想的不錯。張氏倒也真的考慮過。不然之前也不會同意幫忙了。現在王氏再舊事重提,張氏也就順勢答應了下來。

「不瞞大嫂,我們老爺,是個不通俗物的。將來進門的那位,我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根腳。珠兒年歲大了,一直住在前麵,我也放心。本來還想著將來珠兒成親,新房便設在梨香院西邊的那個小院子裡。但現在想來,倒是有些不妥了。將來珠兒成親,仍是在前麵他現在的院子裡吧。到時這些,就都要拜託大嫂了。」

關於將來賈政續絃這事,無論是在王氏,還是張氏看來都是事在必行的。

張氏看著麵前殷殷哀容的王氏,心下不忍,忙拿手帕試淚。「你放心吧。不隻珠兒在前麵的那個院子裡成親,將來璉兒,琮兒都在那裡。就是寶玉這孩子,回頭送到老太太那裡養著,有我看著,還有大丫頭照顧著。弟妹你就放心吧。安心養病,說不準哪一時就好了呢。」

張氏最後的一句話,王氏是不信的。這話連她自己都騙不了,何況是當事人了。搖了搖頭,「我知道我是好不了了。唯不放心的便是他們三兄妹。珠兒的事,有大嫂從中張落,我是不操心了。倒是大丫頭,眼瞧著沒幾年便要出門子了。我這一去,便是三年孝期。我唯恐耽誤了她。她的婚事,這幾年,我也相看了一些,總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嫂子也是看大丫頭長大的,此事便隻指望嫂子了。」

張氏點頭,「你放心。」你放心,你姑娘我早就想好的去處。這麼多年的努力,不會在天時地利人和都最好的時候放棄的。

「我聽說唐朝那丫頭這會兒正在家奶著孩子呢。她那兒子,也過了百天了吧。」記得那孩子百天的時候,她好像還讓人送了一套小孩帶的銀飾過去。

「是呀,一出生,便過繼給了老唐家。起名叫唐淨。」那丫頭倒是個有福的。

一般人家哪裡捨得把孩子過繼出去呢,她早就覺得這丫頭找這麼個夫家不單純,果然是照這話來了。

「嫂子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叫唐朝進來給寶玉當個奶娘。那兩個奶娘,雖也是我挑了數月才定下來的,但…」王氏未盡之語,張氏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

「隻是,」唐朝一家都是良民的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外麵也都當唐朝家的孩子是良民罷了。若讓唐朝給寶玉當奶娘,有些不太合適。

「她娘便是當初跟著我一起嫁到賈家的。這麼多年一直在我院裡。唐朝也算是咱們看著長大的。人品心性都不錯。我想著,便是我走了,唐朝也不會委屈了我的寶玉。」

別看那丫頭一副貪財,又喜歡討巧賣乖的樣子,其實心是最軟的,看她如何待小叔子便明白,這人也就是嘴上硬氣,心裡軟呼的主。

當初他男人帶著小叔子一無所無的跟她成了親,這麼多年下來,先是供小叔子讀書,然後又幫著置辦房子和地。

更別說從不貪小叔子一分好處了。

這樣的人,將寶玉交到她手上,王氏是再放心不過的了。這些年二房總是被壓著,被冷落,但唐朝進府來,便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也從來沒有一次忘記過他們二房和她的。

這一點,便是賴嬤嬤及其賴家的人,都是做不到的。

此時,男人靠不住,妯娌不缺兒子,眼看著孫子都要出生了。婆婆那裡,從來也不缺孫子養,來來去去這麼多的孫輩,最得婆婆喜歡的還是隻有長孫賈瑚一人。便是將來她去了,寶玉到了婆婆那裡,也不過是不會讓下人作踐了去吧。

元春也大了,也指望著不上她能再照看幾年,所以,貼身侍候這樣的事情,便隻能指望著唐朝了。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成吧,回頭嫂子問問她。」在賈家,無論是哥兒還是姐兒,每人定額的奶娘數便是兩人。現在寶玉身邊已經有了兩個人了。是要裁去一個,還是要多添一個?

裁,是附和規矩。不裁,也是人情使然。府裡雖大,但這個權利她還是有的。再一個,也不過是一年的份例罷了。他們賈家還差那點子銀錢不成?誰要是敢說話,她就拿自己的份例補上也就是了。

不過,這府裡,還真沒有人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起蛾子的。

隻是關鍵是她也不知道唐朝那丫頭願不願意進府當個奶娘。

現在她們家也不缺嚼用,外麵的日子又自在,而且孩子還小,一時也鬆不開手。張氏覺得唐朝同意的可能性不太大。連她都能想明白,將來二叔子肯定要續絃的,做為元配所出的嫡幼子奶娘,是個什麼樣的情形,那丫頭鬼精鬼精的,她能不知道?Ψ思Ψ兔Ψ網Ψ

雖然唐朝是這個府裡出去的。又是闔家給了恩典,發還了賣身契的。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真的說不準。

妯娌倆又說了一會兒話,張氏便告辭離去了。

出了梨香院,張氏回頭看了一眼梨香院的大門,長歎了一口氣,便向婆婆的榮慶堂而去。

到了榮慶堂,史氏正在讓人收拾東西往南邊送呢。

說是林家那個長到三歲的獨子一場風寒沒了。小姑子賈敏也跟著病了。史氏心疼閨女,能不著急上火嗎?

想到此,張氏又歎了口氣。怎麼什麼事都趕到了一起去了呢。

再一想到自己娘家,還有朝廷的一些微妙變化。張氏都要懷疑是不是去年祭祖的時候,有誰沒上心,或是祭品不新鮮了。

進了屋子,請了安。張氏便一臉笑容地對著史氏說道:「有老太太千裡迢迢的牽掛惦記,想來妹妹的病,一準就好了。妹妹現在的年紀也不算大,說不定明年便能再懷上一胎。此時還要好好的將養身子才是要緊呢。我母親前兒還送了兩人顆上好的參,回頭一起給妹妹捎去。說不準,等妹妹再來信時,就又有了呢。」

「你母親特特送了兩顆好參,你拿來給我,我便說我不要,讓你好好收著。哪想前兒一顆給了老二媳婦,現在又要拿一顆給敏兒。豈不是一顆也沒剩下?」

「瞧老太太說的,參這種東西又不是那大蘿蔔,啥時候都能配菜吃?媳婦兒這不是用不上,這才拿出來的。再好的東西,若是不用起來,那都是壓塌箱底的蠢物。您要是心疼媳婦,便將我們大老爺前年給您打的那套金貴滿堂的首飾賞了兒媳吧。媳婦兒惦記那套首飾好久了呢。」

史氏聽了,也是一笑。不過當天我上,還真的讓鴛鴦將張氏說的那套首飾找了出來,送到大房去,同時,還有幾件她的嫁妝。

一時到了時辰,張氏便張落著侍候史氏用餐。府上最近事多,所以今天便隻有史氏一人用餐,看起來冷清極了。史氏歎了口氣,便讓張氏也坐下來陪她一道用。

飯畢,漱口飲茶。張氏便將王氏的意思說了出來。史氏先是一怒,然後又是一悲。唉,都是兒女債呀。

若是王氏有一點辦法,估計也不會這樣了。想到小兒媳婦,這麼些年也算老實。再加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幾十年朝夕相處,便是親母女,也沒有她們婆媳再一起的時間長。如今即將去了,就當是了了她的心願吧。

「算了,算了。反正珠兒是嫡長子,按理本就是全部家產的七層。既是這樣,你去幫著分上十一份,七份歸珠兒。留一份做將來孩子們的婚嫁費用。其他剩下的三份,你先幫著管一管吧。等將來,」頓一頓,「到時候再說吧。對了,按府裡的例,把大丫頭的嫁妝銀也提出來吧。」

若是老二家的去了,二房也沒有個正經能管家的人。大丫頭雖然懂事,卻不太好真的去管家裡的事情。所以,讓老大家的幫忙管著。等新婦進門了,再說也不遲。

更何況在史氏的心理,誰也沒有她的血親後輩重要。她知道這樣安排,可能對她兒子有些影響,但問題是她兒子本就是不通俗務,迂腐的性子。與其讓他來處理,還不如交給大兒媳婦呢。就算是大兒媳婦再有什麼心思,也不會惦記那三層二房家產。

將來的兒媳婦,若是個好的。倒也好說。若是個不好的,豈不是要委屈她的三個孫子孫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