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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張氏確實是沒有趕回來,難道是晚飯後的事情?

「就是晚飯後。大奶奶回來的晚了。到太太上房請了安,便沒吱應。估計今天整個府裡的人都知道了。」

「那這兩天小心點吧。沒事你也別到處亂竄了。」

「姐姐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再說了,我是太太院裡的人,還怕誰了。」

洗漱畢,唐朝簡單地吃了一點點心,便去上房門口等著史氏起床。要知道就算是跟著珍珠管針線,也隻是起早侍候史氏的。畢竟史氏每天都要穿衣服不是。

唐朝到的時候,珍珠還沒有到。看了一眼,便帶著小月去了史氏的一處耳房,那裡放著的都是史氏的衣服。往常唐朝幾人也都是在這裡坐針線的。光線暗的時候,便會去別的房間或是院子裡。

到了耳房,珍珠早就將前一天晚上便準備出的衣服,重新檢查了一遍,準備放到托盤裡。

唐朝見此,連忙上去問好,又隨手撥了一下托盤下麵的碳火。大戶人家放衣服的托盤都是特製的。上麵是帶蓋的托盤,下麵是裝了一丁點銀霜炭和熏香片的小腳爐。

一來衣服在穿上身之前,還可以保證衣服的溫度。二來,也可以在進行一遍熏香。

唐朝現在仍是二等,所以捧衣服的活自然是她幹的。大丫頭的手,哪能拿那麼重的東西。小月做為唐朝的人,和侍候珍珠的另一個丫頭一起托著裝鞋的托盤和配飾的托盤。

要知道這年代的人忒講究,穿什麼衣服都是要配套的鞋,手帕和荷包的。穿好了衣服,便是要戴配套的首飾。幸好首飾不歸珍珠她們管,不然更麻煩。

這些事情,都是前一天大丫頭一起商量的。當然主要是管衣服的珍珠和管首飾的翡翠在商量。

商量好了,在前一天入睡前,問問史氏。如果史氏有什麼別的要求,就按史氏的要求辦,若是沒有,就各準備出兩套衣服和配套的首飾,然後讓史氏在起床更衣時挑選。

封建社會的愚昧!

古代的女人,出嫁前,在家靠母親的身份。再外靠祖父輩的官職。出嫁了,在家靠娘家,在外靠夫家的地位。而等到多年的媳婦熬成了婆,那就隻剩下單純的靠兒子了。

唐朝每每看著賈家的這些女主人時,心中都有些不平。憑地什麼她們坐著,自己卻要站著。她們享受著,自己卻要侍候著。

憑地什麼?憑的是人家是主子,祖上給了恩德。憑地是什麼,憑的是她唐朝隻剩下一個陪嫁出身的娘。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樣的,她也不敢奢望她能夠一步登天。但她在不能靠祖父輩的時候,又不願意靠男人的今天,唯一剩下的便隻有兒子了。

她要她的兒子也可以成為主子。她要她的女兒也可以正當八經的當奶奶,當太太。

她和她娘也積攢了不少的家底,現在家裡的地算上之前在木器行得的一百兩銀,以及送出的那幾本筆記本又得到了各房主子的賞銀,再加上賈敏成親,賈珠出生時得的賞錢,母女倆淋淋總總地加起來,就有九十畝了。

等到今年過年的時候,有了收成。還可以在買上一些地。唐朝相信,在她十五歲之前,家裡的地絕對能達到一百畝。

有了這些資產,唐朝不相信自己還供養不出一個讀書人來。就算這個年代,讀書費銀,但背靠榮國府,她才不相信借不到東風呢。

她和她娘都是家生子的奴籍,所以地雖然是她們的名,但還是掛靠在榮國府上的。但也因為是這樣,所以娘倆的地是不用上各種稅的。

這種便宜真心不錯。

賴家的小孫子出生了。一出生便是良民。這是多大的一個恩典呀。這樣的事情,忒特麼振奮人心了。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唐朝的終極目標就出現了。

一早侍候了史氏穿衣洗漱後,唐朝留在史氏身邊侍候,珍珠就回耳房做針線去了。往常珍珠和唐朝都會輪班,一人在史氏身邊,一人在耳房做針線。今天正好是輪到唐朝在此了。

輪留吃過早飯後,唐朝一回到上房,便聽到史氏問張氏昨天晚上驚馬的事情。

「到底還是叫太太知道了。昨天晚上快進寧榮街的時候,媳婦後麵的馬車突然驚了,直直地衝著媳婦的那輛走撞過來。後來還是馬房的一個小廝將那瘋馬給治服了。不然,真真是後果不堪設想。」張氏臉上是一點假都看不出來的後怕。

史氏一聽這話皺眉,「這是什麼話,這樣大的事情,你還瞞著我。難道等到出事了再告訴我不成?」

張氏連忙從坐上起來,恭敬小心地回道,「媳婦還不是怕太太受到驚嚇嗎?那麼晚了,若是再告訴了太太,太太晚上哪還能睡得著覺。太太放心吧,媳婦沒事。這事並不是有意要瞞著太太的,還請太太別怪媳婦才好。」

史氏一聽,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那馬是如何驚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馬房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張氏:「可不是嘛,真真嚇死媳婦了。何曾見過這些呢。昨天緩過神來,便叫賴大去查了。想來就快有消息了。」

史氏點頭。「賴大是個能幹的。」賴嬤嬤是她的陪房。賴大又是嬤嬤的獨子。想來此事,應該更盡心。

「那個治了驚馬的小廝,你看著賞他點什麼吧。」

☆、第18章

第十八章

張氏一笑,道:「昨兒晚上,媳婦就賞了她。太太不知道,那小廝叫的什麼名字,忒逗人了些。」

「什麼名字?」史氏聽了也沒當回事,就著丫頭的手喝了口茶。

「不是媳婦說,太太是再猜不到的,——叫李。狗。蛋。」

「噗哧」,史氏一口茶便噴了出來。濺得裙角都是茶水。

唐朝見了,連忙蹲下用帕子擦試。一邊還輕聲地問史氏,是否現在換身衣服。

史氏看了不過是濺上了一點茶水的裙子,搖了搖頭。唐朝見此,便輕輕地擦淨了水,便又退了回去。

「嗬嗬,別說太太了,媳婦當時聽了,也跟您一樣的反應呢。這父母是怎麼想起這個名的?」

史氏笑著擺手,「不是他父母起的,是你們老爺起的。」

「……」,唐朝睜圓了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您老是在開玩笑嗎?

這麼高大上的名字,竟然是賈代善起的?

唐朝覺得她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原來傳說中的國公爺,還可以這麼接地氣。

張氏也無語了,但她的眼睛至少沒有唐朝睜的那麼大。她無法相信她的公公,她英明睿智的公公會起這樣的名字。

史氏看了一眼張氏,又看了一眼屋中的坐人,搖頭道,「別說你們不相信,當年剛聽說時,我也是不信的。」

然後史氏便話起了當年。當年李狗蛋的爹便是養馬的一手好手。國公爺當年正經有幾匹好馬,就是李狗蛋的爹在飼養。

而李狗蛋這個名字,便是當年賈代善在一次喝醉了酒後,又聽說人家新得了個兒子,一高興,順嘴塗魯了出來的。

事後,雖然也覺得這名字起的『太有水準』了,但也下不來麵子說起的不好,你們別用,或是我再重新給起個不叫『狗蛋』的名。

於是李狗蛋他爹用著一種即糾結,又要深感榮幸的心理給了長子用了這麼個名字。

史氏說完,唐朝和張氏的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股對李狗蛋的同情。▃思▃兔▃網▃

唐朝想的更多,尤其是按著這個年代,或者說是按著賈府的習慣,那些成了親的僕婦,便會加上男人的名字,如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將來李狗蛋的媳婦,在外的稱呼,便是『李狗蛋家的』。

這麼一想,唐朝都有一種渾身惡寒的感覺。

「這丫頭想什麼呢?」張氏一抬頭,便看見了打了一個哆嗦的唐朝。不禁想著問她。

唐朝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李狗蛋家的」。

這話不要緊,但所有人都明白了話中的意思。不禁都有些好笑。

一個名字起不名,不但男人自己要遭人嘲笑,連老婆孩子都不落下。

「還別說,也許真有這個原因,不然那李狗蛋也不會眼瞅著上了二十,還娶不著媳婦。」張氏笑過之後,有些感慨地對著史氏這麼說道。

史氏瞪了她一眼,有些好笑地罵道,「盡知道胡說。還不去看看瑚兒他們小哥仨昨天晚上就怏著要吃的炸鵪鶉如何了。別說他們小哥仨了,連我這老婆子都想吃了。」

張氏一見,立馬換了話題,「太太放心吧,昨個回來就吩咐廚下了。不但他們哥仨有,就連大爺和二爺那裡,媳婦也吩咐了人準備了。您看要不把他們哥仨的午膳就擺在您這吧。祖孫四個對著吃鵪鶉,豈不有趣。」

史氏聽了,笑著罵了張氏一句狹促。便也就這麼安排了,畢竟一個人吃飯過於孤單了些。

「赦兒和政兒兩個上朝辛苦,中午可不能太簡薄了。」

「太太放心,媳婦明白。每個月都會讓廚房報菜色上來。大爺愛吃肉食,二爺愛吃素。所以都是按著口味給準備的,大爺的那份肉食多一些,湯便是素的。二爺的那份青菜多一些,湯便加了滋補的。」

「赦兒五日一朝,政兒卻是日日都要早朝,爺們出門跟著的人都要打點好了。萬不可有失,知道嗎?」

大媽,您兒子都三十好幾了,還怕給野狗叼走嗎?您這麼養兒子,怪不得能養出賈寶玉這樣的大姑娘式的小夥呢。

張氏倒是明白史氏這個的心情,畢竟她也是兩個孩子的媽。兒就算是不行千裡,母也擔憂著呢。於是起身恭敬地聽了。

聽著這對婆媳說了一通特沒營養的話,唐朝哈欠連天,恨不得直接打斷了她們,讓她們說點別的。

這可惜這種想法,唐朝也隻是想想。和唐朝有此想法的,還有二房的王氏,這個多年來被妯娌壓製的弟媳婦,早就對衝破長嫂的封鎖線不報任何希望了。

都是大家出身,手段心機都有。可悲卻是嘴上不如長嫂伶俐,本來還可以的口%e8%88%8c,生生比成了渣。看起來就更木訥了。

此時,王氏心裡就當自己是陪襯的了,不然又能如何呢。

反正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了。王氏已經不得不讓自己習慣了。

就連這種明明是吩咐兩個媳婦的事情,她的這位婆婆竟然也隻當沒有看見一般,隻吩咐掌家的大嫂。

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頭呀?

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