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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的氣息已經將這裡困住了。魔頭根本逃不掉,他像是落在漩渦當中一樣,迅速的向白狐聚攏過來。

魔頭大喊:「你這麼幹,會成魔。」

白狐毫不在意,淡淡的說:「我這麼幹,你連一絲氣息都逃不出去。」

魔頭不甘心的喊:「你動用魂魄的力量,雷罰不會放過你,天上的神仙會看到你的一舉一動。」

白狐懶洋洋的說:「是啊,所以我在和你同歸於盡。大丈夫死則死矣,有什麼大不了?你能不能安靜點?」

魔頭仍然在呼喊,而白狐卻不再理他了。

我掙紮著想要拉住白狐,我虛弱的叫著:「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白狐已經把最後一縷戾氣吸收掉了。我感覺這小院當中的死氣也一掃而空了。可是白狐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樂觀。

他仍然盤著%e8%85%bf坐在地上,可是臉色一會鐵青,一會慘白。有時候青筋暴漏,有時候兩腮塌陷,顯然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最讓我擔心的是。他的一頭黑髮,正在慢慢地變白。死氣正在侵襲著他的身體,他剛剛煉化好的肉身,也許就這樣毀掉了。

實際上,肉身毀掉了倒沒有什麼,可這樣下去,他的魂魄也保不住了。他會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魔頭,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白狐慢慢地轉過身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擺出那個至正至剛的手勢來。

然後他看著我,微笑著說:「我死了之後,你不要把本命陽火放到肉身裡麵。」

我搖了搖頭:「你不能死。」

白狐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我的臉,但是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掌上。因為那些戾氣的緣故,手掌已經變成黑色了。

白狐歎了口氣,慢慢地把手收了回來。而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臉上。

白狐笑了笑:「隻要本命陽火不在你的肉身裡麵,同生共死的毒藥就奈何不了你。你就藏在道觀裡麵,等著天厭子來,幫你做一個假的生辰八字。雖然這麼幹,你以後的生活會很麻煩,但是能活下去。」

我已經哭出來了:「你幹嘛一定要死?」木貞史巴。

白狐仍然一臉微笑,語氣平緩的說:「我早已經死了。你應該問我,幹嘛一定要活?」

他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變成魔頭的模樣,那樣肯定很不好看,以你的膽量,大概會連做一個月的噩夢。」

我看著他說:「你死了,我會做一輩子的噩夢。」

白狐閉上眼睛,輕聲說:「不要做噩夢,做美夢吧。每天笑著醒過來,不要浪費了這一生。」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團火焰,將他的身體全部包裹住了。

我看到白狐坐在火焰中,麵色平靜。而被他吸到身體裡麵的鬼氣、戾氣,正在掙紮哭號,看樣子,他打算用這種方法和魔頭同歸於盡。

我全身無力,隻好看著無名:「你去幫幫他,把火滅掉啊。」

無名猶豫了一下,然後拖著我遠離了白狐。我隻能無助的坐在地上,看著火勢越來越大。

那老和尚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忽然對著已經變成火人的白狐跪了下來,嘴裡唸經不絕。我知道,他是在感激白狐的大功德,捨棄生命,與魔鬼同歸於盡。可是我聽著他的唸經聲,卻總覺得他是在幫白狐超度,這讓我越來越悲傷。

無名在我身邊歎了口氣:「沒有用。就算他不自殺,雷罰也不會放過他。你就讓他這樣死了吧。難道你想看他變成魔頭,再受到雷罰?那樣更痛苦。」

我閉上眼睛,爆了句粗口:「他媽的。」

無名顯然沒料到我會罵人,他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我我:「你………你這是怎麼了?不是急火攻心瘋了吧?」

我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艱難地向白狐扔過去,用我最大的力氣大叫:「你這個王八蛋,幹嘛讓我認識你啊。」

第六百七十七章 火化

石頭穿過火焰,砸在白狐身上,我看到他咧了咧嘴,像是在微笑。好像火焰隻是單純的在消耗他的生命。並不能給他帶來痛苦一樣。

我看到他這幅樣子,心裡麵就更加來氣了,指著他破口大罵,把這一生聽到的,卻沒有說過的髒話全都罵出來了。

旁邊的無名聽得心驚膽戰,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肯定不好看,披頭散髮。像是一個女瘋子一樣。

我罵了一會,很快就累了。我倒在地上,看著無名,惡狠狠地說:「你評評理,我該不該罵他?」木縱反圾。

無名馬上點頭,附和我說:「該罵,太該罵了。」

我讚許的看了他一眼:「你有這個覺悟就好。我不僅想罵他,我還想用石頭砸他。你把我的本命燈放回去,讓我恢復力氣,好出口氣。」

無名答應了一聲,就要拿那盞燈籠。可是他剛剛把燈籠拿起來,眼珠就轉了轉,衝我苦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在跟我耍心眼呢?等白狐死了之後,我再把本命燈給你放回去。」

我聽到無名這麼說,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給看破了。我指著他。臉上浮現出一層怒氣來:「薛無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無名見我忽然生氣了,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他小聲說:「我在想什麼?」

我冷笑了一聲:「你那心裡的齷齪想法,誰不知道?你一定在幸災樂禍。希望白狐趕快燒死,對不對?」

無名馬上擺手:「哪能呢?雖然有他在,咱們兩個有情人就不能終成眷屬。但是我和白狐也是朋友啊,我怎麼願意看著他死呢?」

我指了指他手裡的燈籠,鄙夷的說:「我不信。除非你把本命燈給我放回去。」

無名頭腦一熱,馬上說:「好,我給你放回去。我證明給你看。」

可是等他把蠟燭取出來的時候,又回過味來了。他衝我苦笑了一聲:「你還是在詐我。你不是真的生氣了。」

我臉色鐵青:「我真的生氣了。白狐化成灰燼之後,你就是我的仇人。」

無名慢慢地把蠟燭放回到燈籠裡麵,他歎了口氣:「白狐自盡,是為了讓你活下去。不是為了讓你和他一塊死。你沒有聽到他說嗎?不要浪費了這一生。」

我坐在地上。一會哭,一會笑。我含著眼淚,悲傷地笑著:「我的一生,憑什麼別人來做主?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怎麼做是浪費,怎麼做是珍惜?」

我已經沒有力氣坐在那裡了,身子斜斜的靠在院牆上,搖搖欲墜。

這時候,我聽到有人歎息了一聲,一個極其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善哉,善哉。原來是這樣。」

我循聲望去,看到大殿裡麵的邪神像活過來了。他的身後還拖著半截鐵鏈。每走一步,身上就留下一點碎片。等他走到白狐身邊的時候,已經完全變成一副枯骨了。

老和尚跪在地上,已經驚呆了。他的嘴%e5%94%87哆嗦著,過了很久才叫了一聲:「師父?」

枯骨點了點頭:「難悟。你悟了這麼久,到底悟到了嗎?」

難悟搖了搖頭:「還沒有。」

枯骨發出一陣笑聲。然後伸出手,伸進了那團火裡麵,放在了白狐的頭頂上。

我看到白狐身上的火焰漸漸地蔓延到枯骨上麵。白狐身上的大火熄滅了,而枯骨燃燒起來了。不僅僅是火,連同白狐身上的戾氣、鬼氣,也都被枯骨吸走了。而白狐的幾縷白髮,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我驚喜的看著白狐:「你……你沒事了。」

白狐衝我笑了笑:「我好像死不了了,被火燒了這麼久,隻是燒掉了一些戾氣,身體沒有受傷。」

枯骨就是當年的高僧,他把白狐身上所有的戾氣吸收的一乾二淨。然後搖搖晃晃的向遠處走了幾步,緩緩地坐了下來。

他做出一副雙掌合十的樣子,對難悟說:「我知道,這些年你都在想一個問題:正道能不能勝過邪惡。」

難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師父居然要給自己講這些道理。他隻能勉強坐在火人麵前,點了點頭。

枯骨歎了口氣:「其實不僅你在想,我也在想。我自幼出家,熟讀佛經,自以為修煉的心靈澄澈,一塵不染。沒想到居然被幾隻厲鬼影響的有了心魔,險些釀成大禍。這麼說,豈不是佛法根本沒有用?抵擋不住邪魔外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難悟微微的點了點頭,這顯然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但是他卻不敢當著師父的麵說出來。

枯骨看了看坐在不遠處的白狐,對難悟說:「直到我看到這位施主。他把所有的戾氣都吸入體內,但是神智不失,仍然能從容的自盡。我忽然發現,原來邪魔外道並不難戰勝。」

枯骨問難悟:「我失敗了,而這位施主成功了,你知道癥結在哪裡嗎?」

難悟緩緩地搖了搖頭。

枯骨歎了口氣:「施主成功了,因為他隻想除魔,沒有別的心思。而我失敗了,因為我想的不是除魔,而是揚名天下,修成正果。」

「這功利心,就是我的心魔。心魔不是被那些厲鬼製造出來的,而是從我心裡自己生出來的。」

「我墜入魔道,是心中有雜念。並不是佛法敵不過邪惡,相反的,如果我的修為再高一點,也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了。你明白了嗎?」

難悟的身子一震,臉上露出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來,他重重的磕了個頭,有些歡喜的說:「我明白了。」

這時候,枯骨已經徹底化成一團火焰了。他歎息了一聲:「雖然晚了幾十年,但是我總算也悟到了。」

時間不長,枯骨變成了一團灰燼,難悟脫下僧袍,將那灰燼包了起來。他嘀咕了一聲:「師父是一帶高僧,不知道有沒有燒出舍利子來。」

他正要翻看,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然後把骨灰重新包好了。我聽到他苦笑一聲:「我師父已經大徹大悟了。我又幹嘛替他生出那些功利心來呢?有舍利子也好,沒有舍利子也好,有什麼區別?」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不要浪費這一生

老和尚抱著骨灰,嘴裡麵唸唸叨叨的,就這樣離開了。他艱難地爬上圍牆,然後翻了過去。我聽到撲通一聲。他消失在牆的另一麵。

我驚奇的看著他,忍不住說:「他不管我們了嗎?」

白狐看著老和尚消失的方向:「他活不了多久了,沒有心思管我們了。」

我詫異的看著白狐:「為什麼?」

白狐笑了笑:「這些年,他早就已經油盡燈枯了。隻不過沒有想明白那個問題,總也不肯死去。他就是靠著這個念頭撐了下來。現在他得到了答案,很快就會閉上眼了。」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對於難悟老和尚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然後我伸出手。摸了摸白狐的臉,笑著說:「還是肉身感覺好,想不到一場大禍,就這樣解決掉了,我們還真是挺幸運的,現在可以回家了。」

白狐點了點頭,把我摟進懷裡,微笑著說:「是啊,可以回家了。」

隨後,他的頭低下來,使勁的%e5%90%bb了上來。

我聽到無名嘀咕了一聲:「有那麼急嗎?我還在這裡呢。」隨後,他走到牆角,轉過身子,眼不見心為淨了。

我開始的時候很窘迫,但是漸漸地也被白狐的熱情所感動。我張開嘴,和他的%e8%88%8c頭纏弄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