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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見過主子,也不知道主子如今怎麼樣了。幸好王妃來了,不然屬下等也隻能在這裡乾著急了。」

淩遙聽了點點頭,她自然知道,齊灤馭下甚嚴,就算這書房的門未曾鎖上,若是齊灤說了不讓進去,這些人肯定也是不敢進去的。

於是,她便道:「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去外頭候著吧,我來勸王爺,我不叫你們,你們就不要進來,若我有需要時,自會喚你們的。」

齊灤此時正是傷心的時候,隻怕就隻是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的,為了照顧齊灤的心情,淩遙也不願意讓這麼多人都堵在這裡,看他狼狽傷心的模樣。雖是心腹之人,但淩遙也一樣要顧及到齊灤身為王爺的臉麵的。

再者說了,他們若是都堵在這裡,說不定齊灤連她也不肯放進去了。

常庭等人自然都是聽話的。淩遙話音才落,幾個人就都退到外頭去了。

直至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淩遙這才轉身走到書房門口,在門前站了片刻,才伸手屈指輕輕扣了扣屋門,而後才開口道:「阿灤,我來了。你把門打開。」

說話的同時,她還輕輕伸手推了推門,發現果然是被齊灤用門栓從裡麵拴住了,要想進去,要麼就得齊灤主動開門放她進去;要麼,就隻能讓人來踹門了。當然了,她還是希望文明一些,也希望齊灤不要那麼執拗,如果齊灤不放她進去的話,她就真的要找人來踹門了。

淩遙話音落了許久,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淩遙又叫了一聲,又接著扣門,裡頭仍是半點聲息也無。

淩遙皺了皺眉頭,最後也懶怠再等了,直接下了最後通牒:「阿灤,你要是再不給我開門的話,我就找常庭來踹門了啊。你知道的,我向來說到做到,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的!」

這一回,倒不像之前那樣悄無聲息石沉大海了,淩遙隻等了片刻功夫,就聽見屋內門栓一響,裡頭的齊灤就把屋門給打開了。

隻不過屋門並未大敞,從淩遙的角度望過去,依舊不能看見齊灤的身影,淩遙當即便推門進去,然後細心的將屋門掩上,這才開始環視屋內。

因為書房用得極少,所以這還是淩遙頭一回到齊灤的書房來,隻不過這會兒她也沒什麼心思去關注什麼傢俱擺設之類的事情,她一進去就開始搜尋齊灤的身影。

因今日一早天就是陰陰的,光線也不大好,這會兒雖然臨近晌午了,但因為落雨,光線就更不好了。書房裡不甚明亮,但淩遙還是一眼就在窗格邊的稍稍明亮些的地方看見了齊灤。

就見齊灤站在臨窗的桌案前,桌案上擺著文淑皇後大大小小的畫像,幾乎都鋪滿了整個方桌,而齊灤就站在那裡望著那些畫像垂淚,出神。

聽見淩遙走進來的腳步聲,齊灤抬眸望了她一眼,淩遙正在走近他,可在看清齊灤滿麵垂淚滿眼哀傷的樣子後,不由得怔了怔,隨即走近後,心裡卻越發覺得心疼,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使勁揪她的心口那樣,疼得難受。

她與齊灤相識至今,幾時見過齊灤這等哀傷模樣?一時間,她心中越發對元熙帝生了惱意了。隻是此刻,她也顧不上惱怒元熙帝,在齊灤跟前,她當然還是心疼齊灤更多些的。

她忍著心酸走到齊灤跟前,不顧他濕透了的外衣,伸手就抱他在懷中:「阿灤,羅成都告訴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這裡沒有別人,他們我也都打發走了,你若是想哭,就哭吧。我陪著你。」

齊灤此刻也沒心思去管淩遙是怎麼知道的,他隻是聽到淩遙的話後,聽見淩遙說了那句我陪著你後,他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熱,一直忍著的眼淚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洶湧而出的。

在鳳鸞宮的時候,在父皇麵前,他聽見父皇說了那些話,儘管他的心裡痛到了極致,甚至也難過到了極致,但是他卻沒有哭,也是不願意讓那個傷害了他的人看見他的眼淚和他的軟弱。

一路奔馳回府時,他也沒有哭。他隻知道,外麵讓他不安,他隻是想尋一個讓他心安的地方待著就好。而他當時一門心思的趕回了王府,就是因為在他心裡,隻有王府才能讓他心安,更準確的是,是隻有阿遙在的地方才能讓他心安。

可是回府之後,他又不去見她了,就是怕自己這個樣子會嚇著她,更怕自己的這些事情也會讓她跟著傷心。所以,就一路到了書房這裡,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望著母後的那些畫像傷心,自欺欺人的想著,等下他就不會傷心了,等他平靜一下,不傷心的時候,他再去見淩遙好了。

可是,一個人在書房裡待著,望著母後的那些畫像,想起父皇說過的那些話,他卻越來越傷心,越來越難過,就越發不願意出去見人了。

可是,齊灤卻沒有想到,淩遙自己尋過來了。他是不想開門的,不願意讓淩遙為自己擔心,不願意讓淩遙看見他這個狼狽的樣子。但她不肯罷休,他也不想讓她真的鬧出踹門那麼大的動靜來,所以就開門了。

結果,他也沒想到自己在聽見阿遙的那些話之後,一下子就控製不住憋了許久的眼淚,就當著她的麵淚奔了。

齊灤也抱著淩遙,哭道:「阿遙,我就是、就是有些想念母後了。」

他一直都很想念母後,隻是今日,越發的想念。甚至一提到母後,他連哭都止不住了。

他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抽泣哽咽,他隻是默默垂淚,可就是這樣毫無聲息的落淚,才最是讓人心痛。

淩遙抱著幾乎默默垂淚哭成淚人兒一般的齊灤,也想陪著他大哭一場,但是她知道,眼下可不是她哭的時候,所以,便輕輕拍了拍齊灤的背,才柔聲道:「嗯,我知道的。你心裡若是有什麼想說的話,隻管同我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裡陪著你啊。」

她雖是骨傷科的醫生,但為醫之道,古今皆然。除了身體上的傷口之外,心理上一樣是會有傷口的。

外傷尚且可以用藥醫治,但心傷卻無藥可治,隻能疏導和溝通。如果一個人受了心傷,唯一能讓他盡快走出陰霾的法子,就讓親人愛人的陪伴,讓受傷之人可以毫無顧忌的傾訴他的傷心和他的難過。

不論是情傷亦或是別的心傷,道理其實都是一樣的。首先就是傾訴,就算是他們沉浸在這些傷痛中不可自拔一段時日也沒有關係,這都是正常的,在一開始的時候,親人和愛人都隻需要耐心的陪伴和傾聽就好了。

然後,時日過後,在傾聽和陪伴之中慢慢的撫慰受傷之人,讓他們重新生起信心,生起對生活的希望,直至他們完完全全走出自己的心傷。

淩遙知道,此時此刻的齊灤,最最需要的就是她的陪伴和傾聽了。

齊灤也沒什麼別的可說的,既然想念文淑皇後,自然所言所語說的都是關於他幼時和文淑皇後在一起的回憶。他一行說一行傷心,回憶越是美好,現在想起來就越是傷心。

但淩遙並沒有任何不耐之色,不論齊灤說些什麼,或者是語無倫次,或者是情緒激動,或者是情緒低落,她都是耐心溫柔細緻的模樣。

在齊灤說這些話的時候,淩遙便趁機哄著他先用熱水沐浴了,然後飲了薑湯,再之後換上了乾淨舒爽的衣裳,然後夫妻兩個靜靜坐在臨窗的桌案前,就著屋外的陰雨綿綿,一個絮絮叨叨地說,一個認認真真地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說來說去,聽來聽去,都是那過去的故事。

這期間的所有事,淩遙都沒有喚人進來服侍,而是她一手承辦了。所以,就算齊灤如此的狼狽和傷心,但是因為不見別人,隻有淩遙貼心的陪伴,所以齊灤的情緒很穩定,也表現得很聽話,淩遙讓他怎樣做就怎樣做,沒有不肯配合的時候。

但即便是這樣,到了晚間,用過晚膳之後,齊灤還是病倒了。

高熱不退,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偶爾小睡昏迷,還會說一些胡話,但是已經沒有再哭了,隻是明顯很是傷心的樣子,情緒還是很消極。

淩遙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齊灤這病來勢洶洶,看似是因為早上從宮裡冒雨回來生病的,但其實那隻是誘因,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齊灤知道真相後的打擊,他的精氣神一下子被擊潰了,再加上傷心過度,又怒極攻心,這心氣寒熱交替得折騰,自然身體就承受不住,就算是大哭了一場,這心裡的鬱結還是沒有發散出來,最終還是應在這一場急病上了。

淩遙沒為齊灤的病驚動任何人,現下,她是不相信太醫院的太醫的,也不是不相信他們的醫術,是不相信元熙帝對齊灤的心了,再加上齊灤病了的消息,此時是不能傳出去的。

於是,這求人不如求己。她自有醫術在身,還怕開不成藥方麼?給齊灤把脈之後,她就寫了藥方,拿給羅成,讓他跟著羅羅去府裡的藥圃還有她竹園裡的藥房去取藥。幸好這些時日,她自己也搗鼓出了一個藥房來,自己試著做了一些中成藥,效果還是不錯的,所以,也就不必去外頭買藥材了。

隻不過,這藥隻能治病,卻沒法子紓解心傷。所以這病到底能不能好,還是得看齊灤自己的了。

齊灤病了四日,昏昏沉沉了四日,到了第五日早上,他的高熱才漸漸退去,整個人消瘦了一些,但是瞧著精神卻沒有好太多,除了淩遙在跟前,偶爾說幾句話,淩遙不在,他也就不怎麼開口說話了。

淩遙知道齊灤心裡還是鬱結,可這會兒卻沒有讓他再回憶往事了,而是每天都費盡心思講些新鮮有趣的事情給他聽,每日都把屋子佈置的溫馨甜蜜,處處都放著鮮花,還不給他忌口,每日都變著法兒做些清淡可口的膳食給齊灤用。

她這一番苦心,齊灤自然能夠感知,也在慢慢的調整自己,努力的讓情緒和身體都好起來。隻不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他是一場急病,又病了五日之久,要想痊癒自然是需要時間的。再加上心傷本就需要時間才能慢慢痊癒,所以,齊灤身體恢復得快一些,但心裡卻還是沒什麼大的起色。

對於這些,淩遙自然是看在眼裡的,但她沒有催促,也沒有阻止,隻是言語之間都讓齊灤慢慢來,順其自然,不要太過著急。她自己私心裡當然是希望齊灤好起來的,但是卻不可操之過急,齊灤此時的身體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所以,淩遙多半時間裡,還是會在藥湯裡加一些安神的藥草,齊灤喝了藥之後,就會安安靜靜的睡一下午。

這樣安睡,有助於養神,也有助於心靈的休憩。齊灤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放鬆心情,其餘的一切事情,都不需要他再去操心的了。

淩遙細心又細緻的照顧了齊灤五日,齊灤不必過問外間的任何事,但卻不代表著淩遙也跟著閉目塞聽,對外間的一切事情都不聞不問的。

齊灤此刻需要休養,她卻是不需要的。有許多的事情她都要去做,元熙帝整出的這些破事,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