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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勢後就都退了出去,獨留他二人在暖閣中說話。

淩遙雙手抱著暖暖的手爐,週身也都暖洋洋的,便含笑仰頭問齊灤道:「阿灤,你方才做什麼去了?」

她進來後,齊灤就沒在她身邊了,也不知他做什麼去了,直到幽蘭嬤嬤給她手爐時才出現。

齊灤在她身側坐下來,望著她笑道:「天色暗了,我便去各個宮室將燈燭點了起來。原本,這些事也不該我去做的,但每回我來了,若是趕上黃昏,都是我去點燈的。」

淩遙這才注意到,原來除了她待的這個暖閣中,從窗格望出去,整個關雎宮都是燈火通明的樣子了。

淩遙視線過處,看見了榻上所用軟枕,還有繡墩,更有一些書冊放在書案上,而按方才夏絮所說,這應當都是文淑皇後之物了,她此刻便想起向竑儒送她的那一套銀針和金針來了,便四下裡瞧了瞧,卻發現這暖閣裡的東西有許多,卻沒有一樣東西是與醫術有關的。

便是放在那裡的書冊,也都是些話本或者女則之類的書籍,當真是一本講醫的書都沒有的。

而她記得,向竑儒明明同她說過的,文淑皇後這裡有許多關於行醫的舊物,就連銀針,元熙帝都吩咐內務府替她造了不少的,可是她放眼望去,到處都沒有啊。

而且,憶起方才元熙帝同她說過的話,說行醫並非正途,元熙帝也不喜文淑皇後在嫁給他之後行此事,淩遙默默地想,這元熙帝說的跟承恩侯所表現出來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一旁的齊灤見淩遙四處張望,也不知她在找什麼,一開始還以為她在尋她帶進宮來預備要送給太後的賀禮,便笑著指了指放著賀禮的地方,才望著淩遙笑道:「阿遙,東西放在那兒呢,你放心,我都囑咐過他們的,你的賀禮都要輕拿輕放,他們不會亂放的。等下我親自送你入盛寧殿,等你安頓好了,我再往前頭去。」

齊灤言罷,又笑問道,「對了,阿遙,我隻給你備了一份禮,你怎麼帶了三份入宮啊?另外兩份禮,是你自己備的麼?」

「那倒不是,你是知道的,我身無長物,哪兒還有餘力給太後預備賀禮呢?」

淩遙笑道,「這三份裡除了你的,那個紅漆箱子是父王替我預備的,那個鑲金禮盒是明王妃替我預備的。他們怕我沒有預備賀禮,就替我預備下了。我也想過了,取了誰的捨了誰的都不好,就決定一併帶進宮裡來,都一起獻給太後作為壽禮。」

齊灤聞言問道:「淩鼎給你預備的什麼,需要那麼大的箱子裝著?」

淩遙笑答道:「他說太後喜歡翡翠,給我預備的是一大塊翡翠原石,王妃也說太後喜歡翡翠,給我預備了三顆%e9%9b%9e蛋那麼大的翡翠珠子。你那日送賀禮來時也是這麼讓蔡桓傳話的,所以說,我要送上去的三份賀禮,都是跟翡翠有關的。不過,依我說,還是你的賀禮最為精緻,想來,賀禮送上去後,太後肯定最喜歡你預備的這一份。」

齊灤聽了,微微勾%e5%94%87道:「淩鼎倒也知趣,我還當他不會理會這些事情,沒想到,他還能有心給你預備送給太後的賀禮。」

淩遙笑道:「自你上次打了淩玨之後,他倒是對我改了態度,大概是對你心有忌憚,又不敢得罪你,所以總想著要討好我。這回替我預備賀禮,便也是這個意思,我也懶得退回去,何況,我看這翡翠原石確實挺好的,就收下了。畢竟,我也沒有理由去拂了他們的意思。就想著,一併送上去好了。阿灤,你說,我送三份賀禮給太後應該不算出格吧?」

「你這想法自然是可以的,也沒什麼不好的,」

齊灤笑道,「皇祖母喜歡翡翠的這件事兒,也不是什麼秘密,這些年做壽,皇祖母也受了不少有關翡翠的禮物,你送這三樣都不算出格,皇祖母看了肯定會喜歡的。到時候,你隻管安心送上去就行,不管禮物多少,也都是你的一片心意,不用擔心什麼。」

聽了齊灤的話,淩遙這才放了心,笑道:「那就好。」

齊灤想起方纔她四顧的樣子,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又聽她方才說並非在找尋賀禮的事,心裡就有些記掛,怕淩遙真的要尋什麼,便又開口問道:「阿遙,方纔你是在找什麼嗎?」

淩遙見齊灤又提起這事兒,便抿%e5%94%87道:「其實,也不算是在找什麼。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她道,「上次去承恩侯府的時候,外祖父送了我一套針具和一些書冊,外祖父說,那針具和書冊都是文淑皇後用過的舊物,我起先不敢受,後來外祖父說,他那裡還有許多文淑皇後的舊物,而且那針具也不是獨一份的,我這才接了。後來,又聽外祖父說,文淑皇後入宮後,皇上又吩咐內務府替她造了許多行醫所用的器具,但是,我方才瞧的時候,卻不曾看見那些東西。」

「而且,方才在勤政殿裡,皇上還同我說,行醫並非我的正途,我是要做你王妃的人,將來還會做太子妃,會做皇後,就不該再做行醫這些事情了。皇上還說,自文淑皇後嫁給他之後,他也是同文淑皇後這樣說的,文淑皇後那時聽了皇上的話,此後再也沒有碰過這些行醫的器物了。」

淩遙定定的望著齊灤道:「阿灤,外祖父與皇上的話分明是有出入的,我也不知道是我理解的不對還是他們本來就說的不一樣。方才一時好奇就看了看,發現這暖閣裡當真沒有那些器物,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這暖閣裡沒有,別處卻是有的。」

「父皇真的同你這麼說的?」

見淩遙點頭,齊灤沉默片刻,才道,「其實,在關雎宮中,確實沒有與行醫有關的器物。母後入宮之後,聽從了父皇的話,沒有再碰過行醫的器物和醫書了。從我記事時開始,就沒有見過母後宮中有這些東西。我也問過母後,母後也確實說了與你方纔所說的類似的話,而在我幼時,母後也隻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教我研習過女科,當然了,這事並不曾讓父皇知道。」

「後來,母後要照顧弟弟,我的醫術就都是外祖父教給我的。在母後那裡,我也隻是啟蒙罷了。再後來,母後故去,弟弟因病夭折了,我驟然失親,就發生了我同你說過的那件事情,父皇嚴令我不許再私自學醫了。隻不過,我沒有理會那些,私底下還是會瞞著父皇去外祖父那裡學一些。而母後之所以同外祖父說那樣的話而不說她在宮中實情,其實也是為了讓外祖父寬心。畢竟,對於外祖父來說,行醫之事是他做了半輩子的事情,他隻怕很難接受父皇的說法,母後也是不希望外祖父因此而替她擔心吧。」

「我瞭解母後的苦心,所以,這些年,也都沒有同外祖父說過這些實情。阿遙,如今你既然知道了,也不要告訴外祖父,好麼?我怕他知道了心裡難受。」

-本章完結-

☆、第一百二十三章 為了成為更好的人

「原來是這樣啊,」

淩遙微微抿%e5%94%87道,「阿灤,你放心,我定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外祖父的。」

文淑皇後為了讓自己的父親放心,竟不惜編出謊話來騙承恩侯,而她嫁給元熙帝後,竟還不能再碰那些她曾經最熟悉的事物了,淩遙不知道文淑皇後心中作何感想,但是她知道,如果換做是她,她是絕不會因為一個男人,就舍下自己喜愛的事物或者是事業的。

即便是元熙帝和文淑皇後之間的愛情再真摯感人,淩遙如今是一點兒也不羨慕了,她心中想著,難道因為愛,元熙帝就可以隨意要求文淑皇後屈從於他嗎?這樣的愛情,根本就是不對等的。◆思◆兔◆在◆線◆閱◆讀◆

淩遙想了又想,仍舊忍不住,抬眸定定的看著齊灤,方才元熙帝的話還在她腦中迴響,而她記得,齊灤曾經同她說過的,他很羨慕他父皇母後之間的感情,而他,似乎也分明是知道元熙帝是這樣對待文淑皇後的,那麼,在齊灤心中,是不是也希望她將來做到文淑皇後這樣?

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她的夫君,以至於被迫主動丟掉了她的自我?

許是因為淩遙的眼神太過複雜,又或是因為她凝視齊灤的目光太過深刻,齊灤似有所感,望向她時,卻讀不懂她的眸光,心中有疑,便開口問道:「阿遙,你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

淩遙抿%e5%94%87,沒有立刻回答齊灤的話,她默默凝視著燈燭光影中的齊灤,目光從他的濃眉慢慢往下移,從他黑亮的眼眸到他微抿的薄%e5%94%87,她發現,齊灤隻是繼承了元熙帝的輪廓,而他的長相,真的跟文淑皇後一模一樣。

而他的眼中,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冰冷與無情,此刻他的眼中,分明有著對她的情意,那情意絲絲纏繞,在他的眼中勾勒出一個小小的自己。

淩遙抿%e5%94%87,微微笑起來:「我沒事,我隻是在想,皇上這般喜愛文淑皇後,而文淑皇後自幼受承恩侯的熏陶,對行醫一事肯定也是喜歡的,皇上為什麼非要認定行醫一事並非正途呢?就算文淑皇後做了皇後不能給人瞧病,那為什麼又不能碰醫術和這些器具呢?我總覺得,對於這一點上,皇上待文淑皇後有些苛刻了。」

齊灤聽了這話,也沉默片刻後,才道:「對於這個,我也是有些不明白的。隻是從前母後在時,我年紀小,不懂得這些,就從沒有問過了。後來長大了,母後又去了,就是想問,也沒處問去了。我也是直到十歲那件事發生後,才確定父皇確實是真的不喜母後做這些事情的。也不喜我做這些事,但具體是為什麼,我並不知。」

「那,你就沒有想過,要問一問皇上嗎?」

淩遙道,「以皇上對你的寵愛,你若是問了,他肯定會告訴你的。」

齊灤轉眸看向淩遙,他眼中有著沉沉的鬱意,很顯然,淩遙的這個問題,戳中了他的內心,她說的這件事,似乎是他藏與心底不願意與人說的事情,但淩遙問起後,他卻不曾隱瞞,更不曾顧左右而言其他,而是坦坦蕩蕩的道:「我自然是想過的,但是,我不敢去問,我怕父皇給的答案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我也知道,父皇並不願意多說這件事,所以,我就沒有去問。」

淩遙抿%e5%94%87,她看著齊灤,齊灤雖不曾說出來,但她聽到這些話,心中卻已經懂了,齊灤他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問題,也不是沒看見元熙帝的嚴苛,而是他看見了,卻隻能裝作視而不見。

因為他看到的父皇和母後的感情太過於美好,所以,他沒有辦法接受這些不美好的東西,正因為他對元熙帝和文淑皇後之間的感情存在羨慕,所以,他沒有辦法接受這份感情裡的瑕疵,所以,他才沒有勇氣去問,更不敢去問。

他不是不知道文淑皇後在這份感情裡犧牲了什麼,他是知道的,卻從來不敢深想罷了。

淩遙輕輕歎了一口氣,若非為了她自己的將來,為了她自己未來的幸福,為了她和齊灤的愛情裡麵沒有這些嚴苛、瑕疵、控製和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