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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顏開恭敬答應下來後離開了,鐘魁看著眼前瞬間消失的人影,一臉豔羨地歎道:「什麼時候我也能像他這樣任意飛來飛去?」

車順原路回到了建築物的前門,深灰色的樓棟靜靜坐落在綠蔭遮蔽的空間裡,普通卻又恢宏,見聶行風一直凝望緊閉的大門,張玄問:「要直接去問一下嗎?」

聶行風答應了,既然行蹤已被發現,沒必要再掩飾,相比之下,他現在很有興趣會會這位神秘的院長先生。

鐘魁沒跟他們一起去,說沒有院長允許,他不可以擅自登門,張玄心想他不執著是件好事,就連顏開都無法進入的地界,鐘魁怎麼可能進得去?

「鐘魁可真夠神經大條的,在這裡住了十幾年,有那麼多不合情理的地方,他都從來沒有懷疑過。」走開一段路後,張玄歎道。

「這是他活得自在的一個原因吧。」

「說得也是。」

鐵門近在眼前了,張玄發現那門竟然有丈高,站在它的前方,凝重莊嚴又沉寂的氣息向他們壓迫而來,他聳聳肩,「許多事知道太多的話,說不定早被滅口了。」

看守大門的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家,態度和善,說話卻很固執,一口回絕了聶行風想看娃娃的請求,告訴他既然孩子寄宿在這裡,他的一切事情都會由他們全權代理,就算是聶翼要看娃娃,也要事先預約,這是當初合約上規定的。

聶行風交涉了半天沒結果,隻好放棄了,轉而提出拜見院長,同樣也被回絕了,老人說院長不在,即使在也不會見外人,顯然在他眼中,聶行風和張玄的突然造訪跟入室搶劫的強盜沒什麼兩樣,所以老人儘管措辭委婉,卻一直對他們保持戒備狀態。

兩人無功而返,回到車上,張玄打電話給同事,請他們幫忙搜索這家福利院的情報,他就不信自己查不到院長的身分背景,鐘魁在旁邊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勸道:「院長的脾氣是這樣的,習慣就好了。」

「他以前也很少會客嗎?」往回走的路上,聶行風問。

「很少,就算有人來領養孩子,也是底下的老師代為處理。」

很奇怪的一個人,讓聶行風不免對他的存在多了幾分好奇,終於忍不住給爺爺打電話,電話卻接不通,隻有電子音提示他留言。

算了,就相信爺爺的判斷力吧,他沒解釋,一定有不解釋的理由,聶行風對張玄說:「我們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娃娃的事回頭再處理。」

第七章

聶行風把鐘魁送回他的工作室,然後轉去林純磬的家,林家的現任當家人林麒已經在等他們了。

據說林麒是林純磬的遠房侄子,跟隨林純磬學道多年,比聶行風還要年長幾歲,林純磬的穩重內斂他學得不錯,其他弟子就差太多了,從聶行風和張玄進門,每個人就都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盯著他們,看得出這裡沒人歡迎他們出現,甚至還有人做出了挑釁的手勢,看在林家接連遭逢變故的分上,張玄沒去跟他們計較。

「家師才剛過世,家裡又起大火,兩位師弟一死一瘋,大家情緒激動,難免做一些過分的舉動,還請聶先生和張先生看在同道之宜上,不要見怪。」

林麒請他們落座後,先道了歉,彼此寒暄了幾句,話題就轉到了火災上。

提起這件事,林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說:「其實起火更準確地說,是在書房的那兩個人身上著了火,他們擅入師父的書房,驚動了亡靈。」

由於林純磬的書房偏僻,所以當他們覺察到起火,趕過去時,書房裡已是一片火光,隨後兩名弟子從裡麵跑出來,其中一個被燒成重傷,另一個還好一點,卻神智瘋癲,在院子裡大喊大叫,林麒用了幾道定心咒都鎮不住他,就見他無視脖頸上的劃傷,一直跪地求饒,請求師父原諒。

至於書房,除了一些地方被濃煙熏到外,並沒有重要事物被波及,他從兩名弟子斷斷續續的求饒中推測,他們好像看到了黑暗中的天眼,然後火就突然從他們身上冒了出來。

「後來蕭警官在書房角落裡找到了隨師父下葬的尾戒,大家都認為是師父做的,師父由小鬼引路,回到自己的家,懲罰了不守規矩的弟子。」林麒看了聶行風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有關監視器裡的錄影,相信聶先生已經看過了,天眼出現,天罰將至,那個小鬼就是聶家的孩子。」

聶行風跟林麒對視,男人侃侃而談,神情悲而不怒,一個人可以輕易控製住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他的定力很好,那就是對他來說,還有其他事比他現在麵對的更重要。

「那枚尾戒現在在哪裡?」聶行風問。

林麒一愣,似乎沒想到聶行風會問到這個,原本準備的一番針對娃娃的說辭都沒派上用場,這讓他的篤定稍微瓦解,說:「被蕭警官作為證物帶走了。」

聶行風相信自己沒聽錯,林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不知覺地流露出了遺憾,他心裡有底了,不動聲色地繼續說:「其實我們今天來,是因為最近查的案子跟這次的火災稍微有些關係。」

林麒正被聶行風的目光盯得心裡發毛,聽他開始說其他事情,暗自鬆了口氣,問:「是什麼?」

「這個人請問你是否有印象?」聶行風把存在手機裡的金大山的照片遞給林麒看,問:「他在林先生過世之前,是否有來拜訪過?」

林麒臉色一變,聶行風趁機追問:「看來他是有來過了,林先生有見他嗎?」

稍微沉默後,林麒恢複了冷靜,反問:「為什麼問起他?」

「因為我懷疑他跟火災有關聯。」

對方的心緒開始動搖了,這讓聶行風對自己的揣測多了分把握,說:「錄影我看過了,裡麵是有個小孩沒錯,但沒人能證明他是亡靈引路人。就算他是引路人,以林先生的道行,如果想回魂,根本不需要任何小鬼指引,至於天眼的說法,天底下有誰見過?我是沒有,我想如果真有天罰這種事,上天也不會交由一個孩子來執行吧。」

這種談判張玄沒機會插嘴,隻好坐在旁邊不斷喝茶,以防一不小心把茶噴出來,招財貓實在太壞了,這世上當然沒人見過天眼,見過的人都翹辮子了好吧,他根本是在擠兌人家——為了證明林純磬道行高,就算大家都知道那小孩是娃娃,也沒人會對外承認是他為師父回魂引路,否則今後彆想再在這一行混下去了。[請勿散播]

最後聶行風給自己的話做了總結,「所以我認為我們開誠布公地把所有事情講出來比較好,案子早點結束,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聶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聰明人,我想你會懂。」

此刻聶行風的微笑在林麒看來,比張玄更邪惡,他不知道聶行風到底知道了多少,但絕對是了解一些的,明人眼前不說假話,想了想,他選擇了合作。

「這男人叫金大山,很久以前我曾見過他幾次,那天我從外麵辦事回來,在門口被他叫住,一開始我以為是要飯的,誰知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又自報家門,我才想起他是誰,金家以神算著稱,金大山以前也算是一表人才,我沒想到他會落魄成那個樣子。」

「我問他出了什麼事,他支吾不說,隻說想跟師父敘舊,你們也知道,當時家師精神狀態不佳,不可能見他,我就回絕了,結果他死纏著不放,說自己生了場大病,沒法再像以前那樣算命了,想來借點錢,一開口就是十萬,不過師父最後還是沒有見他,隻給了他二十萬。」

「哇賽,一出手就是二十萬!」張玄發出讚歎,迅速往林麒身邊湊了湊,一臉神秘地問:「你師父這麼大方,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上?」

張玄不說話則已,一出口就一鳴驚人,這句話擊中了林麒的要害,見林麒臉色陰晴不定,聶行風也不急著逼他,他知道為了自己的利益,林麒會講下去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可能,」林麒恨恨地說:「家師為人處世光明磊落,那些都是金家那個無賴信口開河而已!」

「那他都信口開河了些什麼呀?」

林麒自覺失言,麵對張玄的窮追猛打,他很無奈,說:「你們逼我也沒用,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隻讓我跟師父提一句馬家,師父就讓我把錢給他了。」

「川南馬家!?」

在不可能的地方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張玄吃了一驚,林麒則更吃驚,看著張玄,一副你這種不學無術的神棍居然也知道馬家的表情。

「金大山有提馬家什麼?」

「他隻說那件事如果不解決,大家都會有災難,至於是什麼,他沒說,師父也沒問,隻讓我轉告金大山說自己去日不多,希望他以後好自為之,金大山拿了二十萬,興高采烈地走了,師父的話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當然是沒有,他還因為嘗到了甜頭,又去威脅其他人,結果死於非命。

聶行風不知道金大山是用馬家的什麼事情去威脅林純磬的,但很明顯林純磬並沒當回事,因為當時他麵臨的恐懼遠遠超過了金大山的威脅。

「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金大山跟我們家起火有什麼關係嗎?」

「金大山死了,死法跟你師弟的很像,」聶行風把查到的消息跟林麒簡單說了。

「他威脅了很多人,貴府上的火災已是第三起了,所以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有人來報複,卻不知道林先生已經過世了,而導致當時在他書房的兩個人代為受過,我想那兩名弟子會認為是師父回魂,更大的原因是出於做了虧心事後的不安。」

「什麼虧心事?」

麵對林麒的詢問,聶行風笑了笑,看著他說:「那枚尾戒真的是林先生回魂帶回來的嗎?」

林麒把眼神錯開了,聶行風又說:「這件事牽扯到了我家孩子,所以內情我一定會查清楚,至於娃娃的事,也要麻煩你幫忙周旋了,如果你找到有關金大山的線索,也歡迎跟我們聯絡,這件事儘早解決,對你對我們都有利。」

林麒答應了,送他們離開時態度明顯熱情了很多,張玄想不通,一回到車上,就馬上問聶行風。

「你到底暗示了林麒什麼?為什麼他會這麼老實地跟我們坦白內情?」

「趨利避禍是人的共性,就算修道人也無法避免。」聶行風開著車,淡淡說:「所以與其跟他們講什麼大道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如直接點出利害關係更方便。」

「你是指那枚尾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