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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聶行風第一次聽到張三的心聲,也是最後一次,強烈濃厚的情感像重錘一下下擊打著他的心房,眼眸模糊了,他終於明白那天為什麼張三看到張玄的元嬰後,會那麼猶豫,他預知到了自己的命運,但還是接納了張玄,撫養他成人,過往的種種溫馨,師徒聯手打怪時的驚險,一幕幕在聶行風的眼前閃過,六年時光也許在張玄看來,短暫的不值一提,但對於張三來說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日子。

聶行風從沒跟張三直接交流過,但看著他對張玄的撫養教誨,已經在不知覺中當成了自己敬重的長輩,他從之後張玄的態度裡曾猜想張三可能已經過世,但從沒想過害他的人會是張玄,一時間心潮翻湧,想抓住張玄大罵,又想挽回這殘忍的結果,可最終他卻什麼都做不了,隻是茫然看著張玄從青石上躍下,順手收回腰間的索魂絲,那是張三剛才擔心他十足墜崖纏在他腰上的。

哪怕是生死關頭,張三的心思還是一直放在徒弟身上,不讓他遭受一點傷害,相反的張玄做了什麼,他隻是怕彆人先他一步奪得索魂絲,就對自己的師父下此毒手。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瘦小的孩童,聶行風隻覺得全身發冷,他想問他到底有沒有心,更想說這個人不是張玄,他的愛人不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來!

張三沒跟張玄爭奪索魂絲,任他搶了去,腳下一滑,順著冰雪墜向山穀。

他當然不會去跟張玄搶奪,因為他原本就是要將索魂絲傳給張玄的,這是聶行風在茫然中接收到的最後資訊,然後他就感覺到聲明的氣息在一點點流出張三的身體,而他自己也隨著那份氣息跟著張三%e8%84%b1離開來。

張三墜進了山穀,聶行風聽到空穀傳來悠長回音,轉頭去看,卻霧鎖雲封,什麼都看不到,眼前驟然一黑,等再回神時發現自己正站在山崖邊上,腳下冰雪濕滑,突然間無法掌握平衡,也向後晃去。

“董事長!”

熟悉的噪聲,讓聶行風的神智恍惚了一下,千鈞一發中就覺手腕被握的緊緊的,再看眼前之人,俊眉朗目,身形高大,竟是成年之後的張玄,一時間完全不同影像的兩個人重疊到了一起,他一愣,死亡帶來的傷痛再次襲上心頭,眼前閃過張三落崖的那一幕,不由怒火燃起,甩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張玄臉上。

響亮的巴掌聲,張玄被打的向後趔趄,鬆開手,一臉震驚的看聶行風,聶行風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可以支配意識了,更沒想到四肢可以活動後,第一個動作竟是對張玄出手。

記憶中他不曾對張玄下過重手,連句重話都沒說過,可是剛才他居然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張三的死對他的刺激他大了,隻覺得對眼前這個人充滿痛恨,如果現在手中有刀,他可能會一刀刺過去,就像剛才張玄對師父那樣,不留一絲情誼的……

張玄還在看他,藍眸裡寫滿了驚訝和難過,這讓聶行風突然清醒過來——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年幼的張玄,而是他的情人。

聶行風惶恐了,一時間搞不清現實和夢魘的界限,冷風吹來,山頭冰塊經不起幾番踩動,突然斷開了,聶行風失去平衡,向山下墜去。

“董事長!”

驚叫聲從山崖上方傳來,但隨即就被寒風掩蓋了,聶行風落下時,感到有股異常強大的力量從山穀裡旋向自己,纏住後把自己往下死命拽去,就在這時,銀光穿過重霧射來,索魂絲纏在了他的腰間,他借索魂絲的力道躍上山崖同時,有道人影跟他擦肩而過,被那道力量扯進了山穀。

銀光從腰間消失了,也帶走了熟悉的體溫和氣息,而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後,聶行風立刻又縱身躍下山崖,完全不顧身後有隻翠綠小鳥正拍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吵鬨。

“不要下去啦,下麵不好玩啦,回家吧回家吧!”

陰風吹來,把小鳥吹得在空中翻了兩翻,眼看著兩個人都下去了,他拍拍翅膀,掉轉了個方向準備腳底抹油,可沒飛多遠又折了回來——沒有張玄帶路,憑一隻鸚鵡的力量,它彆想從這個詭異世界返回到現實中去。

“靠之!”

在弄清了這個悲慘事實後,鸚鵡伸出中間的爪子,文鄒鄒的罵了一句,然後一咬牙,也悶頭向山穀飛去。

9、第九章

山穀下是連綿不斷的霧靄,迷霧濃重,什麼都看不清,聶行風快落到穀底時,就覺得熱浪撲麵而來,下麵竟奇熱無比,他法力不足,但直覺感到就算這裡是魘魔夢境,這樣落地的話也難逃一死,生死關頭,自我保護的能力驅使,將犀刀喚了出來,向下劈去,轟隆聲響中,犀刀神力抵住了下墜的重力,護著他緩緩落下。

在快接近地麵時,聶行風淩空翻了個身,落到地上,他剛站穩,就聽到前方巨響,像是奔雷從天機天際落下,震得地麵不住顫唞,聶行風站立不住,趔趄中聽到又有巨響傳來,雷聲轟鳴,還夾雜著獸類的悲啼,各種怪異聲響不絕,像是到了一個夢魘幻境。

追雲峰山頂嚴寒,穀底卻是酷熱難當,詭異的熱度瞬間就讓聶行風額頭冒出一層汗珠,他連叫幾聲張玄,聲音卻被蓋在了雜音之下,隻好揮舞犀刀破開迷霧,循著轟隆聲向前衝去,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漢堡的聒噪。

“好熱好熱,這種熱度可以玩炭燒小鳥。喂,我勸你還是彆去,前麵殺氣好重,就算是神也不一定能撐得住。”

聶行風心一動,忙問:“張玄是不是在雷中?”

漢堡眨眨鳥眼,不說話了,不過它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聶行風立刻加快了腳步,迷霧被他其實震懾,隨著他的前進方向兩旁自動散開,漢堡急的在後麵大叫:“你要去送死嗎?你送死之前先告訴我怎麼回家好不好?”

鳥語未落,聶行風已經奔遠了,見雲霧重新聚起,漢堡生怕跟他失散,也顧不得害怕了,翅膀一振追了上去。

再往前走,雷霆聲更重,聶行風隱隱感覺到了張玄的氣息,卻又被濃霧彌漫住實現,他火氣上來,犀刀隨意念劈下,大叫:“破!”

罡氣沿著張揚氣勢破空而出,濃霧瞬間散的七零八落,呈現在聶行風麵前的是一個巨大法陣,剛才纏住他的那段陰風力量就是從這陣眼裡竄出來的。

法陣裡雲霧翻湧詭異,上方八個方位都懸掛著青色無形劍體,劍氣在陣中相互盤橫衝撞,形成強的雷霆之勢,聶行風就看到張玄修長的身形被困在風中,像是抵擋不住陣中罡氣,身體稍稍屈起,揭示了他此刻承受的痛苦。

聶行風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揮舞犀刀想衝進法陣,卻每每被上方懸掛的青劍劍氣阻擋,八方罡氣上呈天運,下合地氣,一道誅仙陣布的完美無缺,就算他拚了全力,都無法再近前一步。眼睜睜看著張玄在陣內收到劍氣攻擊,隻覺得整顆心又疼又急。一不小心左肩被劍氣刺刀,血珠隨劍鋒飛濺。

“這太恐怖了……”漢堡緊隨而來,看到張玄被困陣中,記得大叫:“海神大人快解除封印啊,解除了封印著小小誅仙陣能耐你何?”

一語驚醒夢中人,聶行風雙目微睜,看著陣中肆虐的雷電,突然揚起犀刀,刀尖挑起左肩血跡,以刃為筆,迎向眼前劍氣,連畫數道破陣罡符,他跟著張玄每天耳濡目染,多少頁懂一些符咒,符咒以血為引現於空中,像幅畫軸迎風飄舞。

聶行風畫好後,刀尖指向劍氣,喝道:“當我道者,就算是仙道,我也殺定了!”

說完,左手提住右手手腕當空揮下,犀刀劃過一道耀亮光華,直衝陣中,轟隆巨響傳來,上方劍氣頓時被鎮散了大半,結界打開,任由聶行風衝了進去。

聶行風的破陣讓張玄有了短暫的緩衝,喘了一口氣,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向前晃去,聶行風急忙搶上前抱住了他,見他衣服都被燒灼了,身上前前後後被劍氣劃了十幾道傷口,額上也有血痕,眼瞳湛藍如海,迷離而妖豔,看到自己,眼睛亮了亮,跟平時一樣痞痞的吹了聲口哨。

“董事長,你又搶我風頭。”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聶行風沒心思跟張玄開玩笑,看到他肌膚上透出一道道焦黑痕跡,像火燒後留下的烙印,禁不住心中猛跳,忙問:“痛不痛?”

“沒事,”張玄及時握住了他的手,製止了他的觸摸,笑嘻嘻說:“沒你那巴掌打的痛。”

滿不在乎的嬉笑聲,聽在聶行風耳裡,卻滿不是滋味,看看張玄臉頰,果然紅了一大片。幾個指印清晰可見,不由又是懊悔,怒氣無法宣泄,抬頭看到劍陣上方殘留的無形青劍,立刻揚起犀刀,在犀刀霸戾殺氣下,又有兩道青劍被擊的粉碎,消失在空中。

法陣破了,迷霧開始慢慢消散,聶行風還不解氣,有揮劍將地上鐫刻的誅殺符咒一陣亂劈,張玄見他行為大為失常,噗嗤笑道:“冷靜冷靜,風度風度。”

初識那陣子,他把聶行風氣得跳腳時,經常拿這招來用,每次他這麼一說,聶行風就會笑了,但這次沒有,從沒見過這麼失態的情人,張玄眼睛微睜,瞳仁深處浮起淡淡的憂慮。

聶行風發泄完怒火,這才想到法陣的霸戾,他不敢久留,扶張玄走到法陣外,和他正麵相對,說:“給我一巴掌。”

“什麼?”

“剛才很抱歉。”聶行風說,“我犯渾,你打回來。”

認真刻板的表情,表明聶行風沒有講笑話,張玄秀眉一挑,微笑說:“拿好,你閉上眼。”

聶行風如他要求的閉上眼睛,臉上卻沒疼痛傳來,隨即%e5%94%87邊微熱,脖頸被勾住,張玄靠著他,把%e5%90%bb輕輕落在了他的%e5%94%87角上。

聶行風笑了,沒睜眼,而是直接將張玄反抱住,接受了他熱情的送%e5%90%bb,在一些列的怪異經曆後,他需要某些刺激來安慰混亂的心緒,而張玄的%e5%90%bb就是最好的安撫,在無聲告訴他,自己趕過來了,此刻就是他身邊,跟他一起麵對這一切。

失去了法陣罡氣逼迫,遠處的野獸慢慢圍攏上來,漢堡在空中來回廢了兩圈,沒找到出口後又轉了回來,看到附近黑壓壓逼近的各種怪獸,他嚇了一跳,在看聶行風和張玄還在那邊做%e4%ba%b2密接觸,它氣得從鼻子裡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飛到遠遠一一顆樹枝上,一直爪子拍子似的不斷踩樹枝,大叫:“有礙瞻觀有礙瞻觀有礙瞻觀……”

小鳥的怨念沒有遠及遠處一對情人的氛圍裡,在結束了短暫的%e5%90%bb後,張玄伏在聶行風肩頭發出輕笑:“我是會打回來的,不過不是對你。”

聶行風一愣,睜開眼睛,恰好張玄也在看他,眼瞳深邃,寫滿快樂神采,但同時也是憔悴的,蒼白的臉色顯示出他狀態不佳,聶行風正要詢問,張玄搶先說了。

“不管怎麼說,能及時找到你,都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張玄最厲害的地方不是他的法術或者身份,而是不管任何時候麵對任何艱難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