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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背著手大踏步向前走,張玄隻好一溜小跑跟上,師徒兩人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天突然陰了下來,空中烏雲翻卷,看到變天,張玄揚起笑臉,但馬上就在張三的瞪眼中垂下了頭,張三繼續朝前走,過了好久不見徒弟跟上,轉頭問:“走累了?”

“我不想到時再走回頭路哎。”

張三撓撓頭左右看看,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選錯路了,隻好轉回來,敷衍問:“那你說怎麼走?”

“我剛才就說朝南,你不聽,你%e8%85%bf長,不怕走錯路,我還小哎,走這麼久%e8%85%bf會很痛啊,再說,再折騰下去正午就過了,你還要不要捉妖……”

小孩一臉的義憤填膺,張三心虛了,急忙安撫:“好啦好啦,我們往南走總行了吧?”

說完轉身就走,張玄在後麵叫住他,“師父,那是東。”

“那到底哪邊是南!?”

張玄不說話,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他,一副你居然敢吼我的表情,這次張三徹底沒轍了,老老實實轉回去,掏出兩張鈔票遞上,張玄立馬轉怒為喜,收下錢,拉著張三轉了個身,甜甜地說:“三點鐘方向。”

這個比喻比較管用,張三照他說的往前走去,聶行風跟隨著他們,看著這迷糊師徒二人組,不知道該好氣還是好笑,看日頭,已經沒時間讓他們在這裡磨蹭了,但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出張三的著急,他不像是去收妖,更像是遊山玩水,難怪以後張玄捉妖永遠都那麼散漫,根本就是師父的錯,這種遇到妖就打,遇不到也無所謂的態度能教出好徒弟來嗎?

聶行風的腹誹沒引起共鳴,張三依舊慢悠悠走著,直到風吹雲動,一路向南卷去,豆大雨點落下來,他才急忙把張玄背到身上,問:“雨傘呢,快拿出來。”

“我沒帶,那東西多沉啊,”張玄說:“師父你很奇怪耶,不是你說不下雨的嗎。”

聶行風感覺到張三神經連跳幾跳,他撲哧笑了,張玄這招他領教過多次,是個人都會被他氣暈過去,不過這時候張三不能暈,他還有事要做,隻好背著徒弟頂著雨快跑起來。

兩人向著李家莊方向跑了沒多久,就見前方狂風大作,將天際烏雲儘數吹到了村莊上方,空中電閃雷鳴,一記記響雷向村頭落去,張三叫聲不好,念咒縮地成寸,以飛快速度移到了村口,這時正好一記炸雷落下,張玄急忙捂住耳朵。

到了落雷處,張三反而不著急了,把徒弟放下,邊掏法器邊問:“幾個雷了?”

“好像……九個。”

“那差不多了,跟我來。”

張三帶著張玄冒雨衝向李姓人家的祖墳,聶行風聽他的話大有深意,忍不住小小腹黑了一下,不過沒容他多想,就聽前方又一記炸雷落下,這聲雷離他們最近,也最響,感覺四下地麵都被真的搖晃個不停,張三臉色一變,快步奔了過去。

他們順落雷追到李家祖墳前,就見一大堆村民被雷嚇得紛紛撲倒在地,準備正午下葬的棺木被天雷擊得粉碎,棺蓋掀到一邊,大雨瓢潑,它居然燃著了,木棺翻倒,過世人的屍身落出來,一隻半人大小的白狐蜷在他身旁,雪白狐毛沾了點點滴滴的血跡。

覺察到有人靠近,它昂起頭,似乎想攔住,卻怎麼都動不了,隻能惡狠狠瞪著張三等人,血順著嘴角不斷流出來,看樣子大限將近,畢竟那十雷天劫不是妖類能輕易避開的。

張三揮起拂塵,口念咒語,將墳前火勢滅掉,此刻天劫已過,天空風卷雲舒,頃刻間放了晴,一場大雨將天地洗刷了個乾淨,連帶著墳場陰晦之氣也消減了不少。

剛才雷雨交加,鄉民們不明就裡,見張三身著道袍,氣勢不凡,還以為是他把雷引走,順便擊斃了狐精,等天晴後,都一股腦湧了出來向他道謝,一個個鞠躬作揖,把他當神仙看待,張三當然不會說出真相,坦然接受了大家的行禮。

大家道謝完後,看到祖墳被弄得一片狼藉,於是又將怒氣發泄在蜷在棺木旁的白狐身上,聽大家講述,那隻狐狸正午突然出現,延遲了下葬時辰,還弄來雷雨挖他們的祖墳,說到憤怒處,一些年輕人沉不住氣,紛紛拿起鐮刀鋤頭,看那架勢,是要將白狐碎屍萬段才肯甘休。

聶行風見那白狐不斷吐血,已氣息奄奄,卻始終不離棺木,不由起了憐憫之心,可惜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張三身上,可惜張三隻顧著跟村民們寒暄,似乎忘了他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眼看著有人走過去舉起鋤頭,隻要鋤頭落下,白狐就再無生還希望,聶行風正焦急萬分,就見張玄突然跑了過去,拽著狐狸尾巴把它一把提了起來,轉過頭,向張三脆生生地叫:“師父,它的皮好漂亮,可以扒下來給我做外套嗎?”

聶行風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還以為張玄是去救狐狸,沒想到他腦子裡轉的是狐狸大氅的念頭,不過他的提議倒是暫時解除了白狐被亂刀砍死的危機,村民感謝張三幫他們除妖,再加上活活剝皮比砍死更解氣,反正看狐狸那樣子也撐不了多久了,所以都沒異議,輕易就答應了張玄的請求。

師徒二人跟村民道了彆回家,這次沒出什麼力,卻白賺了一筆,外加條狐狸,張三很滿意,張玄更滿意,提著狐狸尾巴將它扛在肩上,哼哧哼哧往回走,白狐身形很大,幾乎蓋住了他整個小身板,聶行風看在眼裡,很想說護得這麼緊乾嘛?又沒人跟他搶。

兩人回到家,張玄把白狐放在院子裡,跑進去把鐵罐拿出來,打開蓋子,取出一小盒丹藥,取了一顆藥就這水給狐狸喂下,白狐被天雷擊傷,已氣息奄奄,見落到道士手裡,被符咒所困,已經認了命,一路上沒有任何反抗,倒是被喂了丹藥後,它大為驚訝,仰起頭滿眼驚異地看著張玄。

誰知張玄又去拿了塊磨刀石,掏出柄小匕首,坐到小板凳前開始磨刀,見白狐一直盯著自己看,他說:“你不用謝我啦,大家都說狐狸皮要在活著的時候剝才行,我磨刀要花點時間,你再堅持一會兒啊。”

敢情給它喂靈藥是這個意思,它就知道這些道士沒安什麼好心!

白狐氣得吐了一口血,惡狠狠地瞪著在自己麵前磨刀霍霍的張玄,心想小時候以這麼壞,等長大了那還得了?

張三也不阻攔徒弟,笑嘻嘻拿出隨身帶的酒壺,坐在門檻上曬著太陽喝酒,見白狐憤恨難平,他問:“今天正午是你的天劫吧?”

狐狸不答,張三又說:“看你也有幾百年道行,自知逃不掉天劫,所以去跟情人結陰%e4%ba%b2,希望同生共死對吧?”

“我是生是死關你什麼事!?”

張三嘖了一聲,“看你氣場清明,應該沒有過惡行,可怎麼這麼笨呢?修行這麼久卻還看不透,人心才是這世上最難測的東西,他們用著你時,你是仙,你沒用了就是妖,妖跟人在一起,又怎麼可能有好結果呢?”

狐狸不語,許久,一串淚珠落了下來。

“所以,你是笨死的!”

張玄一句話成功打破了悲情的氣場,狐狸重新昂起頭,冷冷向張玄瞪去,即使身受重傷,它還是露出倨傲之態。

“我有說錯嗎?”張玄磨好了刀,過去把困住白狐的符咒解了,說:“人能活多久啊?你看我們人都從來不會去喜歡一隻螞蟻的,螞蟻也不會去喜歡一顆大米粒,所以你該找一隻狐狸才對,還有啊,那個人已經死了,你如果看不開,可以去等他的下一世,為什麼去跟人家的父母搶屍體?你這不叫笨,還有什麼叫笨?”

白狐被張玄一番話震住了,呆呆看著他手裡的刀,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張玄對它的反應很滿意,說:“所以,你這麼笨的狐狸,或者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做做好事,把皮毛貢獻出來吧。”⊙思⊙兔⊙網⊙

說著話,上前提著它的尾巴把它翻了個個,肚皮朝上,琢磨著從哪開刀,眼神瞥下去,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很興奮地衝張三叫道:“師父師父,它有小%e9%b8%a1%e9%b8%a1的耶,原來那些人沒說謊,它真的是公的!”

白狐被張玄的靈力按在地上,聽了他的話,不由氣紅了眼,它修行數百年,一向自視甚高,還沒受過這樣的屈辱,要不是身上氣力不足,它一定把刀奪過去,給這孩子身上戳上幾個窟窿。

白狐殺氣四溢,連聶行風也感覺到了,不由一臉黑線,張三卻沒在意,隨口說:“管它是公是母,皮都是一樣的,天不早了,趕緊剝了皮曬上去。”

“可它好像又暈過去了,天劫真的好厲害啊。”

關天劫什麼事?明明是被你氣的!

聶行風額上黑線更多,見張玄低下頭,很擔心地看看白狐的狀況,又取了兩顆丹藥喂給它,待它緩過來後,好奇地問:“那些人是不是給了你好多錢,你才願意變成女生幫他們救兒子?”

白狐氣得又吐了一口血,幾顆丹藥吃下去,它狀況好了很多,怒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這麼貪財!”

“那是給了你好多%e9%b8%a1嗎?”

無心童言徹底激怒了狐仙,在不顧自己還處於重傷狀態,咬牙拚力掙%e8%84%b1了張玄的法力,尾巴一擺,向他劈頭甩去,張玄沒防備,被甩了個跟頭,跌在地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張三見狀大笑,見狐仙又向張玄躍去,他取出索魂絲扔給張玄,說:“小心了!”

看到師父將一向不離身的法器扔來,張玄早忘了跌痛,很興奮地跳起來接住,向白狐甩去,白狐看出索魂絲的厲害,不敢硬敵,避開繩索追擊,伸爪,運起神力抓向張玄。

張玄法術一般,力氣又小,根本不是狐仙對手,不過白狐受了重傷,又忌諱他的法器,一時之間也傷不了他,不由心下急躁,好在張玄沒多久就累了,索魂絲神力施展不開,反而將他自己纏住,噗通一聲趴到地上。

白狐這幾日遭遇情人過世,天劫雷霆,又被張玄譏笑了這麼久,本來滿腔怨氣,但看到他摔得狼狽,又忍不住撲哧笑了,狐爪揚起,爪尖寒氣森森,隻要趁勝追擊,就可以在他%e8%83%b8`前戳上幾個血窟窿。

張玄身處危境,張三卻毫不在意,仍然靠在門框上喝酒,白狐心裡一動,它再不通人情,也看得出張三道行不凡,如果真想殺它,它根本活不到現在。

它原本一腔悲憤,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經張玄一番攪合,求死之心頓時消減了很多,收回利爪,衝趴在地上跟索魂絲糾纏的張玄冷笑:“沒用的小子!”

張玄不太懂索魂絲的法訣,一邊拚命從繩子中間往外鑽,一邊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