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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尚未查出頭緒,流言便愈演愈烈。

從「英國公府三房夫人與大房國公爺有一%e8%85%bf」,變成「英國公府三房嫡子都是大房國公爺的種」,再變成「英國公心頭至愛乃是三房夫人陳氏,因陳氏亡故,徹夜不眠」。

「真沒想到,堂堂國公爺竟是這樣的人!」

「那位陳氏究竟生得多麼沉魚落雁,讓國公爺如此迷戀?」

不久後,陳氏的畫像流落出來,風向又變了。

「國公爺的眼睛瞎了吧?」

「這樣一個要身板沒身板,要臉蛋沒臉蛋的女人,他怎麼看上的?」

街頭巷尾的閒言,不久後,落入安平帝的耳中。與此同時,他手中還多了一張紙條。看罷,安平帝的嘴角一癟:「哼,英國公府,自作孽不可活!」

與此同時,將溫倩留在紫霞山莊養傷,屠大海與屠飛鳶回了大牛村。將封侯之事,告訴屠老漢和李氏,二老都高興得不得了。又聽聞屠飛鳶被封了郡主,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被斐仁烈留下來的齊暉,負責抓王有福,然而時間過去這麼久,一直沒有蹤跡,屠飛鳶猜測他約莫是跑遠了,便放棄了。反正家裡有阿容和麻一,爺爺奶奶不會有事的。

本來齊暉可以回京覆命了,偏他死乞白賴留下來,當真是齊暉之心,路人皆知。連李氏都看了出來,也不攔他,仍舊叫他住下來。

齊暉早起就往屠大河家跑,砍柴、挑水、下田、燒飯,簡直就沒有他不幹的。他生得好,性子又開朗,很快招得屠大河一家生出好感。隻不過,想娶走屠小玉,這樣還不夠。這一回,屠大河萬萬不會輕易叫吃過苦頭的屠小玉嫁出去。

屠飛鳶想起周監正給屠小玉批的命,乃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便撒手不管了。每日釀酒、賣酒,收銀子、分銀子,閒來無事逗逗阿容,好不悠閒。

直至一日,兩撥人前來送信。

看著屠大海微變的臉色,屠飛鳶提起了心:「發生了什麼事?」

「風雨欲來。」屠大海合起信紙,臉上一片沉凝。

兩撥人,一撥來自孟尚書,一撥來自晉王府,所傳達之事乃是同一件。

京中流傳起一個驚天秘聞,嘉儀公主並非靜妃與安平帝所生,而是英國公府三房夫人陳氏所生,用了狸貓換太子之計,換走了真正的公主。

而這隻狸貓,也非陳氏與三房老爺所生,而是陳氏與英國公所生。故此,英國公將陳氏置於心頭至愛,不顧倫常,與陳氏暗度陳倉。

屠飛鳶聽罷,不由得神情一凜。

「這流言傳得奇怪。」屠飛鳶擰眉思索,「與當初嘉儀公主囚禁我們的時候,如出一轍。」

「隻怕我們都是別人手中的棋子!」屠大海沉著臉道。

隻怕,當初溫倩和屠飛鳶被劫走後,他手裡被塞的紙條,次日消息傳得人盡皆知,事後英國公府的流言,以及如今嘉儀公主的身份暴露,都是同一人所為。

有人在針對英國公府。屠大海為官多年,腦子清晰,迅速分析出其中蹊蹺。隻怕當初嘉儀公主囚禁溫倩和屠飛鳶的時候,這盤棋便開始了。

兩人心中發涼,隻覺得背上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人早知『嘉儀公主』的秘密?」父女二人對視一眼,均驚異不已。

「莫非『嘉儀公主』真的是陳氏和英國公所生?」屠飛鳶疑道。

這幾次流言所傳,雖然驚天動地,倒也有七分真。這樁事,隻怕……

屠大海皺起眉頭:「皇上護著『嘉儀公主』,不叫我們記恨她;孟大人囑咐我不要再理會,他們都護著這位『嘉儀公主』。可是,如果嘉儀公主真的是陳氏與英國公所生,卻不該如此!」

英國公府這幾代人逐漸沒落了,幾乎沒有出息的子弟,在朝中的影響力微乎其微。按理來說,不至於讓安平帝和孟尚書都顧忌。

能讓安平帝和孟尚書都顧忌的人,整個大平朝也沒有幾個,一把手都能數得出來——周皇後、華大人、豫國公。

排位第一的周皇後,前年仙逝,沒什麼可顧忌的。排位第二的華大人,歲數大了,已不怎麼理會朝政。排位第三的豫國公,是陳氏的父親,也是靜妃的父親,近年亦不大露麵。

「你怎麼看?」屠大海越想越覺得蹊蹺,轉頭看向屠飛鳶。

屠飛鳶想了想,道:「嘉儀公主未必是陳氏與英國公所生。這樣的秘辛,根本沒幾個人知道。尤其我娘都三十一歲了,這件事過去了三十一年,還有幾個人記得?真相很難挖掘。我認為,這不過是那人用來攻擊英國公府的借力點。」

「你說得有道理。」屠大海點點頭,「溫倩曾經觀察過嘉儀公主,她生得有四五分像陳氏,卻沒有一兩分像英國公。年輕的時候,也有兩三分與皇上相似,隨著年紀漸長,才越來越不像了。否則,也不至於做公主這些年。」

靜妃不傻,如果她發現自己的孩子一點兒也不像自己、不像皇上,早叫人查起來了。偏偏,嘉儀公主還是有那麼一兩分皇室特徵的。

當朝皇室中人,都有一雙漆煙雙瞳。普通人在光線強的地方,瞳孔顏色呈現出的是褐色,皇室中人的雙瞳卻自始至終都是烏墨一般,漆煙幽深。嘉儀公主也是如此。

「嘉儀公主是從陳氏的肚皮裡爬出來的,已確認無疑。可是,她爹究竟是誰?」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京中,風雲暗湧。

安平帝解決完嘉儀公主的事,便不再關注流言。那是英國公府自己作死,他懶得管。怎知,流言愈演愈烈,竟然扯到嘉儀公主的身上!

「大膽!」安平帝怒不可遏,想到前幾日在紙條上看到的名字,瞇了瞇眼:「擺駕英國公府!」他倒想看看,給他整出這一堆事,叫他不省心的那個東西,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英國公夫人被流言所氣,回了娘家。英國公一個人出來,跪下接駕:「臣參見皇上。」

「程泯之在哪裡?」安平帝懶得跟他囉嗦,直接問道。

英國公愣了一下,程泯之是誰?

「國公爺,程泯之是……」下人膝行上前,低聲解釋起來。

「什麼?我的庶長子!」聽完下人的解釋,英國公如被雷轟,一時懵了。

他何時有什麼庶長子?他一共有五個兒子,分別是老二、老三……老六。至於老大?難道不是自小就夭折了嗎?

「大公子住在蕪苑,已經十四年了,不曾出來過。」下人低聲又道。

蕪苑,一聽便是極偏僻荒蕪之地。安平帝的眼睛閃了閃,盯緊了英國公的神情。隻見英國公滿眼茫然,不多久,恍然記起的樣子,緊接著便是皺眉:「把他叫過來!」

任是誰,在眼前消失了十四年,又沒人提起過,再加上刻意的忽視,一時間都想不起來。哪怕那個人是他的親生骨肉。英國公眼下的心情很不好。那個孽子,一向被鎖在偏院,他究竟做了什麼,竟然驚動了皇上?

安平帝冷哼一聲,抬手道:「平身吧。」

英國公這才被下人扶著站起來:「皇上裡麵請。」

走進屋裡坐下,英國公試探問道:「敢問孽子做了何事,竟然驚動了皇上?」

安平帝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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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心裡亂跳,怎麼聽著安平帝心情不好的樣子?心裡不禁大罵,等這事過後,一定狠狠教訓那個孽子!叫他知道,以後要老老實實待在偏院,少整蛾子!

「程泯之帶到。」下人稟報。

一個瘦削高挑的身影走進來。

眉目生得柔和,帶有兩分女氣。肌膚白皙,瞧著細膩潔淨。一頭烏髮光澤順滑,猶如上好的錦緞,鬆散披在背上,遮住他的兩頰,更添兩分女氣。左眼角下滴著一顆不大的淚痣,我見猶憐。

便是這樣一個麵帶四五分女氣的人,偏偏生著一雙狹長的眼睛,恣意傲然,放縱不羈,生生將女氣打散,分毫不剩。

這是一位真男兒。

「叩見皇上。」程泯之跪拜下來。

安平帝垂眼,看著跪在前麵的青年,一身素得不能再素的衣裳,洗得已經發白,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比英國公府裡的下人們穿得還劣質。

「你是程泯之?」

程泯之清聲答道:「回皇上,我就是。」

「多大年紀?」

程泯之答道:「二十有一。」

「為何散佈流言?」

這一句問出來,霎時間,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程泯之。

程泯之的目光掃過英國公等人,在他們的臉上看見猶如吞了一百隻活蒼蠅的神情,嘴角勾了勾,收回視線,垂眼答道:「那不是流言,那是事實。」

安平帝陡然怒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汙水潑到公主身上!不怕朕將你斬首示眾?」

「皇上明察。」程泯之不懼,抬起眼睛,直視安平帝道:「住在公主府裡的女子,並不是真正的公主,而是陳氏與英國公所生!」

第153章

「一派胡言!」不等安平帝開口,英國公已經大怒,一腳踹了過去:「孽子!竟敢誹謗公主,我踹死你個混賬!」

此時,英國公心裡那個怒!他就說,明明下了禁言令,怎麼還有人把府裡的一舉一動都散播出去!原來都是這個孽子!

「府裡供你吃供你喝,你竟藐視皇上,你是想害死全府上下啊,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英國公踹了幾腳,都被程泯之躲過去了,更是怒極:「混賬東西,你還敢躲!」一把揪住程泯之的衣領,大耳刮子扇過去:「我讓你躲!」

程泯之這回沒躲,任由一巴掌扇在臉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然後抽[dòng]嘴角,譏諷說道:「這一巴掌,斷絕你我父子關係。從此你姓程,我姓玉。」

聽到他如此說,英國公愣了一下。久遠的記憶,漸漸翻湧出來。當年被處死的通房丫頭,似乎就是姓玉。然而,時間隔了太久,除了一個姓,他再也記不起其他。而那個通房丫頭的麵容,更是猶如被石子打散的水中月,波蕩飄忽,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