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才沒幾日,又被嘉儀公主迫害。這一回,他們再也不會忍了。
聽了屠大海的敘述,孟尚書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半晌吐出一句:「暫且不要告訴其他幾位大臣。」
孟尚書自年輕時就跟隨安平帝,對安平帝瞭解至深。倘若嘉儀公主僅僅是英國公府三房所出,說句不好聽的,私下叫了英國公,叫他暗中處置了陳氏就是。至於嘉儀公主,自然也是喂一碗毒藥,送她與陳氏一道見閻王。英國公隻會沒命地感激,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然而,安平帝既沒處置陳氏,也沒處置嘉儀公主,不禁讓孟尚書嘀咕起來。這不符合安平帝的性格,必還有其他隱情。
「她如此殘害我們一家,我不能放過她!」屠大海攥著拳頭說道。
孟尚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會與你做主。等其他幾位大臣來了,咱們一同商議。隻不過,暫且不提嘉儀公主的身世,隻當她就是嘉儀公主,來定她的罪。」說到這裡,孟尚書瞇了瞇眼,他要通過安平帝的反應,來猜測一些事情。
不多時,幾位大臣來到,見了屠大海,先是一番安慰,然後對孟尚書說道:「你這老東西,太瞧不起人。即便你不使人來說,我們難道就不來了?」
同僚數十年,孟尚書的學生吃虧,幾人不能不管。尤其溫倩的風評不錯,與京中的年輕夫人們大都交好。當年的事,京中幾乎無人不知,隻見嘉儀公主又作妖,也覺得氣憤。
「哼,我不使人去說,你們從何而知?」孟尚書道。
幾人一臉訝異:「此事京中傳遍了,我們為何不知?」
「什麼?!」這回換作孟尚書詫異問道,「怎麼回事?」
幾位大人才將事情講出來。原來,嘉儀公主抓了屠大海的妻女,並殘忍折磨半宿,一個早晨的工夫就傳遍了全京城。
「誰在暗中推波助瀾?」孟尚書和屠大海對視一眼,均是心中一凜。
此事涉及皇家顏麵,乃是極機密之事。屠大海雖然痛恨嘉儀公主,也不敢冒冒然散播,唯恐拂了皇家顏麵。
既不可能是屠大海,別人又怎麼會知道此事,並傳播開去?著實蹊蹺。
「難道……」屠大海的腦中浮現出一張紙條,難道是那人?
孟尚書也想到這一點,不禁心中微沉,隻覺暗中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此事。英國公府。
陳氏才起床,就聽到婢女說:「夫人,外頭都在傳嘉儀公主囚禁了屠大人的妻女,還用淬毒的刑具把屠夫人的臉劃花了!」
「胡說八道!」陳氏皺眉斥道。
婢女聞言小聲道:「京中都傳遍了,奴婢才敢稟報給夫人的。」陳氏對嘉儀公主上心,在府裡根本不是機密,婢女也是因為如此,才將聽來的傳言傳來。
陳氏聞言皺起眉頭:「備轎!」她要去公主府,教訓嘉儀公主幾句——做這樣的事,怎麼弄得人盡皆知,臉麵還要不要了?
來到公主府,卻見嘉儀公主的頭臉都被包裹起來,隻露出來鼻子和嘴巴,連眼睛都給包起來了,頓時驚道:「老天爺!這是怎麼回事?」
待聽完事情的經過,雙%e8%85%bf一軟,倒在婢女的懷裡:「怎會如此?!」
「滾出去!都滾出去!」嘉儀公主被傷痛折磨,睡得很不安穩,這時驚醒過來,立即大叫起來。
陳氏試著安慰,然而嘉儀公主根本不聽,不得不退下。
出了公主府,沉聲說道:「進宮!」她要見靜妃,問一問靜妃,如何處置屠大海一家?膽敢害了嘉儀,她要叫屠家一家生不如死!
靜妃禮佛多年,這回接見陳氏也是在佛堂裡。
「姐姐!」見了靜妃,陳氏便哭訴起來,「嘉儀被人欺負得好慘啊!姐姐要給嘉儀做主啊!」
靜妃停止撚動佛珠,看向自己的庶妹。
陳氏今天穿得一身大紅,臉上塗著濃妝,將她寡淡的五官妝扮出一絲威勢與艷光。然而,經由她這麼一哭,什麼美感都沒了。
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哭得這麼難看。靜妃波瀾不驚,開口問道:「發生何事?」
將近五十歲的人,聲音卻不見半絲蒼老,依然如年輕婦人一般。陳氏忍不住掐了掐手心,眼裡閃過一絲嫉妒,止了哭聲道:「嘉儀被人欺負慘了!」將公主府裡的事,顛倒煙白,說了一番:「嘉儀本是好心好意請她們吃飯,誰知她們心思歹毒,帶了淬毒器具,傷了玉兒!」
靜妃聞言,臉上不見怒色,隻睜著一雙煙白分明的美目,定定地看著她。
「姐姐?」陳氏愣了一下。
靜妃忽然笑了,猶如牡丹花開,雍容華貴:「陳思蘭,你總不會以為,我還被你蒙在鼓裡吧?」
陳氏怔了一下:「姐姐,你在說什麼?」
「那個醜八怪,究竟是誰肚皮裡爬出來的,你當我不知道?」靜妃一字一頓地道,「有今日之果,便是你種下的前因,這是報應!」
一字一句,猶如珍珠落地,叮叮咚咚,餘音不絕。
「我吃齋念佛十三年,等的便是這一日!」靜妃雙手捧住佛珠,護在%e8%83%b8`前,向佛祖行了一禮,「我佛慈悲,善惡到頭終有報!」
陳氏驚得雙目大睜,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將陳夫人請出去!」靜妃冷聲說道。而後再不理會身後動靜,手握佛珠看向佛像,緩緩站起身:「欺我之人,必下阿鼻地獄!」
安平帝一夜沒睡。闔上眼睛,便覺腦袋嗡嗡響,一張張麵孔在腦中浮現。
「朕真是老了。」天亮後,安平帝睜開酸澀的眼睛,疲憊地歎了一聲。
若他年輕二十歲,何至於為這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愁得一夜未眠?
「公主府裡可有消息傳來?」安平帝一邊由著太監服侍穿衣,一邊沉聲問道。
太監低聲答道:「公主身邊的幾名婢女,偷了金銀財寶,爬牆愈逃,被侍衛用箭射死。」
安平帝點了點頭,心下微鬆。
用過早飯,安平帝準備出去走走,卻聽宮人傳話:「皇上,靜妃娘娘求見。」
「宣。」安平帝愣了愣,又走回案後。
不多時,靜妃走進來。已經換下佛堂中的素淨裝扮,穿著一身煙色曳地長裙,上繡粉色團花,一頭烏煙秀髮,不見半絲斑白,用幾根金步搖挽在腦後,蓮步行來,端的是美艷動人。
安平帝看愣了,直到靜妃走到身前行禮,才緩緩抬手:「愛妃平身。」
「嘉儀公主與屠家的事,妾身聽說了。」靜妃開門見山,「皇上意欲如何處置?」
安平帝的眼神頓時沉下來。
當年的事,並沒有瞞過靜妃。他花了好一番力氣,也沒能說服她,故此屠大海與溫倩一走,靜妃便自請建佛堂,退隱後宮。這一賭氣,便是十三年。
安平帝已經生不起氣。他老了,沒力氣跟她爭了。
「將她……下半生囚禁。」安平帝說道。
靜妃抬了抬眉:「她已經毀了,再不能對溫倩不利。但是,她身後的人呢?」
安平帝頓時歎了口氣。若是年輕二十歲,何至於如此為難?倚在靠背上,揉著腦袋,啞聲說道:「將陳氏一併處死。」
靜妃冷笑一聲:「等了十三年,就等來這樣的結果?若是十三年前,便將她囚禁,將陳氏處死,何有今日的麻煩?」
安平帝不由得睜眼,又惱又怒地看著靜妃。他始終不認為,十三年前的決定是錯的。在他看來,隔開嘉儀公主和屠大海夫婦,才是最恰當的方法。何況,他答應給屠大海封侯,溫倩成為侯夫人,也算是補償了。
「這回還涉及了晉王府,比當年又多牽扯一方。」靜妃清冷的聲音說道,「屠大海對溫倩情深意重,這件事必不肯罷休。孟老大人是他的老師,自不會坐視不理。加上晉王府,豫國公府,英國公府……」說到這裡,便止住了。藏了半句,沒有問出來:「皇上,你後悔嗎?」
後悔當年沒有雷厲風行,處置了鳩佔鵲巢的人。以至於十三年後,事情更加棘手。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安平帝閉著眼睛,蒼老的手指揉著腦袋:「你少算了一個人。」
靜妃愣了一下,漸漸反應過來。抿了抿%e5%94%87,不得不承認,安平帝顧慮得有道理。
兩人沉默下來,泰和殿內一片寂靜。
直到宮人來傳:「孟尚書求見!」
安平帝睜開眼睛,手臂搭在扶手上,摩挲著冰冷的紋理:「孟尚書自己來的?」
「是。」小太監答道。
安平帝想了想,揮手道:「不見。」
小太監應聲下去,不多時,又回來了:「稟皇上,孟尚書說有要緊消息要稟報,跪在泰和殿外不肯走。」
安平帝的臉色沉了沉,思索片刻,說道:「喚他進來。」
小太監領命快步跑出去了。
靜妃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安平帝望著靜妃挺拔秀麗,不見歲月痕跡的背影,嘴%e5%94%87動了動。
不多時,孟尚書來到:「老臣參見皇上。」
「平身。」安平帝也不跟他囉嗦,「你有何事要稟報朕?」
孟尚書站起身:「公主囚禁屠大海妻女並擅用私刑,已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第151章
「什麼?」安平帝聽罷,不由得吃了一驚,「怎會如此?」
這件事昨天晚上才發生,便是他也是半夜才得知,怎的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臣也不知。」孟尚書垂著眼睛道。
安平帝抿著嘴%e5%94%87,神情晦暗難明:「就這個?還有旁的事沒?」
「臣還想問,嘉儀公主究竟是何身份?」孟尚書抬頭說道。
安平帝仰天歎了口氣。
紫霞山莊。
「這麼快就回來了?」還不到晌午,屠大海就回來了,溫倩和屠飛鳶都很驚訝。
屠大海道:「孟大人進宮見皇上了,叫我先回來。」往床邊一坐,柔聲問道:「可吃過飯了?臉上還疼不疼?」
「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