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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沐神醫不知為何,忽然歎了口氣。

孟莊主牽起她的手,往山莊裡頭走去:「咱們快些找到藥材,給阿鳶解毒。」

坐在馬背上,屠飛鳶此時心中充滿忍耐。

孟大人給她的荷包,裡頭不僅僅是玉珮。如果她沒摸錯,裡麵還有一張紙條。

孟大人,寫了什麼給她?

雖然十分好奇,屠飛鳶還是竭力忍著。孟大人避過孟莊主,誰也沒有告訴,隻悄悄將東西給她,想來不想叫任何人知道。又想起孟大人看似教訓的一番話,心裡隱隱猜到,這張紙條是關於屠大海和溫倩的。一時間,直如百爪撓心。

一整個下午,屠飛鳶埋首於賬目,直到天色晚了,才起身告辭:「呂叔,我回去了。」

呂先生點點頭:「路上小心。」

來到城外,斐仁烈吹了聲口哨,煙風便從遠處奔馳而來。斐仁烈扶著屠飛鳶上馬,扯住韁繩,低低道:「駕。」

日頭漸漸沉入雲霞,喧囂的白日沉寂下去,逐漸變得安靜。

一路無話。回到家裡,煙風停在籬笆外麵,屠飛鳶跳下馬來,往裡麵走去。

阿容赤著上身,在院子一角劈柴。渾身隻著一條褲子,還是屠老漢穿舊的,被李氏縫了幾針,掛在他瘦得不盈一握的腰上。

「怎麼就穿這個?你娘給你的一包衣裳呢?」屠飛鳶走過去問道。

阿容見她回來,直起腰身,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阿鳶,你回來了。」頓了頓,「誰是我娘?」

屠飛鳶抬手想敲他一下,頓了頓,改為抹了抹他一頭的汗:「今天上午去哪兒了,你不記得啦?這兒有顆紅痣的人,不就是你娘?」

「她不是。」阿容皺起眉頭,有些不悅,「我娘,我給你看過的。」

屠飛鳶摀住他的嘴,瞪他道:「那就是你娘。」見阿容不服氣,愈發捂緊他的嘴,壓低聲音說道:「好阿容,你就當她是你乾娘。既是乾娘,便也可稱作娘,對不對?」

「嗚。」阿容搖頭。

屠飛鳶心下歎氣:「不必你叫她娘。隻我說的時候,你不要反駁我,好不好?」

阿容的眼中有些委屈,最終,垂下眼睛不掙紮了。

「我給你親親臉,好不好?」屠飛鳶雖然是為他好,然而見著他不開心,不由得心裡也有些發堵。想了想,指了指臉頰說道。

阿容頓時眼睛發亮,才要湊過去親,餘光瞥見斐仁烈朝這邊看過來,眼珠一轉,說道:「你親我。」

屠飛鳶煙了臉。

「她不是我娘。」阿容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略帶委屈地說道。

屠飛鳶頓時好氣,抓過他的衣襟,照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一把推開他:「這事了了!以後再不許為這事不高興,聽到沒!」

「嗯嗯。」阿容瞇起眼睛,笑得賊兮兮。

籬笆外麵,大煙馬噴著氣,蹄子在地上刨了刨。斐仁烈收回目光,牽著大煙馬,往營地那邊去了。

「奶奶,怎麼給他穿這個?他那一包袱衣裳呢?」屠飛鳶往屋裡去了。

李氏坐在床邊,正在縫衣裳,聞言抬頭看過來:「阿鳶啊,這是誰給阿容的?我剛才聽你說,是阿容的娘?」

「嗯。」屠飛鳶點了點頭,「可巧,我們今天進京就遇見他爹娘了。他爹娘都忙,沒空照顧他,又叫他跟我們回來了。他娘見他穿的差,便給了他一包衣裳,叫他跟我回來了。」

李氏沒有懷疑,笑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一包衣裳,阿容穿上正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若不是親娘給做的,誰也不信。便又說道:「阿容的娘可真是好人。這包袱裡,還有幾塊好料子,我瞧著是給你的,就給你縫衣裳呢。」

屠飛鳶愣了一下。

「你瞧。」李氏挪了挪身子,露出後麵床上的包裹,包裹已經打開了,上麵是四五身衣裳,下麵是三四樣布料,疊得整整齊齊,又光滑又柔軟,一看便是上等的好料子。

「這是女孩子才穿的料子,定是阿容娘答謝你的。」李氏把手裡的料子舉起來,給屠飛鳶看:「這顏色,桃紅色的,男子是穿不了的。」又扯過身後的一塊,「這煙紫色的,繡著茶花,也是女孩子穿的。」

說著,愈發來了興致,索性將手裡才縫的衣裳放下,將包袱裡的幾樣布料都展開來,給屠飛鳶一一看個遍。

屠飛鳶心裡有些複雜,抬頭看向窗子外頭。隻見阿容赤著上身,舉著斧頭在劈柴,十分認真的樣子。他不肯留在晉王府,晉王妃明明生氣了的,怎麼會送東西給她?而且,晉王府的下人追來的很快,根本就是他們前腳才走,晉王妃後腳便命人送來了。

莫非,不是晉王妃,是晉王爺?屠飛鳶想不出頭緒,索性不想了,指著窗子外頭,阿容身前堆起的高高一堆柴火:「奶奶,他是不是把河邊上的枯樹都砍來了?」

李氏抬頭看了一眼,笑道:「可不是?你爺爺吃過晌午飯,要去河邊撿柴火,他非要跟去。等他們回來,就見阿容扛著三棵枯樹,你爺爺背著一筐子枯樹葉。真是笑死個人,阿容這孩子,真是實心眼。」

李氏問他,他還說道:「這樣爺爺就不必天天去了。」

「真是沒白疼他。」李氏笑得合不攏嘴,隨即有些可惜,搖頭道:「本想認他做孫兒的,記在你父親名下,給你父親傳香火。如今是不成了,他有爹有娘,咱怎麼能搶人家孩子?」

屠飛鳶沒有說話。背過身,掏出懷裡孟大人給她的荷包。伸手進去,果然夾到一張紙條。她飛快打開來看,隻見上麵寫著:「你父母生死成謎,你好自為之。」

直直愣了有五秒鐘,屠飛鳶才把紙條團起來。卻沒塞回去,而是攥在手心裡。

孟大人是什麼意思?十三年前大場大火,留下的一地焦煙屍體,並不是屠大海和溫倩?雖然一早有所猜測,但是屠飛鳶並沒有抱太大希望。此刻見了這張紙條,立刻肯定了。

屠大海和溫倩沒有死,他們的屍首是誰留下來的?被仵作檢測成他們二人的屍首,要麼是仵作被人買通,要麼那兩具屍首的身高體型,與屠大海夫婦並無二樣。但是,不管哪一種,都說明一件事情——這件事有人為的痕跡。

嘉儀公主放火,做不得假。

屠大海和溫倩死遁,卻是為何?

想起安平帝不僅保留了侍郎府十三年,更是年年為屠大海發俸祿,心裡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紙條逐漸被她手心裡的汗水湮濕。孟大人的話,越想越叫人心裡發沉。屠飛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李氏,就讓老人家以為,她兒子還會回來吧。

晚上燒飯時,屠飛鳶順手把紙條丟進爐膛底下,看著紙條被火%e8%88%8c吞沒。

一連三日,屠飛鳶在輕塵書局整理賬目,每日早出晚歸,甚至得了呂先生的許可,抱了賬目回家整理。反正她覺淺,每日睡不多,便點了燈,加班加點整理。

三日後,屠飛鳶將賬目梳理出來。進項、支出、盈餘、壞賬、漏洞等等,詳細列出來,交給呂先生:「呂叔,賬目我全部整理完了,你可交付給公子。接下來,我有些事情,大概七八天來不了。」

「可有麻煩?需要幫忙嗎?」呂先生聽罷,倒也並不驚訝,隻是尋常藹聲問道。

屠飛鳶笑著搖頭:「沒有危險。」說到這裡,歪了歪頭,「呂叔再見到我,可不要太驚訝。」

「哦?竟是有什麼好事?」呂先生見她滿眼喜悅,掩也不掩,不由得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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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飛鳶搖頭不答,隻笑道:「先生等我消息吧。」

斐仁烈帶了五名侍衛,護送屠飛鳶前往紫霞山莊。其他人由齊暉帶領,守護屠老漢和李氏的安全。阿容死活想跟來,被屠飛鳶按下了,叫他在家逗爺爺奶奶開心。臭小子騙了她兩個親親,才乖乖答應了。

坐在大煙馬上,屠飛鳶摸著被親的左臉,眼中還有些好氣。臭小子,親臉就罷了,居然還咬一口。屠飛鳶摸著,都有牙印了。

坐在後麵的斐仁烈,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少女的左臉。但見一圈輕微的牙印,如一顆圓棗兒,他不用看就能想出來,少年在做這件事時,投來的挑釁與宣告領主權的目光。

「屠姑娘很喜歡他?」斐仁烈沉聲問道。

屠飛鳶被拉回神,愣了愣:「你說阿容?」

「嗯。」斐仁烈點點頭。

屠飛鳶冷哼一聲:「那個臭小子?」

卻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斐仁烈等了一會兒,不見屠飛鳶回答,想要再問,張了張口又閉上了。扯動馬韁,低沉的聲音道:「駕!」

不多時,紫霞山莊到了。

孟莊主和沐神醫已經等候多時,沐神醫走上前,牽起屠飛鳶的手:「好孩子,跟我來。」

第118章

牽著屠飛鳶,一直走到內院,來到一間密室。但見室內放著一隻碩大的木桶,桶內空空,隻有一隻小凳子放在裡麵。沐神醫抬手一指木桶,說道:「一會兒你便坐在裡頭,我將藥汁灌進來,為你拔毒。」

「嗯。何時開始?」屠飛鳶問道。

沐神醫摸了摸她的臉,一臉不忍:「趕早不趕晚,就現在吧。」走到外頭,吩咐下去。

熱水是一早就燒好的,幾名下人抬進來,將木桶灌得七分滿。沐神醫又將一小桶漆煙的藥汁灌入裡頭,霎時間,清水變成了烏沉沉的煙水。

「你脫掉衣物坐進去。」沐神醫說道。

這間密室,原是另開闢出來的,位於一座單獨的小院落內。沒有吩咐,等閒人進不來。外麵又有孟莊主和斐仁烈等人守護,屠飛鳶沒什麼可擔心的,點了點頭,開始脫衣服。

將衣服全部脫掉,露出一身□煙的肥肉,屠飛鳶有些不好意思:「乾娘,你別看。」

「好,好,乾娘不看。」沐神醫笑著轉過身去,口裡指揮道:「你坐進去吧。」

屠飛鳶應了一聲,抬腳跨進木桶裡。腳尖才進去,立刻擰緊眉頭,「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沐神醫聽見這聲抽氣,咬了咬%e5%94%87,捏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