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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人頓時灰了臉,垂下眼皮說道:「人心總是肉長的,胳膊肘往外拐的是傻子,皇上如此包庇自己女兒,也是人之常情。臣無話可說,臣告退。」

「等等!」安平帝瞪起眼睛,指著這個從年輕時就跟隨自己的老臣,道:「你說清楚,你什麼意思?怎麼就是朕包庇了?」

孟大人抿緊嘴,一言不發。

「慣的你一身臭脾氣,滾滾滾!」安平帝見他一臉強容,冷哼一聲,不耐煩揮手。

孟大人拱手:「臣告退。」

安平帝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想起昨日周監正傳來的消息,手指在桌上輕一下重一下地敲著,目光深沉難懂。

距離京城千裡之外的一片大荒中,一對中年夫婦頂著酷熱的日頭,艱難地行走著。

中年男子生著一張白淨的麵龐,斯文清秀,舉著包裹遮在中年女子的頭頂上方,輕輕笑著,兩頰酒窩若隱若現:「好熱啊,娘子,換你舉起來給我遮一會兒吧?」

中年女子扭頭白他一眼:「屠大海,你才給我遮了不到一分鐘好嗎?說好的一人遮十分鐘呢?你的臉皮還要不要了?」

「可是人家真的好熱啊。」中年男子舉起另一隻手,握著袖子擦了擦額頭,「熱死了啊,他們怎麼把咱們丟在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就不會哪兒進哪兒出嗎?也不知道走的方向對不對?若是走反了,回頭再走一遭,可真是要了命了。」

正是從月聖國出來的屠大海、溫倩夫婦。

兩人被打暈了,帶出月聖國,醒來後便身處一片大荒中。別說人影兒了,鳥影兒都見不到一絲兒。

「他們肯定是故意的。」屠大海忿忿說道,「儀蘭真是奸詐,她知道我們帶出了些東西,不好意思叫我們交出來,就叫人把我們丟在這裡。回頭我們又饑又渴,把東西都吃了,帶出來跟沒帶出來有什麼區別?」

溫倩沒好氣地道:「我早說過,叫你別偷偷摸摸的,你直接跟儀蘭說又怎樣?這三年咱們沒少給她出主意,她怎麼也要念這份情的。你倒好,偷偷摸摸的,還叫人發現了,丟不丟人?」

「你個傻老娘們兒,你就那麼信任她?她可是賊精的很,聖山上那幫老傢夥都奈何她不得,還叫她做了有實無名的女皇帝,你當她沒心眼的?」屠大海恨鐵不成鋼地道,「她可沒把你當姐妹,你別傻了!」

溫倩白他一眼:「你懂個%e5%b1%81!」

兩人插科打諢,努力忽視著頭頂酷熱的日頭,一步步艱難地走著。

「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時好奇,引你去看,也不會陷入月聖國中。」屠大海忽然歎了口氣,內疚地道:「若不然,咱們早到京城了。皇上許諾咱們,給我封侯,封你做侯夫人,還怕那個神經病?」

溫倩默了一下,說道:「也不知道鳶兒怎麼樣了?她生的醜,在村裡少不了受欺負吧?」

「爹娘不會叫她受委屈的。」屠大海道,「再說,咱們領了秘旨,不得露出真實身份,還得防著那個神經病,帶著鳶兒多有不便。將她放在爹娘那裡,叫她單單純純地生活,才是最好的。」

溫倩沉默下來。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初見的時候?」屠大海看著愛妻疲憊的臉,打起精神哄她開心:「我真沒想到,這世上的緣分這般奇妙。認出你來的那一刻,我覺得老天爺是我親爹!」

溫倩「撲哧」一笑,嗔他一眼:「你就胡說八道吧!」

「有十七年了吧?過得真快。」屠大海感歎一聲。

那一年,有幾國使者來朝奉,其中一個使者在安平帝跟前擺弄數學,什麼%e9%9b%9e兔同籠幾隻腳,這樣小學生都會的算術題,屠大海心算都用不了兩分鐘,卻不得不顧及他們的麵子,好生算了一會兒,才給出答案。

還有一個使者,領著一隻鸚鵡,好不炫耀。安平帝的臉色很不好看,屠大海當時心想,這個憋吃的真虧。哪料第二日,安平帝拿出一隻一模一樣,甚至羽毛更漂亮的鸚鵡來。

他沒看出來那是假鳥兒,還在心裡尋思,誰這麼大本事,弄了隻鸚鵡來?待到幾日後的賞花宴上,屠大海才知道,是公主身邊的一個侍女,手藝雕刻出神入化,做了隻鸚鵡。

聽到這個消息,屠大海當時心裡就有些異樣。他記憶中,有個女子也有這本事。隻不過,他穿越了,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子。然而,心裡好奇,往那邊看了一眼。

隻見一張少女的臉龐,淨白如玉,梳著厚厚的大劉海,將眼睛遮了一半,隻露出尖尖的下巴,俏得人心裡發癢。印象中,那人也是生著一副絕美樣貌,卻討厭被人追求,活生生弄個又土又醜的大劉海,將容顏損色一半。

他握著酒杯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了,隔著半邊場地,仔細盯著她。但見她聆聽的模樣,說話的神情,下意識的小動作,均同印象中的那人一模一樣!想也不想,就站起來,握著酒杯過去。

男賓和女賓是分開的,他如此已是有些失禮。然而他和她乃是此次宴會的重要角色,互相說兩句話,也情有可原。

他舉著杯子,來到她身前,心裡早已琢磨好,應說什麼。於是,舉杯相碰,他低聲說道:「天王蓋地虎!」

對麵的少女,被厚厚劉海蓋住的眼睛亮了一下,好聽的聲音低低回道:「寶塔鎮河妖!」

「唧唧復唧唧!」他握著酒杯的手顫了一下,聲音也有些不穩。

隻聽對麵的人回道:「木蘭沒嘰嘰!」

霎時間,兩人抬頭,四目相望,電閃雷鳴。

「師姐,我是屠大海。」他說完,舉杯仰頭飲盡,回了座位。

宴會中場,安平帝問他要何獎賞?他便跪地相求:「願娶才女為妻,一生相伴不相離。」

那時,她披著十四歲少女的皮,嫩得能掐出水來。那時,他已經二十一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小夥子。

「你這個變態!」回憶往昔,溫倩有些羞惱,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就不能等等?我才十五歲,你就要跟我圓房!」

屠大海嗬嗬直笑:「我那時已經二十二了啊!血氣方剛嘛!再說,我一直很溫柔的。」說著,對溫倩擠了擠眼。

「你滾!」溫倩使勁掐著他,羞紅了臉。從晉王府裡出來後,一行人去華府拜見華大人。

華大人近年來甚少在朝中露麵了,那日卻為了屠飛鳶特意露麵,還擺明車馬護著屠飛鳶,這份情誼不可不拜謝。

「等等!」馬車後頭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

孟莊主打開簾子,看向外頭:「什麼事?」

「莊主,似乎是晉王府的下人追來了。」三七指著馬車後麵說道。

晉王府的下人,穿戴打扮與旁的府裡都不一樣,有晉王府的標識。幾人才從晉王府出來,自然認得出來。

「王妃叫小人把這個給小公子。」晉王府的下人跑近了,將手裡的包裹遞上前。

三七接過來,轉給孟莊主:「莊主?」

「你們王妃有什麼吩咐?」孟莊主打開包裹的一角,隻見裡麵俱是衣物,料子都是上等的,挑了挑眉頭問道。

下人說道:「王妃沒有吩咐。」

「行了,你去吧。」孟莊主對他揮了揮手,然後放下車簾,「走吧。」

馬車便又駛動起來。

「給你的衣裳。」屠飛鳶接過包裹,看了一眼,丟到阿容的懷裡。

阿容瞅也不瞅,隨手丟到一邊:「不稀罕。」

「怎麼不稀罕?」屠飛鳶稀奇地看他一眼。

阿容道:「不要他們家東西!」

「真不要?那我丟了啊?」屠飛鳶心裡好笑,抓過包裹,作勢要丟出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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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容把腦袋一偏:「丟吧!」

「撲哧!丟什麼丟,你拿著穿吧。」屠飛鳶好笑地收回手,把包裹丟到他懷裡。

馬車往華府駛去,不多久便到了。

孟莊主和沐神醫先下了車,屠飛鳶跟在後頭,下來後把阿容按回車廂裡:「你別跟著了,就在這裡等著,不許亂跑。」

阿容點點頭。

華大人沒有露麵,讓華廷玉接待的幾人。

「祖父醉心研究,抽不得身,由我招待各位,怠慢之處,還望見諒。」華廷玉引著幾人來到湖邊涼亭,讓下人端上來茶水點心,拱了拱手說道。

幾人都表示無妨。孟莊主說道:「這回來,便是為了感謝華大人援手,保護屠姑娘的事。」

華廷玉笑了笑,看了一眼屠飛鳶,說道:「屠大人夫婦原本與我華家交好。此事既然入得耳中,再沒有不聞不問的道理。」

他氣質清雅,說起話來,如春風拂麵,清新爽人。引著眾人品茶談論,好不愜意。

「那日初見,我尚不知屠姑娘便是屠大人的女兒,還當著屠姑娘的麵,說了好些個點評屠大人的話。冒犯之處,還請屠姑娘不要介意。」華廷玉歉然道。

屠飛鳶也表歉意:「當時並非故意隱瞞。我隻當父母有對頭在外,不敢冒然相認。另外,我生得這般模樣,即便說出來,約莫沒有人會信的。」

第116章

「我信。」華廷玉微笑說道。他一副清貴容顏,滿腹詩書氣自華。一身煙衣煙靴,連髮冠也是烏金所做,滿眼溫柔地看過來,背後是涼亭與荷花,整個人幾乎融進了微微的風裡。

「我信。」他又說了一遍,清瘦的麵龐,清雅俊秀,%e5%94%87邊掛著清雅淺笑,光風霽月。

屠飛鳶心中讚賞,點了點頭:「多謝。」

孟莊主和沐神醫不禁覺得,此子甚佳。

告辭時,華廷玉一直將他們送到門口,看著馬車離去,才轉身進去了。

「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沐神醫讚道。

孟莊主點點頭:「的確不錯。」

「聽說他身子骨病弱,至今未娶妻子?」沐神醫疑道。

孟莊主點點頭:「是這樣,好不可惜。」

沐神醫眼神一閃:「假如我將他治好……」

孟莊主亦是眼睛一亮。

二人將屠飛鳶當成親閨女了,眼瞧屠飛鳶快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