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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飛鳶皮膚□煙,身量圓滾滾的,簡直找不出來比她更醜的。姑娘氣急了,倒給她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來。說完便挑釁地看向屠飛鳶,等她出醜。

誰知,阿容毫不見嫌棄,反露出一抹喜色:「我敢。」撅起嘴,瞅準屠飛鳶的臉頰,就親了過去。

屠飛鳶抬手「啪」的一下按他臉上:「跟不認識的人也說話?我怎麼跟你講的?」

「從前有一個小孩,他跟不認識的人說話,然後他死了。」阿容親了親她的手心,說道。

屠飛鳶被親得手心一癢,連忙收回來,瞪他:「那你還跟她說話?」

「我以後都不跟醜八怪女人說話了。」阿容看了一眼姑娘,抓起屠飛鳶的手,討好說道:「阿鳶,我們去買衣裳吧。」

兩人手拉著手,漸漸走遠了。被無視了的姑娘,看著兩人的背影,恨恨跺了跺腳。

屠飛鳶與阿容走進一家布莊,隻見布櫃中綾羅綢緞都有,細棉粗麻也有,端的是齊全。

「你喜歡紫色?」屠飛鳶還記得那會兒逗他時,從他嘴裡套出的話。

阿容點點頭,指著布櫃中的一匹紫色綢緞:「我要那個。」

「買不起。」屠飛鳶說道,指著旁邊一匹藍色棉布,「夥計,這匹棉布怎麼賣的?」

「三十二文一尺。」小夥計瞥了一眼,說道。

「旁邊那匹絳色的呢?」屠飛鳶又問道。

「二十八文一尺。」小夥計答道。

「給我來兩丈。」屠飛鳶說道。

阿容不樂意了,嘟起嘴道:「我不喜歡。阿鳶,我要穿紫色的。」

「把你賣了就能買得起。」屠飛鳶斜他一眼,涼涼說道。

阿容聽了,嘴巴撅得老高,垂下眼睛,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屠飛鳶瞥了他一眼,眼中劃過一絲淡淡笑意。

「喲?好俊的小兄弟?」這時,一陣香風吹來,伴隨著珠玉環珮碰撞的聲音,一名年輕婦人走了進來。目光落在阿容的身上,熾熱熾熱的。

阿容察覺到這兩道目光,眉頭皺了起來,往屠飛鳶身邊靠了靠。

「這樣粗陋的布匹,怎麼襯小兄弟?」年輕婦人走近了,看著阿容傾國傾城的容貌,不覺有些頭暈,扶著身邊丫鬟的手,道:「老天爺,怎麼有這麼好看的人?不行,叫小兄弟穿棉布是遭天譴的,我要給小兄弟買綢緞穿。」抬手對小夥計道:「把那匹紫色綢緞拿下來。」

「這是上好的蘇綢,兩百六十五文錢一尺,陳夫人是咱們家的常客了,要買的話就給您便宜些,零頭就不要了,按兩百六十文一尺就好了。」小夥計熱情笑道。

無功不受祿,屠飛鳶看向大方的陳夫人,淡淡說道:「多謝美意,隻不過,我們窮人家的孩子,穿不慣這樣的好東西。」

「誰給你穿了?我是買給小兄弟的。」陳夫人說完,咯咯一笑,伸出塗著豆蔻指甲的手,去摸阿容的臉。

阿容躲過,站在屠飛鳶的身後,嘴巴湊在屠飛鳶的耳邊,小聲說道:「阿鳶,她好臭。」

熱乎乎的氣息,噴進屠飛鳶的耳朵裡,激得她脖子後麵起了一層細碎的小栗。眼睛一垂,把他揪到身前:「陳夫人給你買了布,快謝過陳夫人。」

「我不要。」阿容擰眉,直往後躲:「她要摸我。我怕。」

怕個鬼!屠飛鳶的眼角直抽抽,臭小子賣萌的風格愈發詭異了。當下決定不管了,抱%e8%83%b8站一旁,看他怎麼保身。

陳夫人看著阿容眨著一雙清亮的眼睛,濕漉漉的好像無辜的小鹿,忍不住母愛氾濫,招手對他說道:「小兄弟別怕,我不會欺負你的,快過來,我給你量一量,裁布給你做衣裳。」

「你摸我,我怕。」阿容直往後縮,好似被惡霸欺負的良家少女,眨著一雙煙亮的眼睛,指著小夥計抱下來的綢緞道:「你全都買給我好了,我回家叫奶奶給我量。」

陳夫人愕然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暗道稀奇。她看走了眼,這小子可不傻,想佔大便宜呢。不怕他佔便宜,就怕他不佔便宜,陳夫人心道,抬手掩嘴,咯咯一笑:「這匹布要二十六兩銀子呢,你想叫本夫人白白買給你呀?」

「不買就算了。小氣。」阿容嘟囔一聲,垂下眼睛。

陳夫人聽了,頓時不高興了:「你說什麼?本夫人小氣?告訴你,本夫人有的是錢!」下巴一揚,「夥計,裁一丈來,包好了給這位小兄弟,記本夫人的賬上!」

「好勒!」小夥計連忙拿出剪刀和尺子,邊量邊裁起來。

阿容抬起頭,眨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陳夫人,羞澀又歡喜地道:「多謝夫人,我請夫人吃包子。」說著,伸手往懷裡一掏,摸出一隻熱乎乎的大包子來。

屠飛鳶的眼睛都直了,她就說怎麼一路都聞著有包子味兒,敢情臭小子在包子鋪的時候,又吃又拿的!

陳夫人愣了愣,本應鄙夷的,但是看著阿容真誠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起了波瀾。軟下聲音,道:「夫人不吃包子。你吃吧。」

阿容便收回手,把包子藏回懷裡,天真地道:「那我便留到中午吃。」

他一派天真爛漫,偏偏身上穿的要多破舊有多破舊,陳夫人不禁憐憫他:「小兄弟,你家住哪裡?」家裡的男人都玩膩了,是時候換個新的了。陳夫人打量著阿容,眼睛瞇了起來。

「有緣自會再相見。」屠飛鳶付了棉布的錢,又撈起小夥計給阿容包起來的紫色綢緞,便拉著阿容走了。

阿容接過包袱,卻不往城門口走,抱著屠飛鳶的手臂說道:「我不回去行嗎?」

「怎麼?」屠飛鳶抬眼將他瞅了幾眼,「你看上什麼了?」

阿容轉動著目光,將四下掃了一圈,說道:「我想在城裡玩。」

「行吧,你跟著我吧。」屠飛鳶不忍拂他,「等我忙完,我就帶你轉一圈。」

阿容立刻點頭:「嗯,阿鳶真好。」

嘁,臭小子可真會拍馬%e5%b1%81。屠飛鳶暗暗一笑,牽著他去了輕塵書局。

才一進門,呂先生看見阿容的模樣,頓時睜大眼睛:「阿鳶,這位是?」

屠飛鳶道:「我們家的孩子,叫阿容。」又對阿容說道,「叫呂先生。」

「呂先生好。」阿容乖巧叫道。一雙漆煙的眼睛,天真而單純,看著人的時候,尤其招人疼。

呂先生一見便喜歡上了,連忙讓開身子:「裡麵請。」又問屠飛鳶,「阿容喝喜歡茶嗎?愛吃什麼?想看什麼書?」

「呂叔不必給他準備什麼,給他倒一杯清水便夠了。」領著阿容來到裡麵,搬了一隻凳子,拖在桌案旁邊的一塊空地上,「你坐在這裡,等我忙完就帶你去玩。」頓了頓,補充一句:「如果你想自己出去玩,隻要你記得路,想去哪裡就去吧。」

阿容有些猶豫。外麵鱗次櫛比的店舖,琳琅滿目的商品,形形色色的行人,都讓他覺得有趣。他想去,但又不想自己去。

「你看書嗎?」屠飛鳶見他猶豫著,有些好笑,真是個孩子。走到一邊書架前,挑了一本話本,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幾日,屠飛鳶每天都教他習字。他很聰明,一本書給他念過一遍,便能把其中的字都學會。如今拿起一本書,也能看個**不離十,再不是文盲。→思→兔→在→線→閱→讀→

「嗯。」阿容想了想,接過屠飛鳶遞給他的書,攤在%e8%85%bf上,看了起來。

屠飛鳶給他挑的是一本話本,他對詩詞、文章、科學什麼的,都沒什麼興趣。唯獨對話本、故事,格外來興趣。這會兒有了話本,立刻投入地看起來。

「你們家怎麼有如此俊秀的孩子?」呂先生端著一杯清水,以及一碟子糖果走過來,看著阿容乖巧地坐在一邊,不自覺壓低了聲音。

屠飛鳶輕描淡寫:「誰知道呢?」將東西往阿容身前一放,便坐下來,開始工作。

不多久,眼前投下一個暗影,抬頭一看,阿容站在桌前,臉上有一絲紅暈,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我看完了。」

「這麼快?」屠飛鳶挑了挑眉,接過話本,大略翻了幾頁,「裡麵講了什麼?」

阿容道:「講的是從前有一個人,他不聽媳婦兒的話,後來他死了。」

屠飛鳶動作一頓,眉頭不覺跳了跳。低頭翻了兩頁,才明白過來,這是一本重情重義的武俠悲劇故事,講一個俠士極其重恩義,為朋友兩肋插刀,不聽妻子的勸阻,最終被背信棄義的朋友插刀而死的故事。

「嗬嗬,阿容可真諧趣,這本《杜陵英雄錄》,竟被他讀出這樣的意思。」旁邊,呂先生扭頭看過來,嗬嗬笑起來。

屠飛鳶能說什麼?阿容的腦回路變成這樣,還是受她影響。都怪她從前給他講故事,最後總結的時候,都用這個句式做結尾。

第90章

不過,這正是屠飛鳶想要的。他太聰明了,若沒有人引導他、叫他信服,不知道要鬧出什麼風雨來。趁著他的是非觀還不分明,給他栓個套,叫他聽她的。

「我家阿容的目光獨到。」屠飛鳶抬起頭,對阿容投以讚許的目光,「你還看不看?我再去給你拿別的。」

阿容點點頭:「看。」

屠飛鳶便走過去書架邊上,撿出兩本情節類似的遞給他:「如果渴了,這裡有水。還有呂先生給你找出來的糖果,喜歡吃便吃一顆。」

「嗯。」阿容抱著書,喜滋滋地坐到小板凳上去看了。

屠飛鳶抿了抿嘴,隱隱有些笑意。

旁邊,呂先生看著這一幕,笑道:「阿鳶,你自己穩重得不像個孩子。你家阿容,也天真得不像一個少年。你們兩個,真是我見過的最奇特的孩子。」

屠飛鳶笑了笑。

「呂先生,我們掌櫃的叫我來,說是屠姑娘在的話,中午到輕塵酒樓用飯。」進來一人,竟是阿全。

呂先生站起身道:「好。一會兒忙完,我就帶屠姑娘過去。」

「昨天的事,多謝幫忙。」屠飛鳶見阿全過來,也忙起身,對阿全一禮。

阿全側身避開,笑了笑:「屠姑娘客氣了,我也不過是聽從主子吩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