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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 Twentine 4361 字 1個月前

姐幾個玩一宿,你年紀輕輕的這麼一晚上還堅持不下來?”

采石場這邊環境不好,沙塵多,風一吹就差點迷了眼睛。

“我跟你說,能被人挑中也是實力,你彆太不當回事,要知道我們這多少人都想這麼撈一筆呢。那三個女的平均年齡都四十五了,你那體格怕啥?”王凱壓低聲音,說,“我告訴你,那幾個都是我們店的老顧客了,油水多,你要是去了,一晚上至少七千。”

萬昆靜了很久,才低聲說:“我不想去。”

“你是不是還有點怕?”王凱說。

萬昆從包裡掏出一支煙,煩躁地點上,說:“不是怕不怕的事情。”

“你要是不去,就彆來上班了。”王凱語氣有點嘲諷,說,“你要知道,這工作可是小吳舅舅推薦你們倆來的,要不我們也不可能要新人。當初問話的時候多利索,什麼都能乾,現在一上真章就往後縮,我真沒看出來啊,你要是品學兼優三好學生也就算了,一個街邊小混混你矯情什麼?知道陪酒什麼意思不?就是賣!就是讓你賣你懂不懂——?你要不缺錢隨便你怎麼裝,缺錢還裝逼,你當自己黃花閨女呢?”

王凱說完,不耐煩地掛斷電話。

萬昆聽著手機裡的忙音,許久,才慢慢放下手。

旁邊有一家店麵在裝修,叮叮咣咣的聲音不斷,周圍彌漫著一股濃烈刺鼻的化工材料味,在門口站得久了,萬昆太陽%e7%a9%b4生疼。

他在那裡站了足足二十分鐘,然後從後腰裡抽出了個東西。

他把卷得皺皺的筆記本拿在手裡,看著半晌,看到最後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後他狠心一團,把筆記本扔在了馬路邊上。

何麗真疲憊地回到家裡,把飯盒裡的%e9%b8%a1蛋餅放回冰箱,坐在桌邊,乾什麼都提不起力氣。可她覺得自己又不是完完全全的難過。

就是沒有力氣。

最後,她放下手裡的筆,趴在桌子上,看著魚缸裡的金魚拖著肥碩的軀體遊來遊去。

何麗真趴著一會,思想已經飛得漫無邊際。

她從頭到尾回憶了一下與萬昆相處的過程,抓住每一個點進行反省。她覺得傷心,可她卻並不恨他,一點都不。

她細究其中的原因,卻發現這不是幾句話就能概括的事情。

她想了一通,最後依舊停留在了那個蹲在小賣店門口抽煙的畫麵上。何麗真恍然,這個畫麵就像一個印章,印泥是黑夜,印布是她的腦海,一下扣下去,擦都擦不乾淨。

算了。何麗真的眼神瞟到一邊掛著的包,心想,反正已經結束了。

可當她的目光越過那個包,看到角落裡擺著的沙發時,她的眼眶又不受控製似的瞬間紅了。她連忙轉過眼,臉朝下,把自己埋在桌子裡。

沙發是淺藍色的,是原本房子裝修時就帶著的,何麗真幾乎沒有坐過。現在一想,好像隻有萬昆,很喜歡坐那個沙發。

何麗真想起他窩在沙發裡的樣子,就像一隻不聽話的大狼狗,捂不熱的白眼狼。

彆跟年輕人傷心。何麗真想起彭倩的話,同樣一件事情,你難受得要死要活,他們隻會在第一時間流幾滴眼淚,然後睡一覺就忘記了,多賠。

何麗真忽然很想找個人說說話,她想了半天,打電話給商潔。

商潔正在睡覺。

“麗真?”

“嗯……”

“這麼早打電話來,怎麼了?”

何麗真有點恍惚,她抬頭看了看時間,說:“已經十二點多了。”

“哦,我三點才睡著,怎麼了?”

“沒、沒什麼。”聽見商潔說淩晨才睡著,何麗真也不想麻煩她了,“你先休息吧。”

商潔是真困,隨口問候了幾句就打算掛斷電話。

“商潔!”何麗真在她掛電話之前,忽然喊了她一聲。

“嗯?怎麼了?”

“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啊。”

“我是不是很土。”

“……”商潔聽完也是愣了愣才說話,“你怎麼忽然想問這個了,開竅了?”

“不是。”何麗真小聲說,“我就是想問問。”

其實問不問有什麼必要,何麗真分明知道答案。她跟商潔認識十多年了,不止一次從她嘴裡聽到這個字。

可這次,商潔卻沒有這麼直白地回答她。

“麗真啊,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算是被欺負麼。被一個學生?何麗真說不出口。

“沒有。”

“沒有個%e5%b1%81。”商潔說,“有人說你什麼了?”

何麗真撒不出慌,乾脆不說話。

“何麗真,你聽著。”商潔似乎在那邊點了根煙,說,“我說過很多次,你土,但是你跟彆人的土法還不同,怎麼說呢,就是一種比較有特色的土。”

“……”何麗真領教了商富婆的安慰之法,說:“好了,你睡覺吧。”

“那不說了?”

“嗯。”

放下電話,何麗真覺得自己的心情輕鬆了一些。她到窗台邊,把窗簾拉開。正午的陽光又烈又暖,照在外麵的絲瓜花上,豔豔的,好像油水輕炸的嬌嫩%e9%b8%a1蛋黃。

第二天,胡飛一大早聯係何麗真,跟她確定時間。

“十一點我在學校門口等你,怎麼樣?”

“行。”

聽胡飛說,算上他們這次參加飯局的一共有九個人,何麗真感慨一下,都快趕上他們辦公室的人多了。因為有外校的人在,加上昨天被人羞辱了一番,何麗真周日起了大早,難得地在櫃子裡翻了翻,想挑件稍微像樣一點的衣服。

可她翻來翻去,發現自己所有衣服都是一個款型。最後她在一堆衣服裡麵,挑了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這已經是她難得可以稱得上“好看”的衣服了。

何麗真把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盤在腦後,又穿了一雙坡跟鞋,對著鏡子看了一會,才正式出門。

胡飛已經等在校門口了,何麗真跑過去,說:“胡老師,你等久了吧。”

“沒沒,我也是剛到,走吧。”

胡飛打了一輛車,跟何麗真兩人一起坐到後麵。路上,他跟何麗真說:“補習班的地點已經都安排好了,就在明華路後麵的一個小區裡,你知道那麼?”

何麗真不太清楚,說:“沒事,到時候我去一次就行了。”

“嗯,地點不錯,不過就是附近有幾個工地,現在正在施工,不知道會不會吵。”胡飛往後靠了靠,說:“哎呀,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也忙活了一個多月了。現在就差生源了。”

何麗真說:“是麵向全市學生辦的麼?”

“對啊。”胡飛說,“不過一開始也沒什麼知名度,學生都是老師自己拉來的。”

何麗真小心地說:“那,要在二中裡拉學生麼?”

“這個我來就行了。”胡飛說,“有不少學生家長都跟我反映要補課。就剩最後一年了,再不行事的也想拚一拚不是?”

到了飯店門口,何麗真難得有點緊張。這是她第一次來錦華飯店,從門口看,就知道飯店的環境很好,是平時何麗真不會去的地方。

胡飛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下車的時候對何麗真說:“今天李老師請客。你知道不,李常嘉個人家庭條件很好的。”

“……哦。”

胡飛和何麗真是最後到的,李常嘉選了一間大包房,他們進屋的時候桌子周圍已經坐了一圈人了。

“哎呀,胡老師和何老師來了。”李常嘉本來正跟旁邊的一個女老師說著什麼,看見胡飛他們進來,連忙站起來,把他們迎了過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快請入座。”

胡飛和何麗真坐到座位裡。李常嘉一邊招呼他們,一邊讓服務員傳菜。

何麗真簡單掃了一眼,在座的老師裡,好像她年紀最小。何麗真知道,不僅年紀,她的資曆肯定也是最短,旁邊一個五十幾歲老學究模樣的人問她:“你好啊,初次見麵啊。”

何麗真連忙低頭,“你好,我叫何麗真,是語文老師。”

“好好。”那老先生點點頭,不急不緩地說:“我是六中的數學老師,我叫張敬。”

“您好。”

“你年紀很輕啊。”

“是,我剛剛讀完研究生,今年才做的老師。”

在何麗真忙著應對這個老教師的時候,服務員已經把菜端上來了。

何麗真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著實驚訝了一下。端上來的菜品一看就知道價錢不低,小臂長的龍蝦端上好幾份來。

小地方也真是出人物,李常嘉看著斯斯文文樸樸實實的一個語文老師,沒想到家境這麼殷實。

何麗真一側目,沒想到剛好和轉過頭來的李常嘉目光對上,他衝何麗真笑笑,說:“何老師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

何麗真知道,李常嘉隻是出於對女性的禮貌,讚賞了她今天的裝扮。但不管怎麼說,能被人稱讚,何麗真心裡還是很高興。

她衝李常嘉笑了笑,然後兩人各自應對身邊的人。

這樣多好,何麗真一邊跟老學究探討學生教育問題,一邊在心裡想。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算明知道是假的,說出來雙方也都能含笑。何必那麼尖銳,那麼幼稚,橫衝直撞,傷人又傷己。

☆、第二十四章

菜品上齊,服務員又把就酒水拿上來,李常嘉倒了一杯酒,站起來。

大夥聲音漸消,等著他說話。

“這個……”李常嘉一開口,自己先笑了出來,“大家都是老師,你們這麼一靜下來,直勾勾地看著我,我怎麼感覺回到了學生時代啊。”

大夥在下麵都笑了,李常嘉說:“咱們中午都還沒吃飯,我就先簡短地說一下。今天請大家來的目的,就是讓大家相互認識一下。我們那個班啊,基本事情都已經解決完,手續我也已經辦好,課程基本從大下周就開始進行了。雖然各位老師都是從各個學校來的,但是以後大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同事了,我在這先乾一杯,希望咱們這個補習班可以辦得順利!”

李常嘉的聲音很好聽,何麗真覺得,他的學生那麼喜歡聽他的課不是沒有道理的。他不僅說話好聽,而且語氣也很溫和,說話不疾不徐,可能是因為是語文老師的緣故,身上的書卷氣很濃。

其他老師都鼓了鼓掌,然後舉起酒杯,李常嘉乾完一杯,說:“女同誌不想喝就換飲料吧。”

何麗真抬頭,發現李常嘉正看著她這邊,她手一停就沒好意思換,倒了半杯酒。

李常嘉轉過頭,笑著說:“那就意思一下就行了,大家不用喝完。”

他語音一落,何麗真身邊的張老師一仰脖子,一杯酒眨眼間就進肚了。何麗真看得目瞪口呆,張敬轉過頭,對何麗真開玩笑說:“有點渴了,何老師見笑。”

何麗真乾笑兩聲,說:“沒事,我這瓶您也可以喝。”

李常嘉一開了場子,隨後大家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