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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許久之後我才緩緩起身,誰知蹲的太久雙腳開始發麻,一個踉蹌便向前跌去,這時有人伸手拉住了我,讓我不至於狼狽的撲倒在地上。

我抬頭,娘不知何時站在了我麵前,正神色複雜的看著我。

“花開。”娘凝重的對我說:“你跟我來,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娘的背挺得筆直,步伐不緊不慢,正如她給人的感覺,謹慎嚴密,似乎對任何事都了如指掌。我明明離她隻有幾步的距離,卻覺得她這般遙不可及。

我從小就覺得娘和我很遠很遠。

娘對我很好,她從來都不會罵我或者指責我,為此錦瑟總是抱怨,說娘偏心,她做錯了什麼便念個不停,但換做是我的話隻是稍微說幾句,絕對不會動手責罰。我記得錦瑟幼時做錯了事被娘教訓,她還哭著問我她是不是撿來的,不然娘為什麼對她那麼下的了手,將她的%e5%b1%81%e8%82%a1都打腫了起來。

錦瑟覺得委屈,我卻莫名的有些羨慕。隻因娘雖然不曾責罰我,卻也從不會對我露出那種又愛又恨的神情,以及她打錦瑟時眼中那種“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的眼神。

如此說來我似乎一直都在羨慕錦瑟,羨慕娘對她的好,羨慕池鬱喜歡的是她,羨慕所有的人都和她%e4%ba%b2近。

但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是沈花開,成不了錦瑟,也不想去成為另一個錦瑟。

娘帶我到書房後關上了門,示意我在桌邊坐下,然後坐到了我身邊,一語不發,隻靜靜的看著我。我也不說話,任由她看。

房間裡安靜異常,隻聽到油燈裡燭芯撲哧哧地燃著,映到牆上似乎是火燭在頑皮跳躍。

“花開。”娘歎了口氣,開口說:“今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她見狀搖了搖頭,叫我不用解釋,“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鬱兒。”

原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好,卻不想娘早就察覺到了。

“花開,對不起。”娘有些愧疚,“我明明知道你喜歡鬱兒,卻一直湊合他和錦瑟的婚事。”

“不。”我搖頭,“池鬱喜歡的是錦瑟。”我喜歡池鬱是我的事,他不喜歡我一點錯都沒有。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娘的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心疼?“花開,你一直都這麼懂事。”

我笑了笑,剛想說我沒事,卻聽到她說:“花開,你明日就下山吧。”

我愣住,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娘卻又重複了一遍,“下山吧。”

我試圖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娘,是不是因為今晚的事,如果是的話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對池鬱有任何妄想。

娘搖了搖頭,“花開,今晚是鬱兒和錦瑟錯了,你一點都沒錯。”

我更加迷茫,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叫我下山,“娘,為什麼要叫我下山?”

娘的眼神有些感歎,紅%e5%94%87微張,吐出了幾個字,“花開,你並不是我和你爹的孩子。”

我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娘說,我不是她和爹的孩子。

“娘。”我艱難的開口,聲音微微顫唞,“我錯了,我不該喜歡池鬱,我不該和錦瑟去搶……”

娘伸手撫著我的臉,“花開,我沒有生你的氣,你確實不是我們的%e4%ba%b2生孩子。”

我試圖從娘的眼裡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可是……沒有,完全沒有。娘的眼裡有著很多複雜的情緒,歉疚、感歎、心疼,唯獨沒有任何的閃躲。

“當年我身上正懷著錦瑟,你爹帶我回娘家休養,路過一片蘆葦地時聽到有嬰兒的哭聲,進去後發現你正燒紅了一張臉在大哭,我們看你病得嚴重,且四周也找不到半個人,這才將你帶了回來。”娘娘緩緩的說:“後來我們也去那邊問過附近的村民,但是沒人認得你。”

我怔怔的聽著,腦中一片混亂。

“一眨眼已經十五年了。”娘歎氣,“這件事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告訴你,但今晚發生的事情……”她輕歎著將我抱住,“花開,與其你在山上過的不開心,我寧願你下山去找你的%e4%ba%b2生父母。”

找我的%e4%ba%b2生父母?但茫茫人海……怎麼找?

娘拍了拍我的手,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我,“這是當年你身上穿著的東西,我都替你存了起來。”

我接過盒子緩緩的打開,裡麵隻有一件紅色的繈褓,以及一對綠色繡花嬰兒鞋,娘說這是我當年穿在身上的,可替我穿上這些的人又在哪裡?

“花開,你當時身上還有一樣東西。”

“什麼?”

“錦瑟身上的那條長命鎖。”

我麻木的點了下頭,“哦。”

娘不忍看我,轉身欲走,“我現在就去替你要回來。”

“娘,不用了。”我蒼白的笑笑,“那是我當初送給錦瑟的,就讓她戴著吧。”原本我一直戴著那長命鎖,但錦瑟六歲歲時大鬨著要,哭到嗓子都出不了聲,我見狀就將它給了她,反正隻是一條鏈子而已。

“那個是你%e4%ba%b2生父母……”

“娘,你養了我十五年。”我打斷了她,低低的笑道:“即使我不是你%e4%ba%b2生的,我也將你當成我娘,錦瑟也是我妹妹。”

“花開……”

“娘,真的不用。”

娘的嘴%e5%94%87顫了顫,最終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我抱緊了盒子,對著她的背影無聲的說:“娘,謝謝你和爹。”

我知道我會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再也見不到他們,爹,娘,大師姐,二師兄,池鬱,錦瑟,阿諾。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我生活了十六年一直以為是家的地方。

可是花開,你的家,究竟在哪裡?

☆、第六章

仔細想想,我這遭遇竟然和戲文裡的故事出奇相像,隻是性子卻和戲文裡的主人公相差個十萬八千裡。原因無他,如果是文裡的主人公,肯定二話不說拿了信物,上刀山下火海過九州,非要把%e4%ba%b2生爹娘給扒出來不可,但到了我這裡卻不這樣。我不拿回長命鎖,一是因為那是以前我%e4%ba%b2手給的錦瑟,二是因為我根本不打算去找什麼%e4%ba%b2生爹娘。

我反而困惑的是,為什麼要去找?

當年的事情無非兩種情況,要麼他們是故意將我拋棄,要麼是發生了意外導致我被丟,可過了十五年,或許現在他們已經有了彆的孩子,或許我的出現隻會擾亂他們的生活,而這些的代價正是打亂我自己的生活。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冷漠也罷,我對尋%e4%ba%b2的事情毫無興趣。

我在山上待了十五年,要走的時候才發現需要帶走的東西寥寥無幾。那些我刻的木雕我都擺在了阿諾的門前,除了其中的一個。

我將那個放在了池鬱的門前。

我似乎有些對不起阿諾,他曾經無數次要求我替他刻個木雕,我都拒絕了,但暗地裡卻替池鬱刻了一個。

不過阿諾性子這麼好,自然不會和我計較。

我離開時帶上了小白和淘淘,沒有通知任何一個人,靜悄悄的下了山。回頭看的時候心裡有些悵然,可我咬了咬牙,果斷的轉身離開。

花開,從此以後,你會有自己的生活。

雖然我從沒下過山,但卻一點都不慌,以前在山上最喜歡的就是看點閒書,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書上說金陵繁華昌盛,更是異邦流通最廣的地方,如此這般,自然是我要去的第一個地方。隻是金陵著實有些遠,我趕了三天也隻趕了一半的路程,這幾天一路不是在樹林裡過夜便是啃冷饅頭,說起來還真有點淒涼。

所以當我到了小鎮子時,便毫不猶豫的走向了鎮裡最好的酒樓——旁邊的小飯館。咳咳,畢竟身邊帶的銀兩不多,必須要克製些不是。

小酒館雖然又小又破舊,但生意不錯。我挑了個角落坐了下來,小二立刻迎了上來,熱情的招呼:“這位姑娘,需要點些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我將包袱和裝著兩隻小祖宗的盒子放了下來,說:“給我炒四個素菜葷菜一碗湯再加十個饅頭。”

小二吞了吞口水,“姑娘,你一個人?”

我點頭,“恩。”

“姑娘,你確定你要這些?”小二明顯很詫異。

我再次點頭,“是。”

“忌口嗎?”

“不忌。”

“好嘞。”小二不再多說,揚著一張熱情的笑臉吆喝著:“八號桌這位姑娘要四個素菜一個葷菜一碗湯再加十個饅頭!不忌口!就一位!”

原本各自吃飯聊天說茬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眼睛一溜兒的死盯著我,滿是見了怪物似地奇異表情。

我低頭,眼角有些抽抽搐,這位小二哥,你真的好低調,好低調。

好不容易等菜上齊,其他人也沒再看我,我才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來,不得不說,熱乎乎的菜比又硬又冷的饅頭美味的太多,等稍微吃飽了點,我才有心思聽這些人都在聊什麼。

“你可知道當今朝廷裡最威風的當屬哪個?”隔壁桌的絡腮胡大叔一口蒙下一碗酒,豪爽的說。

“不知。”對麵的瘦弱男子搖頭,“俺剛從山裡出來。”

我嚼了嚼嘴裡的臘肉,真巧,我也剛從山裡頭出來的。

絡腮胡大叔笑了幾聲,聲音渾厚,“你不知道,我告訴你就是了。現在朝廷裡最威風的當屬周青歡周丞相,想他兩年前使計捉了那謀反的德%e4%ba%b2王,去年又和傅將軍一起擊退了韃子大軍,年紀輕輕卻足智多謀,堪稱當今朝中第一俊才!”

瘦弱男子還來不及點頭誇讚,便聽到一旁有人不屑的說:“周青歡?”說完啐了一口,說:“老大哥你可彆搞笑!”

絡腮胡大叔怒目相瞪,“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人一副書生模樣,說的頭頭是道,“周青歡貪好美色、男女不忌,這等傷風敗俗之人怎麼會是朝中第一俊才?要我說自然是五王爺家的三公子,幾月前卞陽水患,正是三公子帶人去治水救民,毫不顧惜己身。三公子這種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梁!”

絡腮胡大叔冷哼一聲,“治水救民?恐怕你那三公子在裡麵撈了不少油水吧。”

“胡說!”書生一拍桌子,激動的說:“三公子為人正直,豈是周青歡那種卑鄙小人!”

“你才是胡說!”絡腮胡大叔也一拍桌,桌子立刻抖了幾抖,“周丞相為國為民,不容你誣蔑!反倒你那三公子,聽上去倒是虛偽的很!”

“我就是被三公子所救!怎會不知他的為人!”

“我呸!老子的命也是被周丞相撿回來的,老子當然知道他是好人!”

“周青歡是小人!”

“三公子是偽君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肯服誰,吵得不可開交,其他客人也都樂意看熱鬨,除了對麵角落裡的一名青衣男子。那男子對兩人的吵鬨不聞不問,隻專注的看著眼前的茶水,不時咳嗽幾聲。

盤子裡的飯菜很快就見了底,我招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