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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256 字 1個月前

之痛,這陰影簡直要跟著她一輩子。雖然實際上她原本的生日並不是這個時候,但她依然覺得這其中或許暗合了什麼。

這興許就是孝宗與張皇後的命數,一開始子嗣艱難,後來好容易多添了幾個,還早早夭折了。漪喬後來想想,覺得或許歷史上的榮榮也是沒有活下去的。作此猜測並非出於她對自己歷史知識記憶的篤定,而是出於一種難言的感覺。

命運的森寒有時是不可想像的,有的人真的可能一生都多災多舛,從降生到離世,苦難如影隨形。

她悄悄看了一眼擁著她的人,放在他背後的手指慢慢蜷了蜷,抱他更緊了些。

她看他也不說話,想著他心裡怕也是千鈞重,便先岔了題:「夫君怎的不問我寧王的事了?」

他似乎剛從飄渺的思緒裡回神,頓了一頓,才淡笑道:「喬兒難道不是誆我的麼?」

漪喬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當下道:「夫君怎麼那麼想,我看起來像那種人?」

「我瞧著挺像的,」他輕歎一聲,「我這幾日一忙起來,喬兒就跟個怨婦似的,我每回看著喬兒看我的那種神色,就總提著一顆心,怕被撓臉。」

「我哪有那麼凶,」漪喬鼻子裡「哼」了聲,「不過真被撓了也不打緊,夫君隻管說是貓抓的,我不會拆穿夫君的。」

「那可不行,我的臉要是被撓了還怎麼陪著喬兒去泡溫泉。我忖著這個,就趕忙答應了喬兒的要求,今兒下午特意抽了空,來和喬兒一起曬太陽。」

漪喬覺得這話頗為順耳,笑%e5%90%9f%e5%90%9f道:「所以夫君今日是純粹來陪我的?」

他點頭道:「嗯。」

漪喬伸長脖子「吧唧」親了他一口,麵上笑意宛然:「好了,我沒有誆你,我真的知道,不過並不是很多。」

說罷,她沉%e5%90%9f著仔細想了想,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朱宸濠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所以,朱宸濠雖然如今已經開始顯露異心,但要到十二年後才會起兵?」

漪喬點點頭,道:「是啊,我是這麼記得的。我的本朝史學得不好,正德朝的話,我隻記得兩件大事,其中一個就是寧王之亂,因為這件事實在是挺有名的,而且和王聖人也有關係。」

「王聖人?」

「就是王守仁,陽明先生,他被後世尊為……」漪喬說著忽然頓住,坐起了身,「哎,突然想起,我說的這些算是天機啊,雖然和夫君沒關係,但是提前說出來會不會不太好,還是少說些為妙。」

祐樘思量一下,道:「我記得喬兒與我說起過他,說是聽說過他的名號。」

「說起這個,我可是替王守仁不平啊,己未科那一榜,王守仁很可能問鼎殿魁的,卻因為唐寅那場風波被牽連,人家正經考出來的會元沒了不說,還被打到二甲裡頭,簡直倒了血黴了,」她抱著他的手臂晃了晃,「你知道讀書考功名多不容易嘛?當年程敏政出的題目那麼難,難倒舉國舉子,連唐寅那樣的天縱奇才都沒答好,他卻能答得令程敏政拍案稱絕,這足以說明……啊你幹嘛……」

他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壓倒在榻上,似笑不笑道:「喬兒見過他?亦或者是想起了誰?」

漪喬怔了怔,道:「為什麼這樣問?」

「沒有接觸過考科舉的士子,哪來那麼大的不平?我那便宜老泰山倒是個苦讀博功名的,可喬兒與他又無甚感情,斷不會是因為他。」

漪喬恍然,雙手捧住他的臉,道:「原來是吃醋了啊!你說我想起了誰,當然是想起了我那前未婚夫啊!他也是個苦讀博功名的,夫君忘了?」

他忽然悠悠笑道:「原來是想起了你伯堅哥哥啊。」

漪喬一聽「伯堅哥哥」四個字就渾身一抖。她心知他是故意的,當下朝他一笑,嬌聲道:「討厭,樘哥哥淨取笑人家。」

他聞言一蹙眉,一副被膈應到的樣子,道:「可別這麼叫我,不然我會想起萬姑娘的。」

噁心到他就是漪喬的目的,如今看他不自在,她便樂了:「你怕萬姑娘來找你索命?」

他輕飄飄瞥她一眼,道:「要索命也是來找喬兒索命,萬姑娘最恨的人明顯是喬兒。」

漪喬嗔瞪他一下,又道:「那寧王的事,夫君怎麼打算的?」

「近來聽東廠錦衣衛那邊奏報說,寧王已經準備派人來京打點了,」他哂笑一聲,「我猜大約是想買通幾個近臣,方便辦事。雖然他不足為懼,但還是先讓廠衛那邊盯著點的好。不過朱宸濠這事我是不打算插手的,那是長哥兒自己需要處理好的。我問一問喬兒也隻是想心中有數,畢竟他揣的是謀大逆的心思,我擔心出什麼亂子。」

「朱宸濠就是個誌大才疏的,想做太宗第二卻晚生了幾十年,又沒有太宗那樣的雄才偉略,最後起兵不到兩月就被擒也不奇怪。被廢為庶人還丟了命,也是咎由自取。」

祐樘淡笑道:「朱權當年就心懷不忿,不過他是個聰明人,到底是看清了時局,知道自己不是太宗的對手。他大概沒想到,自己的後人會做了他當年不敢做的事。」

他說的朱權指的是洪武帝朱元璋的第十七子,是最初一代的寧王,薨後謚號獻,稱寧獻王,是寧王一係的老祖宗,當初被永樂帝朱棣逼迫著共同起兵,反了朱允炆。靖難成功之後,朱權沒有得到朱棣事先許諾的半壁江山,雖然不忿,但不敢與強勢的朱棣對抗,遂隻能寄情於道學雜劇,鬱鬱而終。不過朱宸濠將來兵敗伏誅之後,爵號被削,封國被除,自此再無寧王。

漪喬見他翻身坐起來,兀自出著神也不知在想什麼,不由往前挪了挪,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夫君怎麼了?」

「我是想到了太-祖高皇帝,」他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淡金色日光,「高皇帝起於微芥,負經天緯地之才,懷解民倒懸之心,底定天下,不知可會想到子孫後代的這些紛爭。」

「我覺得他是想到了的,但想到了也管不了啊,他能做的隻有盡可能防患於未然,」漪喬笑道,「我是支持太宗靖難的,畢竟他不靖難,哪來的我夫君。所以我覺得他簡直幹得漂亮!而且,他確實比建文帝適合當皇帝。」

祐樘朝她笑了笑,思量著道:「不少人不理解太-祖皇帝為何要分封,因為前代的教訓實在太多了。但是我覺得,太-祖皇帝置分封是存著一份隱秘的心思的。」他目光一轉,緩緩道,「本朝實封的藩王皆為天子昆裔,沒有外姓,即使將來哪個藩王反了,那不管成與不成,這江山都還是朱姓的。所以或許太-祖不希望看到叔侄相殘,但最後太宗坐皇位,他也並非不可接受。」

「嗯,確實,太-祖的帝王心思。其實我一直都很欽佩太-祖皇帝的,白手起家得天下,開大明盛世基業。又勤政恭儉,愛民如子。」朱元璋雖對官吏嚴苛,但因其布衣出身,對百姓卻是愛恤有加。

漪喬坐到他身邊與他依偎著,笑盈盈看向他:「關鍵是,太-祖這樣的不世之才直接決定了咱們朱家的好基因啊!」

「喬兒終於記得是『咱們』朱家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不過喬兒這又是拐著彎兒誇我麼?」與她這麼些年相處下來,她的一些奇怪的遣詞他都可以聽懂。

漪喬使勁點頭:「對啊對啊!我對夫君的仰慕簡直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他微微笑笑,攬過她的腰讓她靠在他懷裡,幽幽歎道:「可是朱家再往上多倒騰幾輩兒,便是窮困潦倒,食不果腹。」

漪喬知道他說的是朱元璋的祖上。朱家發跡之前,父祖輩往上起碼三代都是貧農。由於元朝時百姓如果不上學便沒有正式名字,隻能以父母年齡相加或出生日期來命名,所以朱元璋祖上的名字看起來都十分奇特。

「是啊,太-祖皇帝的祖上世代務農,還因為元代那坑人的規定,起名都用的數字,都是叫朱五四朱初一之類的……」

他忽而板起臉,道:「哪有這樣沒大沒小的。」

漪喬突然意識到她正在對朱家老祖宗點名道姓,而她麵前坐著的是他們的好幾世孫。這要是放在現代可能沒什麼,但這是在綱常倫紀嚴明的古代,老朱家做的又是皇帝這一行。

她覺得有些尷尬,也擔心他生氣。她是覺得這些名字挺有意思的,以前翻歷史的時候記了一些,後來來到這裡入了宮,因為每歲的祭祀都會祭告列祖列宗,她雖不參與,但也漸漸對此瞭解更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漪喬拉了拉他的手,訕笑道:「我錯了,夫君別見怪。主要是他們都是遠祖了,我沒什麼概念……」她正苦惱著要怎麼把他哄高興了,就見他忽然一笑。

她愣了愣,往後一縮,忐忑道:「你別嚇我……」

他笑著將她撈回來,道:「喬兒這是什麼反應,膽子什麼時候這麼小了。」

「因為你有時候要對人不客氣時也會笑,」漪喬垂著腦袋,「然後我剛剛又惹你生氣了……」

「可我能對喬兒怎麼不客氣?」

「吃了我。」

他失笑道:「怎麼吃?」

「我哪知道老妖怪都怎麼吃人的,可能是一口吞下……」

「喬兒還記著我比喬兒早出生五百多年的事呢,」他含笑摟住她,拍了拍她的臉頰,「那我看看能不能把喬兒一口吞下。」說著,低頭作勢要咬她,臨了要挨著她的臉頰時,卻落下來一個親暱的%e5%90%bb。

他與她額頭相抵,微笑道:「我是逗你的。我自然知道你是無心的,不是有意冒犯,此間又隻你我二人,沒什麼大礙。」他抬頭歎息,「不過我方才是真的心生感慨。祖宗創業維艱,社稷基業來之不易,所以我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重之又重。」

漪喬伏在他懷裡,輕聲道:「我聽說,仁祖皇帝以前還開過豆腐店,不過主要還是做佃農,日子過得很苦。太-祖皇帝以前不是叫重八麼,兄長們名字也都是數字。」

仁祖皇帝是朱元璋的父親,朱元璋得了天下後,追尊其為皇帝,廟號仁祖。仁祖原名也是數字,叫朱五四,不過朱元璋後來為父改名為朱世珍。

漪喬仰頭笑看向他,道:「如果不是後來太-祖起事,照著這個節奏,夫君可能就要叫朱七三了。」他的生辰是七月初三。

他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這個真沒準兒。」

「而且,你肯定也娶不到我這麼好的媳婦,」漪喬摸了摸下巴,「或者說,是我這麼好看的媳婦。」

他笑道:「吃喝都顧不上了,還娶什麼媳婦。」

漪喬突然傾身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心口,輕柔而堅定道:「即使你是朱七三,我也嫁你。」

他低頭看向她,問道:「要洗衣燒火、操持井臼、料理紡績的,喬兒也願意?」

漪喬真的認真想了想,道:「洗衣做飯我沒問題,汲水、舂米這些家務雜活也可以慢慢上手,至於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