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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269 字 1個月前

黑衣人的鼻息。一探之下,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還活著,雖然呼吸比較微弱。可能是因為終於在這荒野之中得見一個活人,漪喬剛才那一直緊繃的神經居然放鬆了大半。她轉向那間木屋看了看,發現裡麵除了一張簡單鋪著稻草的木板床和幾張獸皮以外,便別無他物了。而屋中唯一能夠看出有人居住過的跡象,就是牆角的一堆灰燼了。這應該,是一座供獵人來此打獵時棲身的簡易木屋。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已經將此處遺棄,還是尚未到來。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查探完畢後,漪喬又折回頭,來到了那個黑衣人身旁。既然知道他還活著,自然不能把他就這麼晾在外麵。所以,漪喬打算讓他也進木屋裡來。她用判研的目光匆匆打量了一下黑衣人,估算著自己需要付出的勞力。麵前的人很是清瘦的樣子,身形頎長,身體線條優美,隻是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不過,漪喬可沒有心思去欣賞,她必須得抓緊時間把他給弄進去。她原本是想把他背進去的。但是,雖然他看起來沒有多少肉,可畢竟是個男子,而且身量在那裡擺著,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把他拖進去。為了不牽引到他的傷口,漪喬盡量抬高他的上身,強撐起精神,半抱半拖地將他安置進了屋裡。肅冷的寒風呼嘯著掠過蒼涼的大地,萋萋荒草隨之劇烈搖擺,和著風的嗚咽發出簌簌的聲響。如被浸了濃墨的蒼穹低低地傾壓下來,籠罩在一片蕭索之中,更加重了這寒冬裡那種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氛圍。而這份凝重與壓抑,也愈發地突顯出荒野中這場廝殺的凜然肅冷之氣。「幻影,你先突圍,快點帶著主上走!」幻夜對著身旁一道快速騰挪的暗銀色身影低吼道。那道身影手起刀落,利落地斬下一個士兵的頭顱,而後一路斬殺,閃身來到幻夜身邊,一麵抵擋敵人的進攻,一麵趁著打鬥的間隙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你以為我不想嗎?隻是現下他們人多勢眾,增援又尚未趕到。而且眼下主上又受了傷,想要突圍殺出一條血路來實在不是一件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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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五章 與死神賽跑

寂寂人定時,西苑延和殿內卻是燈火通明。

祐樘立於殿外迴廊上,大半個身子都隱沒在暗影裡。他抬頭看了一眼空中滿月,眼裡劃過一絲迷惘,隨即眸光一動,眸底湧起一股暗潮一般的難言情緒。

身後的殿門緩緩打開,他驀地回身緊走幾步,沉容道:「如何?」

太醫院院使施欽領著一班禦醫低了低頭,繼而屈膝跪地,硬著頭皮道:「陛下,小公主得的……確是痘瘡無疑。」

祐樘聞言微怔,突然麵色冷沉道:「確定不會瞧錯麼?」

施欽頭上冷汗涔涔,叩頭道:「回陛下,臣等方才查看再三,確乃痘瘡症候。這痘瘡……不與旁病類,若非萬分篤定,微臣不敢如此回話。」

祐樘沉默了一下,望了一眼旁側的介福殿,回頭沉聲問道:「有幾成把握醫好?照實說。」

「臣……臣不敢估量。小公主年紀尚幼,這痘瘡又是惡疾,」施欽猛地以頭搶地,「但臣哪怕搭上臣這條命,也會全力醫治小公主,以謝皇恩!」

施欽話音剛落,身後伏地跪著的眾位太醫也紛紛叩首附聲道:「臣等願拚死救治小公主,以謝皇恩!」

祐樘麵容沉肅,突然聽到旁側殿門開啟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虛浮的腳步聲漸近。

他第一次有點不敢回頭去看一個人。

「榮榮到底得了什麼病?」漪喬走至他身畔,虛聲問道。她一雙眼眸緊盯著他,連行禮都忽略了。

祐樘望著延和殿內的燈火,默了默才道:「是痘瘡,太醫方纔已經確診了。」

漪喬木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迷茫道:「痘瘡是什麼?」

祐樘略感奇怪:「喬兒不知道痘瘡?」他如今沒心思多言,示意施欽解釋一番。

施欽忙忙應下,朝皇後叩了個頭道:「痘瘡又名痘疹,病者麵部和身上廣出斑疹,繼而會依序演變為丘疹、痘疹、膿皰疹,且伴有寒戰、高熱、頭痛、乏力等症狀,甚至出現驚厥、昏迷,更有甚者,還會伴隨傷寒、溫病類病症。痘瘡乃烈性惡疾,來勢兇猛,極易傳染……」

漪喬聽得臉色越來越白,忽然打斷他道:「是不是還極易致死?即使僥倖不死,也會終身留下嚴重的痘疤?」

「是的娘娘,痘瘡極易致死,」施欽又略想了想,斟酌著道,「呃,不過若是能熬過來,也不一定就會留下終身瘢痕……」

「是天花!」漪喬突然驚道。

施欽愣了愣,一臉茫然道:「娘娘您說什麼?」

祐樘道:「喬兒那裡管痘瘡叫天花?」

漪喬低聲喃喃道:「應該是後世改了叫法……」

她自言自語間,突然後跌一步,慘笑道:「天花……榮榮居然得了天花……難道我的孩子又保不住了麼……」

她想到早夭的煒煒,心裡一陣錐心刺骨的絞痛。幼子痛苦地病死在她眼前的場景又一次浮現腦海,當初的無助和絕望再度襲上心頭。想到小女兒或許也要如幼子那樣,她瞬間腦中一片空白,眼神呆滯了一下。

漪喬忽而幾步上前,一把揪起地上跪著的一名禦醫,怒道:「你們瞧清楚了麼?!你們憑什麼說我女兒得了天花!這宮裡頭哪來的天花!!」

那禦醫一時傻了眼,驚怖得篩糠一樣哆嗦起來,抖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祐樘上前按住她的手臂道:「喬兒冷靜些,痘瘡事關重大,太醫們不會妄下定論。眼下趕緊救治才是正理。」

漪喬緩了幾口氣,一把鬆開手將那禦醫摜到地上,轉頭對祐樘道:「他們有法子治麼?」

「法子肯定是有的,但是……能不能奏效,就要看天意了,」他低頭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眾人,「都別跪著了,速速開方子去,內托外治並行。」

太醫們口中連連稱是,謝恩起身,忙不迭地聚到一旁商量對策。

漪喬呆立片刻,按了按昏脹的頭,抬腳就往延和殿內走。

「喬兒做什麼?」

「我去看看榮榮。」

祐樘上前一把拉住她,道:「莫進去。太醫們方才都是做了一番防備才入內診查的。」

漪喬咬了咬下%e5%94%87,心頭酸澀難當。

天花這種要命的烈性傳染病在沒有疫苗的古代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一旦處理不好,便是一個傳一片,極易釀成大禍。他如此審慎,也是情有可原。

漪喬恢復了些理智,沉了口氣道:「他們如何防護的我也如何防護,我要去看榮榮。」

「我方纔已經進去瞧過了,榮榮眼下的狀況尚算穩定。」

漪喬忽然回頭逼視著他:「陛下貴為天子都能冒險入內探視,為何我不行?」

祐樘垂眸思量一下,終歎道:「我與喬兒一同入內。」

「不行,」漪喬麵色一沉,「陛下乃一國之君,身繫社稷,不能再犯險。」她話落便要去尋太醫,又被他拽住手腕:「喬兒如今這般恍惚,我怎放心得下?況且,我是皇帝,但也是榮榮的爹爹,再進去探視一眼也沒有什麼。」

漪喬回頭看到他堅定的神色,嘴%e5%94%87動了動,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祐樘叫來太醫又詢問了一番後,命人下去準備,二人移步旁側的介福殿。待一切準備就緒,兩人入了偏殿,按照太醫的囑咐,以水調的雄黃散細粉塗抹於手心、腳心、%e8%83%b8`前、額上、鼻端、人中和耳門,換上用雄黃熏過的腳繃和衣履,又在%e8%83%b8`前佩掛上內藏太乙流金散的香囊,末了再在口鼻處罩上熏過雄黃和丹砂的布條,才算是防護妥當。

延和殿偏殿內的熏爐裡也燃燒著大量的太乙流金散,藥粉主要由雄黃、雌黃、羚羊角、礬石和鬼箭羽調製而成,可防疫消毒、辟穢毒之氣。漪喬一走入偏殿,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石味。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羅漢床上的小女兒,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漪喬呆了一下,幼子病死的陰影瞬間浮上心頭,當下就快步上前,慌忙坐到床邊拉住女兒的手,急喚道:「榮榮,榮榮!快醒醒啊榮榮!」▽思▽兔▽在▽線▽閱▽讀▽

祐樘見狀疾步上前查看了一番,舒了口氣道:「喬兒莫急,榮榮隻是睡著了。」

朱秀榮緩緩張開眼睛,盯著眼前兩人仔細辨認一番,虛弱出聲:「母後?爹爹?」

「哎,乖,」漪喬握緊女兒的手,「是母後。」

祐樘也應了一聲,淡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

「我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我現在渾身都好難受,」朱秀榮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兩人的一身行頭,「太醫們也是這樣來給我瞧病的……我會把病過給你們,是麼?」

漪喬頓了頓,道:「榮榮不要多想。待會兒太醫就把藥送來了,喝了藥就沒事了。」

「母後騙人,我不信,」朱秀榮懨懨地偏了偏頭,「當初弟弟生病,母後也隻說是發熱,弟弟也乖乖吃藥了,可弟弟還是走了……」她說著說著,忽然抽噎起來:「雖……雖然爹爹和母後都瞞著我,但我知道、我知道弟弟再也不會回來了……不會回來了……我也會和弟弟一樣,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能回來……」

漪喬咬牙強忍著淚,盡力笑道:「榮榮再睡會兒吧,睡醒了喝藥,不要胡思亂想,榮榮乖啊。」

榮榮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斑疹,慢慢把自己的手從自己母後手裡抽出來,無力地垂著頭,沮喪道:「母後和爹爹出去吧,我怕傳給你們……」

「沒事的,爹爹和母後做了防護的,」漪喬拿帕子幫女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怎麼出了一頭的汗,告訴母後,哪裡不舒服?」

榮榮病懨懨地歪了歪腦袋:「沒力氣,頭疼,渾身疼……」

漪喬的動作一頓,小心地掀開錦被,捋起女兒的衣袖和褲%e8%85%bf,大致查看了一下,眼睛立時便紅了。她慌忙拭掉一滴滾落的淚珠,心裡一陣鈍痛,不忍再瞧。

「是不是很難看很嚇人,」榮榮將小臉埋在錦被裡,語帶哭腔,「我自己看到也被嚇一跳……母後,我臉上是不是也全是這些……」

漪喬默然片刻,又仔細幫女兒蓋好被子。

「病好了就消下去了,不礙事的,」漪喬輕輕扯掉她蒙在臉上的被子,「乖,不要蒙著臉,小心悶著……」

祐樘一直靜默著凝望妻子和女兒。他在得知榮榮疑似突發痘瘡時便心裡一沉,瞬間想到了妻子一直以來的擔心,以及他們在幼子夭折後的一段對話——

「歷史上的照兒沒有安然成人的弟妹,對麼?」

「你怎麼知道的?」

「從喬兒的話裡猜出來的。」

「反正……應該是沒有弟弟的,有沒有妹妹……我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榮榮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