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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320 字 1個月前

嚴重……那是下下策。

漪喬甩甩頭,天人交戰一番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往前走了一步,然後抬頭看看,發現他並無反應之後,又朝他走近一步。如此這般,幾步之後她便挪到了他的近旁。

此處沒有外人在,她也不必行什麼虛禮,隻好奇地探頭去看他在寫些什麼。然而這一看之下,她卻鬱悶地發現宣紙上滿是飛揚恣肆的狂草,實在沒幾個字能看懂的。

她雖然學過一陣子的書法,但並沒怎麼接觸過草書,尤其他似乎故意把筆畫寫得甚為牽連放宕,以至於她很難辨認。

看不懂就不看了。

漪喬復又偏頭看他,發現他麵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隻垂眸疾書。

雖說沒搭理她,但……也沒跑不是?

漪喬給自己找了點心理安慰,然後繞到他身後,突然伸手環住了他。

她方才決定今日就算是涎著臉哄他,她也認了。畢竟她幾番食言,連中秋都沒能回來,若易位而處,她大概也會心中不快。

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動作滯了滯,隨即又繼續運筆。

漪喬有些尷尬,隨即輕咳一聲,斟酌著道:「我……未時正左右回的宮,那時你已經去了左順門,我想著去了也是打攪你理政,就暫且沒去尋你,想等你忙完然後一起用晚膳……如今時辰不早了,咱們去用晚膳吧,好不好?」

她等了半晌不見他答話,側身偏頭,發現他仍舊是方纔那樣子。

她忍著不適,哀歎一聲,繼續沒話找話:「你在寫什麼呢?近來在研習狂草?」

「我方才聽著這旁邊的水聲啊,就想起你的琴聲了。你有些日子沒撫琴給我聽了,回去奏一曲給我聽好不好?兩年前我要跟你學琴,你偏問我要束脩,」她撇撇嘴,繼而又笑盈盈側身看他,「你看,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咱們都是一家人,要什麼束脩哇你說是不是,多見外……要不回去之後你授我琴技吧,好不?」

漪喬眨眼笑道:「我學東西很快的,過不多久就能對你彈琴了。」

她麵上笑著,心裡卻在暗誹:現在就是在對你彈琴!簡直白費口%e8%88%8c!她默默腹誹完,卻又不得不認慫地繼續搜腸刮肚。

「要不學作詩對對子也行,我底子很好的……況且,來到這裡之後也看了不少詩集詩論了……對了,你那倆對子至今都沒人能對出來呢,我想知道下聯誒,要不你告訴我,我不說出去……」

「還有啊,長哥兒這會兒大約已經醒了,咱們回去看看長哥兒吧?」

……

漪喬幾度詞窮,說得口乾%e8%88%8c燥都不見他給一點回應。

她身上的不適越來越甚,暗道上次她從現代回來他一開始也是這樣不理人,不過那回她完全可以體諒,但是這次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難道是因為有陰影?

漪喬懊喪地歎口氣,正琢磨著接下來還能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見他直起了身子。

漪喬一下子來了精神,然而臉上的笑容還沒展開,就見他優雅地擱下筆,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掰開她的手。

她想到自己手上的傷,心下一驚,在他碰到她手背的一瞬間就趕忙鬆開對他的環繞,縮回了手。

他的動作似乎有片刻的凝滯,但由於是背對著漪喬的,她看不到他麵上的神色。

她見他終於停下了筆,當下繞到他身側,笑盈盈地道:「我們去用膳吧?」

她見他麵色有些陰沉,稍作遲疑,然後伸出自己沒有受傷的右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軟聲道:「真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氣了嘛,你這樣板著臉都不好看了,來,笑一個?」

她話音未落便見他忽然轉首看向她,她愣了一下,隨即又連忙笑道:「好看好看,你無論何時都好看……咱們走吧?」

祐樘打量著她的臉色,眉頭不由微微蹙起。

她見他仍舊不理會她,抿%e5%94%87一笑:「或者,你要換風格了?改走冷傲帝王路線?邪肆狂狷冷麵無情的霸道皇帝,噗……」她說著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噴笑出聲。

然而她看著他那樣子,笑幾聲就有些笑不出來了,訕訕地道:「我聽說你沒用午膳?眼下肯定餓了吧?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她踟躕一下,這回從前麵抱住了他。他倒也並未動作,隻任她擁著。

漪喬窩在他懷裡,低聲道:「好了,我錯了嘛……我也想回來陪你們爺兒倆過中秋的,可我有更要緊的事……不是有句話叫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嘛,咱們今晚也可以賞月吃月餅啊。我知道你自從上次我死過一次之後心裡就一直陰霾不散,患得患失,所以我事情一了就趕緊回來了,不然其實還要再拖上幾日的……哎你別動,聽我說完。」

她緊了緊抱著他的手臂,抿了抿%e5%94%87繼續道:「我也很想念你和長哥兒的……當時讓你的屬下傳話的時候,原本是要寫一張字條給你的,但擬了幾張都被我揉了。我覺著,不管如何寫都表不盡我想表之意,終歸是……紙短情長。我思量著你肯定會明白的……是吧?」

祐樘垂眸看著懷裡的人,眸光微動。片刻之後,終於呢喃似的開口道:「紙短情長?」

漪喬見他終於肯和她說話,不禁心頭一喜,趕忙點頭道:「是啊是啊,紙短情長。」

她抬頭見他麵色稍霽,心裡鬆了口氣,暗道總算是好了。不然再這樣下去,她恐怕也要惱了。畢竟她原本便心緒煩亂,又忍著不適低三下四地好話說盡,他若還是生氣,她就要覺得他不可理喻了。

她正這麼想著,忽覺有些不對勁,抬眼一看,發現他的目光正在她的臉上一陣梭巡。

她昨晚虛耗過甚,前晚又在夜風裡站得太久染了風寒,今日醒來後雖然在墨意那裡喝了些湯藥,但回宮之後臉色依舊不好看。不過宮人們大約以為她這是由於喪父過度悲慟所致,倒也不會有何不妥。她回來後雖然稍作休息,樣子可能看起來好一些,但始終有些病懨懨的。

也不知祐樘想到了什麼,幽幽一歎,卸掉了方才寡淡的神情,捧起她的臉仔細瞧著:「喬兒似乎氣色欠佳,怎麼回事?」

漪喬見他辭色緩和,不質問她為何一再食言,反倒是先來關心這個,心頭一暖。但他的問話她又沒法子照實說,隻得笑了笑,隨口編道:「沒事,熬夜熬的。」

她說完後見他又不做聲,隨即想到自己這兩日是在除非居住的……熬夜幹嘛去了?

她即刻反應過來,噙笑望著他,補充道:「熬夜想你啊,想你想的……你昨晚有沒有對著月亮想我,嗯?」

「我承認想了喬兒就能對我說實話?」

漪喬尷尬道:「好了,其實是染了風寒……昨晚光顧著賞月了,忘記多加些衣物了……就、就這樣了。」

祐樘探了探她的額頭,又略略瞧了瞧她的臉色,發覺倒似乎也沒什麼異樣,確實像是染了輕微的風寒。

他尚在凝眸思慮,漪喬已經拉著他往遠趣軒外走了。

「喬兒。」他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停下來。

見她回頭看他,他麵露凝重:「可兒沒了。」

「你說什麼?」漪喬一愣。

「可兒忽染惡疾,昨日在喈鳳宮薨了。」

漪喬驚愣道:「怎麼會這樣?」

「前日便已有染疾之兆,但靜太妃沒當回事,昨日驟然加重,靜太妃才想起去宣太醫,卻已是回天乏術了。」

漪喬正欲說什麼,卻被他打斷:「可兒臨終前想見見你,她一直惦念著你這個皇嫂。」

漪喬僵僵地站著,憶起那個安靜懂事的小姑娘,默然半晌,斂容道:「可兒尚未下葬吧,我去喈鳳宮看看。」

「我已追封她為仙遊公主,傳令喪葬禮儀照五妹長泰公主例。按製,凡公主喪聞,輟朝一日。可兒去得倉促,我定為明日輟朝一日。」

雖然該有的確實要有,但漪喬從不覺得追封這種事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她將來大概也是要有這一日的,祐樘同樣不例外。但她想要的隻是人好好活著,再是給他上廟號上謚號,於她而言都是虛的。

她隱約記得武宗時候是有皇太後的,那麼她就不用擔心自己先走一步。隻要歷史上的張皇後比明孝宗活得長,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不然她若先死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便全然無意義了。

「喬兒?」

漪喬驀然回神:「怎麼了?」

「喬兒祭月拜月了麼?我特意準備了一些……」

漪喬搖搖頭:「不用了,我昨晚祭拜過了。墨意幫我備了些南方的時令瓜果,我便順道祭拜了。」她想著心事走出遠趣軒,並未注意到祐樘神色有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對了,」漪喬忽然回頭,「你方才在寫什麼?」

祐樘頓了頓,看她一眼:「給可兒的祭文。」

漪喬點頭應了一聲,隨即又道:「我要先去喈鳳宮,你呢?」

「我暫且不想去那裡,」祐樘眸光微沉,繼而又去牽她的手,「先結伴回宮吧。」

漪喬身體一側躲開他的觸碰,旋即又覺得這動作太突兀,笑了一下,又伸出右手去牽他:「好啊。」

祐樘目光一蕩看向她,倒是未曾多言,任她拉著往前走。

「你跑得真夠遠的,讓我一番好找。」

「喬兒不覺得此處景致甚好麼?」

「是甚好,可你是有意為之吧?」故意跑到西苑讓她來找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祐樘望著她的側影,沉了口氣,「我先宣太醫給喬兒瞧瞧吧。」

若早知她還病著,他便不來西苑折騰她了。

所以是吃定她了……漪喬無奈地看著他,隨即搖頭道:「太醫診脈又要診半天,況且我來之前已經喝了些湯藥,不礙事。我晌午時吃得挺飽的,倒是你,午膳都未用,快去吃些東西。」

祐樘忽然意味不明地一笑:「雲公子可真是細心,思慮得好生周全。」

「你這話好酸……」

「昨晚的中秋團圓飯也是和他一起吃的吧?」

漪喬不想騙他,隻得承認:「是……可那叫什麼團圓……」

「喬兒可知我昨日是如何過的?」

「我不是說了我有苦衷……」

「我曉得,也相信喬兒,不然我當初不會準許喬兒出宮,」他挑眉看向她,「但一碼歸一碼。我要問喬兒一句,可是覺著我性子好,故而縱然一再食言也不會如何?」

「我……」漪喬張了張口,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她或許潛意識裡真的存了這種念頭,但那也是為了穩妥起見。

漪喬抬眸望著他:「我若真的有慢待你的心思,就再在宮外養幾天病再回,斷不會今日就急火火地回宮。」

「病了為何不回家?喬兒可是覺著在他那裡住著是理所當然的?」

「你明知道我沒這意思。」

「我如何得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