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頁(1 / 1)

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270 字 1個月前

麼精確?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眼下離那場似乎注定了的浩劫,還有十四年。

「娘娘,您怎麼了?」一直注意著皇後神色的爾嵐見她臉色蒼白得厲害,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漪喬緩了緩,無力地搖了搖頭。她正魂不守舍間,忽然感到肚皮揪了揪——肚子裡的小傢夥似乎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e8%85%bf,隨後便又是一陣金魚吐泡泡的動靜。她不禁伸手撫上腹部,沒來由地心裡揪疼。

不管她的猜測是否正確,她都一定要順利地生下這個孩子並撫養他長大成人——這是他的血脈,是他生命的延續,更或許是他未來的繼任人。

漪喬回到宮中時已敲過了天交頭鼓。她剛進入乾清門,早已恭候多時的長隨何文鼎遠遠地看見就在心裡歎說皇後可算是回來了。他想起聖上的交代,不敢耽擱,即刻便迎上前去,朝她的鳳駕行了禮,道:「啟稟娘娘,萬歲爺讓您先往思政軒處稍候片刻,萬歲隨後就到。」

漪喬點頭應了一聲,隨即又問道:「陛下在何處?」

「回娘娘,萬歲爺眼下正在盥櫛。」

她吩咐內侍們往思政軒去,心裡琢磨著待會兒要如何跟他交代今日遇到巴圖蒙克之事。

此事他不知道是最好的,反正沒什麼危險,讓他知道反而徒增擔憂。可今日隨護她同去的幾個錦衣衛都是他親自調派的,想來他們是不會因她的吩咐就將事情瞞下來的。何況她總覺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與其毫無用處的遮掩,不如她自己先招認。

漪喬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強迫自己暫且收拾起這一整日沉悶的心情,盡量不讓他看出什麼端倪,不讓她沉重的情緒影響到他。

她目光無意識地亂瞟間,瞥見書案上攤著一幅畫。走近細看之下,她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漪喬坐在案前的玫瑰椅裡仔細端詳,剛剛被壓製下去的那股砭骨寒意莫名其妙地又被牽引了上來。她正自望畫出神,忽聞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趕忙收斂心神,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宮人內侍們是不敢這麼隨意地進來的,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況且,隨著對方的一步步靠近,她還聞到了一股清新爽潔的淡香。

她以為他這麼著放輕腳步是想突然從背後抱住她,於是也就順遂著佯作不知,繼續盯著麵前的那幅畫。然而,她盯了好半天,眼睛都酸了也不見他動作。

腳步聲近著近著就止息下來。她能感覺到他就站在她身後,隻是不作聲響而已。

他在想什麼?

就在她正要轉頭往後看之時,驟感眼前一暗眼皮一涼,她的雙眼被一雙溫柔的手輕輕罩上。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隻睫毛忍不住輕顫。

漪喬心裡犯嘀咕,眼珠子遊移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奸詐的笑。她佯作心虛地低聲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陛下盥櫛完就要到此處來尋我了。你快走吧,當心被他瞧見。」

他感覺到他明顯僵了一下,想像著他此刻的表情,險些一個沒忍住噴笑出聲。

她心中竊笑,好奇他會如何回嘴,沒想到他突然撤開了雙手,從背後轉到她身邊,打量著她,驚訝道:「哎呀,喬兒?怎麼會是你?」

漪喬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暗道果然還是他技高一籌,居然反應這麼快。她黑著臉看他:「陛下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喬兒也不一樣麼?」

「我失望是因為……」因為沒有噎到你。

他很自然地攬過她,用目光指著那幅畫笑道:「是我畫的太糟還是太好,喬兒緣何盯著這畫出神這麼久?」

漪喬眨眨眼:「陛下不問問『姦夫』的事情?」

「喬兒不也沒跟我追究『姘頭』的事麼?」

漪喬吐了吐%e8%88%8c頭,側過身伸臂抱住他,趴在他肩頭輕聲吐字:「我永遠相信你。」

祐樘%e5%94%87畔泛起一絲笑意,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髮絲。

「我……跟你說一件事……」漪喬清了清嗓子,隨即將今日遇到巴圖蒙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番。當然,有些小細節被她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了。

祐樘隻安靜地聽著,麵上連一星半點的驚訝都沒有。末了,他拉下她勾著他脖子的手臂,捋起袖子查看她的手臂。

雪玉一樣瑩白光潔的肌膚在燈火下現出細膩水嫩的光澤,平滑白皙得沒有半點瑕疵。

他復又極其自然地幫她拉下袖子,忽而問道:「喬兒可後悔走這一遭?」

「不後悔,」漪喬脫口而出後又覺有些不妥,頓了頓才繼續道,「祈福這種事怎會後悔。」

更何況,她此次碧雲寺之行說不定還能避免日後厄運的到來,怎麼會後悔。

「我來之前先召見了錦衣衛,是以提前知曉了此事。」

「那……此事你怎麼看,」漪喬斟酌著看向他,「還有,他看到的那個女子是否就是這身體原主?」

「巴圖蒙克暫時不會有什麼異動。一來他沒探明虛實,不敢輕舉妄動。二來,三年前他陳兵大同那次受的重創尚未恢復。他當年猖狂地在國書上自稱大元可汗,吃了虧之後想來是學會收斂了,好歹安生了些。他此次來京城,約莫是想瞧瞧如今我治下的大明是怎樣的光景,若能順便探聽到什麼自然更好。至於那個與喬兒容貌相同的女子,」祐樘輕笑了一下,「我想,是她無疑。沒想到這都一年多了,她還真能熬得住。」

他見漪喬目露疑惑,踟躕了一下,解釋道:「當初移魂之後,我給了她三條路——一條是留在京城,但不得離開碧雲寺;一條是改頭換麵,我為她安排一個新身份,讓她遠走高飛,從此不得再回京;第三條,就是讓她自己了斷。」

「你……」

「有活路她自然不會選死路,最後這個是用來嚇唬她的,讓她不要再癡心妄想。她不出意料地選了第一條,我那日走之前告訴她,如果她後悔的話,可以隨時說,我再給她安排換身份的事情。一晃一年多過去了,我都快要忘記這一茬了。也不曉得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寧願失去自由身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也要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隻能遠遠地看著卻享受不到,日子久了就會慢慢消磨掉心裡殘存的希冀。他不可能一直監視著她,這樣實則比直接遠走高飛要斷得更乾淨徹底。這都是他一早就算好的了吧。

「那個傖夫沒有驚著孩子吧?」他說著溫柔地拉過她的手,目光轉到她的腹部。

漪喬正自思量,忽聽他這麼問,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隨即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巴圖蒙克。她笑了笑道:「巴圖蒙克好像打擾到兒子睡覺了,我當時感覺到小傢夥朝著外麵一陣拳打腳踢的。」

「興許他是見自己母後被壞人攔下來,想蹦出來揍他一頓呢,」祐樘抱她在懷裡,低頭望向她,片刻之後,嘴角微露笑意,「喬兒總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變成望妻石了。」

她順勢擁住他,窩在他%e8%83%b8`前嗅著皂角和蘭草的清香,悶悶地道:「你一直在等我?」

「嗯,」他垂了垂眸,自言自語似的低聲呢喃道,「一天裡做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到用完晚膳你還不回來,心神恍恍地批了一會兒奏章,實在熬不下去,交代了何文鼎幾句,就先去沐浴了。」

「那你方才進來時捂著我眼睛做什麼?讓我猜你是誰麼?」

「我看喬兒一直盯著這畫呆坐,似是被畫境感染,不想讓你再看下去。」

他方才站在門口時便看到了她,見她盯著那幅畫出神,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似乎能感受到她不安凝重的心境。他當下便停住了急切的步子,將腳步放得很輕但又能被她聽到。

漪喬將目光轉向書案上的那幅畫。那是一副以淡墨繪就的水墨畫,寒山峭壁和冷鬆翠柏構成了整個畫麵。陡直如削的峭壁之下是飄渺得似要散出來的山嵐霧氣,幾株鬆柏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亂石間,仿似要被深山裡的寒氣凍住一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整幅畫著墨不多,但渲染與留白都恰到好處,墨色變化自然而空靈,佈局精當,線條厚重,筆力剛勁,畫麵意境高古深遠。

「那你為何要畫這樣一副畫呢,」漪喬仰頭看向他,「不覺得整個調子太冷僻了麼?讓我想起了賈島那苦寒的詩風。」

「是僻冷了些,但似乎還不不至到碣石山人那般苦寒的地步,」祐樘望著那幅畫笑了笑,「這是等喬兒的時候畫的,畫完之後我自己也發覺幽寒了些,似乎是不知不覺間就拐到那調子上去了。」

「那鬆柏是你的自喻麼?」

祐樘頓了頓,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垂眸含笑道:「我又不孤獨。我有喬兒,不久之後還有我們的孩子。」

漪喬就著他的手蹭了蹭,又窩回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其實我更怕孤獨,所以,不要離開我。我會盡一切可能挽回你既定的結局,我們還要一起到老呢,祐樘。她擁著他,在心裡默念道。

「這畫不好,」漪喬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居然已經哽咽,她懊惱自己竟沒忍住,埋著頭不敢看他,「回頭畫個吉慶些的。」

祐樘想要蹲下|身查看她的情況,奈何她死死抱著他不願鬆手,他一時間動彈不得。祐樘無奈一笑,用空出來的兩隻手拍撫她的後背,柔聲哄道:「好,回頭畫個吉慶的,掛在喬兒那裡好不好?都要當娘的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呢——喬兒可是想到了什麼?」

「沒有。」

「真的沒有?」

「說沒有就沒有。」

「沒有的話,那喬兒就放開我。」

「不要。」

「乖,先放開。」

「不放。」

祐樘歎笑一聲:「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孔聖人誠不欺我。幸而喬兒不凶悍,不然我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隻是……」

漪喬吸吸鼻子:「隻是什麼?」

「外人似乎不這麼看。喬兒已經聲名在外了,」祐樘說著便笑了起來,「喬兒還記得在我登基之初,上書奏請守喪三年延遲納妃的謝遷謝先生麼?他當年可是幫了我大忙——謝夫人平日行事剽悍,謝先生是出了名的懼內。那日我派內官到謝先生府上傳旨召他入宮,恰趕上謝夫人發脾氣,內官到時,謝先生正縮在床底下避難。見我的旨意到了,這才壯著膽子從床底下鑽出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對著謝夫人揚眉吐氣道:『你再如此,我便告到陛下那裡!』謝夫人根本不以為意,冷冷哼笑一聲道:『好啊!夫君去找陛下,那妾身就找皇後去!』」

「噗——」漪喬忍不住噴笑,復又黑沉著臉看向他:「我有那麼凶悍嘛?我又不會把你逼到床底下……」

「我始終獨寵中宮別無嬪禦,大概在外人看來,是由於喬兒是個善妒的河東獅,」祐樘小心地為她拭去臉頰上殘存的淚跡,嘴角暈開一縷柔和的笑意,「喬兒笑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