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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426 字 1個月前

的小太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寒戰。他抬起頭看看天,見剛露麵沒多久的日頭這一會兒工夫就已經被烏雲吞噬得幾乎沒了蹤影,天幕上陰霾越來越重,不由憂心馬上會落下雨來。

文華殿內的眾臣可沒心思關心外麵的天氣。隔天就是皇太子登基的日子,加上近來各地事端不斷,朝務冗繁,諸多事宜都需要做最後的商定。他們如今一個個都吊著一顆心,唯恐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紕漏,要知道,新皇登基這等大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然而大臣們著急緊張至此,坐於大殿之上的人卻一反常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禮部尚書周洪謨將手裡的奏疏通篇念完後,祐樘仍是沒有任何反應。其他臣子垂首互相看看,心中都有些納悶兒。周洪謨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喚了幾聲「殿下」。

祐樘驀然回神:「何事?」

眾臣聞言,一時間盡皆訝然,紛紛在底下竊竊私語起來。

周洪謨也是一愣。雖然心中驚詫不已,但他還是恭敬一禮,答道:「殿下方才令微臣讀的奏疏已然全部念完,不知殿下對此意下如何?」

祐樘麵上神色變幻莫測,眸光裡罕見地透出些不安來。

周洪謨見不對勁,知道他剛剛根本沒聽進去。他思忖一下,正要詢問一下是否需要再讀一遍的時候,卻見祐樘猛地站起身,環視群臣一圈,麵色沉凝地道:「有事稍後再議,眾卿可暫去歇息。我有要事,稍離片刻。」言畢,他便一個側身,疾步踏出了大殿,唯餘一班文臣閣老們莫名其妙地麵麵相覷。

他方才正和臣子們議事時,突然感到心神不寧,腦海中不斷閃現出漪喬慘白著臉奄奄一息的支離畫麵。原本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那愈加清晰的不安感如同決堤而洩的洪濤一般,頃刻之間便在他的心裡瘋狂地肆虐。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種令人脊背竄寒的惶恐。

他心知自己不能再定下心來,於是當即便暫時拋下手頭之事,不管不顧地疾步出了議事的文華殿。

隨侍左右的蕭公公連忙一路小跑地趕上祐樘的腳步,邊跟著邊急急地道:「殿下,小人已吩咐下去了,玉輦很快便備好,請您……」

「不必了,」祐樘望向慈慶宮的方向,目光幽深邃遠,「你在此候著吧。」言畢,他稍作權衡後,沉了沉氣,猛然運起輕功,一個騰身便淩空而起,幾個閃身,片刻之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裡。驚得在場的宮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直懷疑方才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雖然祐樘自己也覺得事情很詭異,而且他知道如此舉動未免有些不妥,但還是義無返顧。用輕功是回返最快的法子,他眼下管不了那麼多了。

無論怎樣,他都要親自回去看看,看到她安然無恙他才能放心。

衣袂獵獵作響,他一路施展輕身功夫,一路輕點飛掠地將重重宮殿拋到身後,抄近道往回折返,完全無視路上宮女太監們那見了鬼一樣的反應。在宮裡來回巡視的禦林軍和錦衣衛見一個鬼魅一樣的身影急掠而過,還差點以為大白天有刺客闖宮。

密室裡的氣壓此時已經低到了極點。

一名宮女將托盤裡麵的那張絹帛拿到漪喬麵前,展開給她看。

一縷血絲從嘴%e5%94%87上被咬破的傷口處溢出,漪喬的眼眸中閃過一道譏諷。

在慈慶宮門口當值的太監見太子突然回返,連忙迎上前來,正要朝他行禮,卻見他一揮手,衝口問道:「太子妃何在?」

那太監見太子免了他的禮,如今又行色匆匆,知道是有要緊事,不敢耽擱他的工夫,邊平身邊答道:「回殿下,娘娘晨起向太後請安尚未歸來。」

祐樘麵色一沉:「多久了?」

「約莫,」那太監想了一下,「約莫有一個時辰了……殿下,殿下您這是……」那太監話尚未說完,祐樘便即刻轉身騰躍而起,眨眼間就又飛身不見了。

那太監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傻在原地,滿臉的驚訝和迷茫。

周太後冷著臉等了許久都不見漪喬有什麼動靜,不禁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可看完了?」

漪喬嘴%e5%94%87緊繃,隨即無力地苦笑一下:「回太後,看完了。」

「你選哪樣?」

漪喬垂著眼眸,神情沉穆,緘默不語。

那絹帛上的內容大意是,待到祐樘登基之後,她不僅不能對充實後宮提出任何異議,而且還要以自己的名義進言勸他納妃。若是祐樘到時獨寵中宮,太後就要為她是問,不擇手段地廢了她。

「皇後乃是一國之母,就是要助君王協理後宮的。令得六宮和睦、龍嗣興旺,這才是你應該做的。若是你狹隘善妒、沒有那個度量,還做什麼中宮之主?!枉你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竟然連為妻者起碼的本分都不懂,」周太後一臉寒霜地看著她,「你看王皇後,這麼多年來一直與人無爭,謹守本分,你就乖乖地跟她一樣就成,日後給哀家老老實實呆在坤寧宮,莫生事。若是你自忖辦不到的話,就趁早飲下這鴆酒,哀家留不得你這樣的禍害。」

漪喬慘白的麵容上一片麻木,聽完太後的話,不由在心裡冷笑一聲:所以說,在你們看來,為妻的本分就是高高興興地和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然後持好家管好小老婆們,讓自己丈夫能夠安心無憂地坐享齊人之福,以利於夫家開枝散葉、傳續香火。難道,不覺得這樣很悲哀麼?

她相信每個女孩子都希望得到一份獨一無二的愛情,沒有人願意和他人共事一夫。古代女子之所以屈服,要麼是被這些腐朽的倫理綱常荼毒洗腦了,覺得這是應該的,就得受著;要麼就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之後,發現仍是徒勞,無力和整個社會抗爭。

話又說回來,她們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其餘的更是免談。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況是皇家?

她並不懷疑祐樘做出一生一世一雙人承諾的誠意,但是她突然覺得……他們會不會天真了點?

這不是天馬行空的小說,這裡也不是臆造出的架空王朝,她如今麵對的是歷史,真真正正的歷史。

歷史上的皇帝不都是三宮六院的麼?怎麼可能做到一夫一妻?這早就是定製,頂多隻是後妃多少的問題而已。他們真的能違拗歷史麼?能和整個封建輿論對抗?漪喬越想越出神,目光變得有點散。

做最壞的打算,如果真的不能守住這份唯一的愛,那麼她絕不委曲求全。與其苦苦維持,倒不如放手來得乾淨。

更何況,她遲早是要麵對去留問題的。就算不為此,她也要在走與不走之間做出選擇。

想到這裡,漪喬的心就一陣劇烈的抽痛,%e5%94%87角不由溢出一絲苦笑。

這就是她那日從碧雲寺回來,一直在想的事情,也是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埋藏著的心結。

她的穿越,是機緣巧合之下,受到玉石藍璿神秘力量召喚的結果。然而藍璿神則神矣,卻並非善物。在移魂之後,若是三百日後那魂魄未回歸原位,就會生發反噬一樣的效應,產生詛咒。而被施以詛咒的,不是魂魄本身,而是其骨血至親。隻有魂魄歸位,詛咒才會自動消解。

她當時詢問青霜道長可曾查到回返原來時空的方法,道長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道了一句「除非你身死,至於旁的,說與你也是無用」,之後任她再是如何追問,於此他都不願再透露半個字。

詛咒之說是那道長無意間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她對於這麼玄幻的事情本身便持懷疑態度,加之總覺得這種年代久遠的古書都是特別玄乎的,內容估計不怎麼靠譜,所以在最初的驚恐之後,她細想之下,並不怎麼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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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道長自然也不願看到如此局麵。他為了幫她驗證此說法的真偽,照著那本古書上的法子,閉目盤膝,口中唸唸有詞。一刻鐘之後,他竟然準確無誤地算出了她母親的姓名。

天知道,她當時有多震驚。

她從未對這個時空的任何人提過自己母親的名字,就連知道她穿越身份的人都隻有青霜道長和慧寧大師二人而已。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話說回來,她突然穿越到五百多年前的大明王朝,這本身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如今發現與她的穿越相伴而生的同樣不可思議的事情,說起來也沒什麼可不相信的。

雖然不能仔細地計算天數,但是粗粗算來,她來到這裡已經快滿十個農曆月了,期限將至,不容她多做猶豫。

這個死局,隻能用她在這個時空的死亡來破解,而且要盡快作出決定。

青霜道長讓她自己權衡的時候還告訴她,由於她不屬於這裡,在這裡死掉之後魂魄會回歸原位。而現代的她處於昏迷無意識狀態,並沒有死掉,在這裡的死亡也不過是結束了她的這段古代之旅而已。

這若是在以前,她應該不會有遲疑。但如今不同,她早就對祐樘情根深種,怎麼捨得離開他?若是她就這麼去了,又要祐樘如何麵對她的死亡?可若是她繼續留在這裡,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當做什麼也不知道地繼續過活。

母親生她養她,也一直都是她來到這裡之後最大的心病,說一千道一萬,她都不能自私地為了自己的幸福讓她陷入險境。

所謂的進退維穀,大約便是如此了。

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處於極端的痛苦矛盾之中。她不想讓祐樘多添煩惱,同時也因為還沒有勇氣將自己的真實來歷和盤托出,所以當初她歸來那日並未當即將事情告訴他。

為何老天偏要在她都已經認命,想好好在此生活的時候。強迫她做出一個如此煎熬的抉擇?

漪喬麵容上流露出一抹淒楚自嘲之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你那是何神情,」周太後站起身,徐徐抬步,走到被人架著勉強跪在地上的漪喬麵前,「簽字畫押有這麼難麼?」

漪喬張開眼睛,緩緩抬眸看向周太後:「若是漪喬選擇鴆酒呢?」

仁壽宮的前殿裡,宮人們呼啦啦跪了一地,都被此刻滿麵陰沉的太子嚇破了膽。

「我再問最後一遍,」他銳利的眸光從眾人身上一一刮過去,聲音冷沉得駭人,「太子妃在何處?」

宮女太監們都把頭埋得低低的,一個個抖得跟篩糠一樣,沒有一人敢答話。

不知道的人哆嗦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知道的更是不敢出聲。他們都是在太後宮裡做事的,這若是此時告訴了太子,那太後豈會放過這洩密之人?反正法不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