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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460 字 1個月前

和李夢陽那桌飯局上拽回來,其實不是因為在乎她而吃醋,隻是因為不想讓她想到程準事件的真相吧?不然為何之前他都一直沒反應,偏偏等到江瑀說起這件事才過來?

漪喬深吸一口氣,忽然感到後脊背發涼。

「你的身手越發得快了。」祐樘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朝幻夜輕笑著道。

「多謝主上誇讚,」幻夜躬身一禮,隨即又朝著祐樘使了使眼色,壓低聲音,卻欲言又止,「主上,那裡……」

他目光所指,正是漪喬的藏身之處。

祐樘往那邊瞥了一眼,笑著朝他輕輕搖搖頭,旋即麵上的表情又恢復如常,回到方纔的事情上:「你方纔之所以如此,是還在對那件事情耿耿於懷吧?」

幻夜似乎覺得有些尷尬,頓了頓道:「是,主上英明。上次您被禁足在奉先殿之時,屬下既未完成任務,使主上謀劃落空,也未保護好夫人,屬下罪該萬死。」

「你也不必太過自責,那件事情本來便不在你的控製之內。至於保護喬兒不利麼……」祐樘說著,臉色倏地一白,突然低頭捂著%e8%83%b8口,蹙著眉頭緊抿著嘴%e5%94%87,揪住襟口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唞,一時間連呼吸也變得艱難,似乎是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主上!」一眾隨從不約而同地開口,都擔憂地看著他。

他勉力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上前來。他額頭上此刻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連%e5%94%87瓣也是毫無血色,強自緩了幾口氣之後,才勉強恢復了正常的呼吸。

漪喬雖然此刻思緒紛亂,但也覺出好像有些不對勁,正要走出去看看,卻又聽得他繼續說道:「我早先交代過了,若是無法兩全的話,任務重要,你做得沒錯。」

她的腳步猛地一頓,怔怔地站在那裡,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耳旁一陣嗡鳴。

他說什麼?無法兩全,任務重要麼?也就是說,她的安危可以放在一邊了?怪不得當時幻夜明明就跟在暗處,但在她中途遇到巴圖蒙克劫持的時候都沒有出麵,原來,如此啊……

當時他看到她手腕上的淤青,還一副要找對方興師問罪的樣子,其實,都是裝的吧?事情經過是怎樣的,他都是知道的吧?

漪喬感到一股寒意直從足底往上竄。

「說起這個,恕屬下直言,主上難道不覺得上次的謀劃未成,夫人的嫌疑很大麼,」幻影從身上掏出那個繡有「喬」字的香囊呈給祐樘看,「屬下已然仔細地查過了,此物確實是出自夫人之手。主上對夫人之前的事情也當是知曉的,故而……」

祐樘的麵色蒼白依舊,此刻覺得自己的身體虛弱無力得隻能勉強站立。他懨懨地掃了那香囊一眼,疲倦地開口道:「此事先擱置到一邊吧,我乏了……」

他正說話間,忽然看到許凡著急忙慌地奔進來,匆匆朝他躬身一禮道:「啟稟主上,夫人不見了!」

「都找遍了麼?」祐樘輕輕蹙了蹙眉頭,正要說什麼,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點點地把目光移到了漪喬藏身的地方。

他的眸中,極少見地閃過一絲訝然。

「不必找了。」漪喬沉沉出聲,從暗處一步步走出來。她抬頭掃視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了祐樘身上。

這時,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映出了她滿麵的平靜之色。

☆、第七十九章 無情有情間

四下裡,一片安靜。

漪喬一步一步往前走,也不說話,麵容微斂,眼眸中更是連一絲波瀾也沒有。

經過芙香的屍體的時候,她輕輕轉頭看了一眼。

散亂的黑髮半遮住慘白的臉,額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滲著血。從脖子上的一道猙獰血痕可以看出,應當是被一劍割破了喉管。她的身體蜷縮著,臉上還殘留著臨死前驚懼的駭人神色,眼睛暴睜,死不瞑目。

這樣一具橫在地上的女屍,映著屋中影影綽綽的昏暗燭光,在這個雷雨之夜裡,顯得異常恐怖詭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女孩兒好像並沒有多大年紀。

漪喬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往昔的音容笑貌,想起自己以前和她相處的一些零星的片段。不管後來怎樣,但不得不承認,芙香之前是真的關心她,雖然她平日裡總是一副怯懦畏縮的樣子,但從一些細節上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麼她的背叛確實是有苦衷。不過雖然說她的所作所為最終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但以她的身份,在這樣的時代,落得如此下場,似乎也沒什麼可以辯駁的。

漪喬並不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她與芙香也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既然她做錯了事,那麼就要付出代價,這一點,她沒有異議。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對於如此隨意地摧折掉一個生命,她仍舊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懲罰,似乎太重了些。

還是那句話,理解並不代表接受。

漪喬閉了閉眼睛——為了自己的母親麼?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了。也不知,她老人家如今是否安好。

她突然,很想回家。

周圍一片默然沉靜。

祐樘嘴%e5%94%87動了動,眸光微斂,麵上卻仍然是一派溫和的笑容:「喬兒,你為何不在房中呆著,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漪喬聞言緩緩抬眸,並未即刻答話,隻是認真地凝視起他的麵容來。

此時的他已經卸下了易容,恢復了原本的容貌。但漪喬卻忍不住想,他其實隻是撤掉了一層表麵的偽裝吧。她每日麵對的,幾乎都是他相同的表情。

他能笑著和她溫言細語,亦能笑著決斷人的生死,他的笑容,能有幾分是真的?她自問真心誠意地待他,自問竭盡所能地照顧他、為他著想,但到頭來,卻連一個真心的表情都看不到。想想,也真是有夠悲哀的。

漪喬慢慢移步至祐樘麵前,眼眸依然直視著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飄渺:「我今日若是不出來這一遭,或許有些事情的真相,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喬兒如此,是因為我處決了芙香而生氣了麼?」

「不算是。和你當初為了讓我上位,連累那麼多無辜受害相比,這件事情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祐樘眼簾垂了垂,復又抬頭看向她:「喬兒都知道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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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算是承認了麼?看來,那萬姑娘誠不欺我,」漪喬突然一笑,「那麼現在,我想求證一下另一件事情是不是也被她說中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e8%83%b8口又一陣悶痛襲來,祐樘暗自咬牙強忍著,麵上卻是未有些許的流露,隻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麼,」漪喬抿了抿%e5%94%87,「我去奉先殿看望你的那晚,途中遇襲,幻夜明明就在暗處卻不出手,是遵照你的吩咐,權衡利弊的結果?」

「喬兒都聽見了……」

「回答我!」漪喬厲聲打斷他的話,麵沉如水。

祐樘喘了幾口氣,才緩緩開口道:「是。幻夜認出了劫持你的人是巴圖蒙克,若是當時出手的話,會打草驚蛇,導致計劃落空,他是遵照我的吩咐,以大計為重。」

「以大計為重?嗬,所以就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而坐視不理?虧得後來不管怎樣,我逃脫了,那若是沒有呢?如果他當時惱羞成怒真的一刀殺了我呢?我原本以為那是幻夜的失職,事後也懶得再去追究,但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這竟是你的意思!原來,我的命居然還不如你的一個計劃來的重要!」漪喬越說越憤怒,麵上已經浮現出了明顯的慍色。

祐樘偏過頭去,垂著眼簾不說話。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漪喬冷笑一聲,「你明知道新婚之夜會有人前來暗算,卻為何不提前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準備?你什麼都不讓我知道,其實就是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更加沒有把我的安危放在你的計劃內吧?事後我問你新婚那晚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看似詳細的解釋,卻其實隻是說一半留一半,根本沒有提及你是事先知情的。如若不是我那日聽到了你和萬亦柔在絳雪軒的對話,我到現在都不會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朱祐樘,我真不敢想像,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我承認,我確實是有心隱瞞了一些事情,這個我無話可說。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喬兒還是不知道的好……」祐樘說著低頭抑製不住地低聲咳嗽起來。

「你一直在說什麼計劃,方纔你的屬下還在懷疑是我導致的計劃落空——到底是什麼計劃?」漪喬突然想起當時周太後把她叫到仁壽宮訓話的時候,也曾經提到過這個,周太後那時也懷疑他的謀劃落空是她搗的鬼。

「其實……咳咳咳……當初我被禁足奉先殿,是我有意為之的結果,為的是引蛇出洞,給想除掉我的人創造下手的機會,所以你來看我的時候,才會險些釀成誤傷……咳咳……隻是後來謀劃未成而已……」

「這件事情和巴圖蒙克有關吧?」

「是,他和宮中之人有勾結。」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從中作梗,是吧,」漪喬一寸寸盯視著他,嘲諷地一笑,「也對,我和他之前本就有些瓜葛,大可以佯裝被劫持暗中給他送信,畢竟幻夜之前告訴我你已經將退路安排好了,也算是有所透露。這樣一來既可以向他通風報信,又在一定程度上避了嫌,其實很能說得通呢!說什麼一些事情我不知道的好,其實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甚至懷疑我是巴圖蒙克派來的細作對不對?!」

「這件事情,我說了,有待商榷。」他的額頭上開始大滴大滴地冒虛汗,就算是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之下,也能看出他的麵容已如紙一樣蒼白。

「有待商榷?哦,我想起來了,今日我去給你送飯食的時候你確實這麼說過,」漪喬笑容裡的諷刺更重,「我還在奇怪你那時說話怎麼總覺得夾槍帶棒的呢,原來是對我起了疑心啊……」

漪喬上前一步,麵上現出一抹淒涼之意:「你從始至終都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你知道你被禁足在奉先殿之時,我有多擔心麼?我記得很清楚,那幾日正趕上倒春寒,寒氣重,你那時又被你父皇斷了膳食,我一想到你這麼弱的身子還要忍受饑寒之苦,就幾天幾夜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現在想想,我真傻啊,你這麼謹慎小心的人怎麼會激怒你父皇?你消息這麼靈通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人要去你父皇麵前翻舊賬?!你什麼都知道,也隻有像我這麼傻的人,才會為你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