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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號 青銅穗 4337 字 1個月前

手執起花瓶裡一根柳枝,沾水在窗台上寫著龍飛鳳舞的什麼字。水跡轉瞬即乾,並看不清寫的什麼,但從那筆觸來看,裡頭含著的一股狷狂與得意倒是顯而易見。

範舟眼看著那水跡乾透,又說道:「聽說,昨兒個徐瀅與宋澈又到徐家去了,回來之後宋澈回了中軍衙門,之後端親王臉色十分不好,我總擔心,徐瀅他們遲早會猜到三爺的身份。畢竟,範埕當時是留過三爺的畫像的。」

楊峻將柳條放回瓶中,慢騰騰轉回身道:「這又如何?」

範舟微頓,再道:「雖然我們可能通過換裝易容有足夠的把握不讓他們發現,但是,他們如若猜到三爺就是當年的楊二爺,恐怕這會使得他們齊心協力來對付咱們。端親王府的力量不容小覷,再加上楊家與崔家,今兒馮清秋一到來,到時再加上馮家——」

「你怕了麼?」沒等他說完,楊峻已笑起來,「你莫非想打退堂鼓了?」

範舟訥住。

楊峻又笑道:「你難道忘了當初我是怎麼從竇家把你救出來的麼?你莫非忘了,你當時命懸一線,醒過來頭件事就是跟我說要整得竇家以報你那絕後之仇?當年我不救你。你早就已經化成雲南山頭一□土了,這個時候來猶豫,不是晚了麼?」

範舟垂首默然,片刻道:「是。但小的並沒有後悔。」

楊峻捋一捋寬袖,坐在禪床上,又說道:「如果不是徐瀅搗亂,光憑一個宋澈並不足為慮。如果不是他們拿到咱們這麼多線索。咱們離成功已經很近了。現在。除了分解他們的力量,我們最好還把他們王府也攪一攪。」

他端起一杯茶,躊躕滿誌地舉高笑道:「我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讓所有阻礙過我的人下地獄!當我一想到他們有朝一日手足相殘。家破人亡,母子離心,夫妻反目,我心裡就有著無比的暢快與滿足!範舟。你也應該像我一樣,等著看這滿世界的滿嘴仁義道德的人們通通身敗名裂!」

範舟緩步上前。攏手站定道:「小的的確忘不了當初在竇家所受的羞辱。」

楊峻揚%e5%94%87抬首,眼神往窗外一□,隨便麵色一整,說道:「她來了。」

範舟往外看去。隻見院門處果然走來三五人,為首的是他們前去引路的,之後是打扮得嫣麗多姿的馮清秋。身後兩名婢女,進了院門她便喚她們退在門外了。

他回頭與楊峻頜了頜首。出門迎到門外。

馮清秋隨著指引看向虛掩著的那道門,心裡怦怦跳得如同要躥出喉來。

她從前也期盼著見到程筠,可從來也沒有像今日這麼緊張和激動。她知道那是因為從前他不是她的全部,他是錦上花,但如今他是她的雪中炭,本來她也不再期望與他再有牽扯,可如今她全部的熱情和嚮往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便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她到了門前,門前有著裝體麵的家丁在躬身相請。程家有體麵的下人她都見過,但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人,在她嫁入崔家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他身邊的人都已經換了麼?

她攥緊了那塊玉珮,一勾頭,進了屋裡。

窗戶關了,光線十分昏暗,無端地使簾櫳下盤%e8%85%bf而坐的那個人看起來也透著一股哀愁憂鬱的氣息。

「筠哥哥……」話才出口,她渾身已顫唞起來。

她已經有多久沒曾這麼喚過這個名字?她記不清了,她隻知道她從小到大沒有超過十天不見他,她也說不上來對他究竟有多麼喜歡,究竟有沒有愛到崔嘉愛她的那樣的地步,她隻知道,她隻要看到他便覺天地安然,歲月靜好。

楊峻在簾櫳下抬起頭來,向她伸出手,溫柔的聲音像一陣春風傳過來:「過來。」

她淚眼婆娑裡看到這個人,走過來,在他對麵坐下。

楊峻遞給她一塊帕子:「把眼淚擦擦。」

她聽話地把眼淚擦了,然後深吸氣,抬了頭。

目光觸到他臉的這一剎那,她驀地就頓住了!

「怎麼?」楊峻挑眉。

「你不是他?!」

她愣在那裡,迅速站起來。麵前的人也算風華絕代,並不輸程筠,甚至他的眉眼鼻%e5%94%87程筠相比還更顯幾分俊挺,可他眼神裡的滄桑與肆意是溫文的程筠所不具有的,他也的的確確不是程筠!

「你是誰?」她站起來,盤旋在腦海裡與%e8%83%b8懷裡的綺念瞬間退散,「你怎麼會有小侯爺的玉珮?!」

「自然是他送給我的。」

楊峻安然地答,然後又從桌子底下拿出個裝滿了扇麵與字畫等等的盤子,「我不光擁有小侯爺的玉珮,而且還有他親手寫就的墨寶,甚至是一些隨身之物。你手裡這樣的玉珮,我能拿出兩三個來。你該知道,我們的小侯爺從來不吝嗇。」

馮清秋望著他,無言以對。

她當然知道程筠不是個小氣人,程家除卻豐厚的家產,光是每年來自宮中的賞賜都堆積成山,他的確不是把這些身外之物過於看重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堅定的相信那玉珮就是他傳過來的,否則的話,會有什麼人想要接近她呢?

她迅速冷靜下來,走上前去,一麵望著他,一麵從籃子裡取出那些字畫打開。

——是他的親筆!她不會看錯。落款是他的名字,有他的私章,偶爾也還有他作為落款的竹葉印跡。

程筠不可能無故遺失這麼多東西,而且玉珮這種東西還應是他隨身之物,這麼說來,這人莫非是程筠的朋友?

她想了下,望著他:「你到底是誰?」

——————(未完待續。)

☆、365 循循善誘

楊峻揚%e5%94%87:「我姓雲。」

馮清秋皺眉,她印象中沒聽程筠提到過這個人。但這不重要了,來的人並不是程筠,這個真相已經又令她頃刻枯萎。她懷著滿腔的喜悅來見他,但結果不是他,堵在心裡的喜悅化成沮喪,壓得她比來之前更加難受。

她懨懨地跌坐下來,並不急著離開。

離開也是回到崔家,而那個家,真的有比這裡更令她感到舒坦麼?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約你到這裡來麼?」楊峻單手擱上茶案,「又或者,斥責我為什麼要騙你?」

她靜默片刻,搖搖頭。她感興趣的隻有程筠,除此之外一概不想知道。他為什麼約她到這裡來,真有那麼重要麼?質問他為什麼騙她,他何曾騙她來著?他根本就沒說過他是程筠,是她自己先入為主地以為是他。

「其實你不必這樣。」

楊峻道:「對不住你的是崔嘉,是崔渙以及所有崔家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馮家大姑奶奶,你的身後有權勢傾天的閣老祖父,以及精明強幹的祖母,除了他們,你還有來自馮夫人娘家的勢力,你母親娘家的勢力,你不知道多麼衿貴,你不該拿他們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依舊沒說話。

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自己的優勢,她也曾經信心滿滿地相信自己能做個像馮夫人一樣能幹又受敬重的主母,可是在那樣破敗的崔家,就算她擁有再多的優勢,折騰起來又有什麼成就感呢?崔嘉太沒用了,他甚至連個崔韋都比不過。

如果他能爭氣點,她便不用遭受來自徐冰的那些冷嘲熱諷,當她被徐冰羞辱而反擊,也不必被公婆而責罵。她不指望他能變得像程筠那樣甚解風情,起碼——不,他不是程筠。他永遠也不會朝他而變化。

她覺得她這輩子打從嫁進崔家起就已經完了。

她也曾經以為自己能咬牙挺過去,可人的感情真的是沒法子的事。

不過,她終於還是開了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叫我過來,該不會是為了安慰我吧?」她%e5%94%87角帶著點譏誚。她與他素不相識,他以什麼立場與資格來安慰她?院外也還有她帶來的護院的,他若想打什麼鬼主意,她倒也不怕他。

「說是安慰,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楊峻笑笑。站起來,寬鬆的衣袍隨著他的移步停在她麵前,「你或許不知道,崔嘉帶著女人回府的那天夜裡,正好是與我在一起喝酒。」

「是你?!」

她驀地抬起頭,目光立時變得像寒冰一樣冷,人也隨之而站了起來。

「沒錯,是我。」

楊峻點頭,「不過,我可不知道他還會事先約了暗娼在外見麵。我在惠心樓偶遇他。見他十分輕佻,因為我時常聽小侯爺提起你,深為你感到不值,遂邀他去酒館想要好生勸慰他,誰知道我才提到你頭上,他就火冒三丈,還把早就勾搭上了的在惠心樓唱戲的戲子給引到了酒館。」

馮清秋咬牙切齒:「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幫你找到了那個戲子,並且,我還給你帶了過來。」楊峻說著,挑眉擊了擊掌。門外就有人帶著個反剪著雙手進來的女子到了跟前,「你瞧瞧,是不是你看到的那個?」

馮清秋凝眉瞪過去,麵前的女人雖然未施脂米分。但這眉眼五官她卻是認得出來的!

看到這張臉,她的怒意立刻又翻江倒海湧出來了!她雖然不愛崔嘉,但崔嘉在外胡來她卻是不能忍!

她眼裡冒著火,撲上去便要扇這女子的耳光!楊峻適時將她擋住了,說道:「你要對付的人不是她,你今兒就算殺了她。崔嘉要在外胡來你也管不住。」

馮清秋嘶吼著要往那女子撲去,但無奈他雙臂強而有力,她分毫都動彈不得。

楊峻在她頭頂睥睨,俯視她因為憤慨而泛紅的臉,漫聲道:「與其對個娼妓撒火,還不如坐下來好好想想更有效的法子。

「你如今既回不得娘家,在婆家又孤立無援,我認為你現如今最該做的,一是想想怎麼在崔家過得風生水起,二是想想,你今日這境地,究竟是怎麼造成的?是誰造成的?」

馮清秋抬頭瞪視他,如同被雷擊中一樣望著她紋絲不動。

「聽話,坐下來。」他溫聲說著,一麵擺手讓人退下去,一麵將她扶到原處坐下,然後沏了杯茶給她。

馮清秋呆呆地接過這茶,隻覺得心情好亂。

本來她已經心如死灰,以為再也不會有什麼令她失控的事,可是這女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她才知道她心裡這道坎壓根就沒那麼容易邁過去!

她從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裡,她的弟妹哪怕是她的哥哥都遠不如她所受到的寵愛多,她即便是不喜歡和不愛崔嘉,可她又怎麼能容他如此踐踏她的尊嚴!他這根本就不是花心好色,根本是在把她當糟糠一樣的對待!

她在馮家從沒有受過的委屈,在他們崔家卻全都受盡了!

****忍受徐冰的言語奚落也就罷了,崔嘉口口聲聲說愛她,說不會辜負她,結果卻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給她臉上狠狠打了這麼一巴掌!讓她徹底被崔家上下踩在腳底下!

她以為能夠死死抓住的人,居然也敢這麼樣的背叛他!

她%e8%83%b8脯起伏著,%e8%83%b8口悶痛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