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大金塊卻不能露出來顯擺,因此越發使人感到焦躁。
當然他們更多的還是想替宋澈解決這個煩惱,那畢竟是他們誓死效忠的主子。
這一日主僕數人麵上冷靜,私底下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的。
徐瀅畢竟久經風雨,公事公辦地到了下晌,沒露出一點破綻。
眼看離下衙還有點時間,端著杯子正要去沏茶,半路上卻被衙役截住了:「徐都事,這裡有你的信。」
說著將一封飄著淺香的信箋遞過來。
徐瀅一看信封上畫著的兩枝竹子,心下便不由一咯登。拆開來一看,果然是程筠。
明兒便是初一,是他約她去伍門寺赴法會吃齋席的日子。信上寫的就是明日在寺裡見麵的時間地點。
這幾日全副注意力都在跟宋澈的這事上,她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100 勾搭了誰?
這下怎麼辦,她到底去是不去?
去的話程笙既已知道她是女的,那程筠會不會也已經知道?如果他知道,那她還堂而皇之的去赴約就不妥了,而照她目前的推測,他多半已經心裡有數,不過是因著程笙同樣的理由,而未能對外揭發。
那要是不去呢?
不去的話,崔家那裡她又豈不是錯失了一個打探內幕的良機?
徐瀅在廊下踟躕,倒不知怎麼決定好了。
宋澈熬了這大半日,也想回府了。
一出門就險些跟廊下徐瀅撞個滿懷,她手上抓著的一封信也掉落在地上。
徐瀅連忙去撿,他看到信封上兩枝竹葉鬼使神差地也彎腰去搶!
那竹葉是程筠慣用的信封的徽記,這信是程筠寫給她的,她跟程筠男女有別,居然在跟他有過「肌膚之親」後還跟他暗通款曲!她把他這衙門當什麼了?把他當什麼了?佔了他的便宜不算,居然還勾搭上程筠?她這隻狐狸精!
信被兩個人同時拽在手裡,兩個人也如同烏眼%e9%9b%9e似的互瞪著對方。
到底宋澈力氣大,一用力那信就被扯了回來,再一看,竟然還有一半落在徐瀅手裡!
「大人何以撕我的信?」徐瀅張大眼。
宋澈可萬沒想到這信紙這麼不禁扯,被她這樣反問頓時也有些心虛,扭頭望著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隻是想看看程筠跟她說什麼……是,其實他是不應該看,可是他就是想看又怎麼著吧!程筠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那天他們倆說說笑笑地從門外走到程笙院子,他一看就覺得有問題。
「不是故意的。那撕壞了也得賠。」徐瀅氣定神閒望著他道。
宋澈瞪著她,把她手上那一半扯過來:「粘好還給你便是!」
徐瀅把兩半信全部奪回去,「粘好就能變回原樣嗎?大人見過粘好的紙中間沒痕的嗎?」
宋澈怒視她:「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徐瀅慢條斯理地,將信一點點撕碎扔進簍子裡,抬步往隔壁公事房而去。
宋澈握拳回頭,掃一眼廊下聞聲探出來的許多顆腦袋,咬咬牙大步出了門。
才走到院門外徐瀅又一陣風似的追到身後來:「忘了跟您說一聲。明兒上晌下官要告個假。」
說完俯身深鞠了個躬又走了。
宋澈鼻子快噴火了。他答應她了嗎!
雖然說想不到萬全之策,但徐瀅還是決定去赴這個約。
因為程筠就算知道她的身份,隻要他不點破。她也沒必要心虛。不過她對於程筠的邀約還是有一點點的疑惑的,她跟他總共也才隻見過幾麵,並不算深交,就算是她對他頗有幾分欣賞。而他也出於道義替她解了幾次圍,說到要把她當朋友一樣地邀約。倒讓人有些「受寵若驚」。
但即便如此,翌日早上她也還準時到達伍門寺。
伍門寺位於東城關東店胡同,佔地不算很大,但古樸雅致。建立已有數百年之久。據說原先是個胡僧建的,所以寺裡有些古跡還保留著異域特色。附近也有幾間外族人開的麵館和小吃店,香火應還是挺旺的。
徐瀅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善男信女趕來。老老少少如同螞蟻搬家,看著裝倒是都很齊整。有些錦衣繡服的貴族,但是不多。徐瀅遁著人流走進去,找到程筠所在的禪院,他已經在廊下等待了。
「小侯爺這裡倒是風雅靜謐。」她進門便笑道。
程筠揚%e5%94%87笑著,看著清逸的她眼裡滿是柔和,「我每年在這裡捐五百兩銀子和五百斤的香油,他們便把這禪院辟出來作我的別居,我盛情難卻,也隻好受了。」
望見她額上的汗珠,又順勢把手裡扇子遞了過去,動作流暢自如,彷彿日常做慣了這樣的事,讓人覺得舒服得緊。
宋澈昨兒回府之後餘怒難消,想想做什麼都沒有意思,吃了飯就倒頭睡了。
早上到了衙門,處理了點公事,想叫人來沏茶,才記起徐瀅跟他告了上晌的假。
她接了程筠的信後立刻就跟他告假,八成跟程筠有關。他們倆幹嘛去了?
他心情又不好了,叫了林威進來沏茶,瞪個眼簡直能把人戳死。
這些人平時都跟她鬼鬼祟祟交頭接耳,他們都是一夥的!沒想到她手段這麼強,不但把他的小吏全給籠絡了過去,居然還去勾搭程筠!
「來人!」
人進來了。「大人有何吩咐?」林威抹著汗。
他又愣住了,有什麼吩咐,他自己也不知道。她跟誰結交那是他的自由,他似乎也管不著……不,話也不能這麼說,她在上衙辦公的時候外出辦私事,這本來就不合規矩。要是她家裡出急事倒也罷了,要是跟程筠出去見麵,那不是瀆職嗎?
作為她的上官,他必須阻止這種行為!
想到這裡他底氣又足了,挺直身道:「去查查,程家小侯爺現在這會兒在哪兒?」
林威麻溜兒地去了。等宋澈喝了半盞茶便就倒轉了回來,稟道:「回大人的話,小侯爺往伍門寺赴法會去了。」
法會?宋澈冷笑起來,他們倒是好興致!
法會辰正開始,前後共一個時辰。
程筠很顯然受到相當大的優待,他的禪室西窗推開正好對著會場,所以並不必出外與大眾聆聽。
與會的皆是寺裡的僧眾,由方丈主持,香客們可以選擇跪在蒲團上頌經,也可以選擇在周邊靜坐,總之不要擾到會場就成了。而受邀到來的一些香客有些如程筠一般呆在禪室,有些則位列會場兩側的上席,待會過後會有寺裡安排的齋席。
小沙彌們在窗下擺了小方桌,置上瓜果茶點,程筠盤%e8%85%bf坐下,手持念珠而凝神傾聽。
大胤朝皇帝奉道,徐瀅自小對僧佛並未十分景仰,跟著聽了小半個時辰,便就輕輕端了桌上杯子。不知怎麼驚動了程笙,他偏過頭來,薄%e5%94%87揚起:「你不信佛。」陽光落在他側臉上,將他左邊的眉眼睫毛鍍上一層金,襯著他的微笑,看著確是個美男子。
☆、101 不是跟蹤
徐瀅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也揚了%e5%94%87道:「還好。」
程筠放了念珠,拂一拂經書上並不存在的灰,起身道:「你也難得上這裡,這會兒正好清靜,不如我帶你進寺裡逛逛。」他拂拂衣擺站直,說著又看了眼窗外道:「崔家的禪室就在西邊。今兒來的是崔家的女眷,崔嘉應是沒來。不然的話,咱們倒是可以過去打個招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崔嘉怎會來?他如今正避著不肯上徐家,自是要裝孫子了。
隻是崔伯爺父子都沒來,又要如何探聽底細?
她笑笑地隨他出了門,繞過會場走上古舊的廊子,一路往後麵殿堂裡去。
程筠始終靜靜地,看上去的確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但分明不管人多人少,他表現得總是那麼放鬆自如。就譬如眼下徐瀅即使與他並不熟,他的談吐也總是恰到好處,兩個人就著沿途的風景閒逛到了正殿,瞻仰了各方菩薩之後,就順勢到了功德碑前。
徐瀅果然看到了崔伯爺的名字。
崔家跟程筠一樣,每年也是五百兩銀子五百斤香油。
徐瀅頓了下,說道:「崔家是因為十年前被襲而在此敬奉,那小侯爺又是怎麼過來的呢?」
程筠一笑,負手望著她道:「可記得當初你闖到程家我那間小書房來時我正犯著%e8%85%bf疾?」
徐瀅點頭。
程筠便道:「我這%e8%85%bf疾其實也是多年落下的外傷,隻不過不像崔伯爺那麼驚險罷了。那年也是聽崔嘉說起他們家在伍門寺許了長願,我到這一看這寺雖小但卻別有一番古樸沉著之感,便就也在佛前立了願,請菩薩保我再也不要有什麼意外。」
徐瀅聽到他說意外。拈住身畔一朵薔薇停在那裡。
程筠一麵下著石階,一麵看了眼遠處已然準備撤場的會場,笑說道:「快散場了,我們回房去。」乍然扭頭一見到她撩花的姿態,那目光又漸見深沉。
徐瀅是穿著常服出來的,色澤極正的寶藍織錦袍子襯得她皮膚越發晶瑩,簡簡單單一個髮髻在頭頂。麵上也乾乾淨淨。身上沒有女孩子慣常的珠玉髮飾,唯獨隻在腰間繫了塊羊脂玉噤步,一隻繡著寒梅的荷包。倒是顯出她有著杏眼俏鼻和櫻%e5%94%87的小臉的精緻來。
「這是——鏞哥兒麼?」
這短暫的靜默裡,忽然響起道陌生的女聲。
兩個人連忙轉身望去,隻見麵前不遠站著個四旬上下的貴婦,身邊有兩名少女相隨。正麵帶微訝往這邊看過來。
徐瀅哪裡認得來人?但她既然開口稱呼卻也隻好躬身下拜:「徐鏞見過夫人。」
程筠也含笑行了一禮:「見過崔夫人。」
原來這就是崔夫人!徐瀅心裡有驚訝,但卻不意外。明知道崔家女眷在寺裡,那麼會碰見也並不叫做偶然。隻是沒想到上次她明明答應了讓崔嘉上門賠罪卻到如今還不見蹤影,眼下倒是還好意思來打招呼。
便就揚%e5%94%87道:「不知培毓在何處?晚輩正好有幾句話想跟他聊聊。」
崔嘉表字培毓。名字倒起得好,就是人品不咋地。
崔夫人聽她提到崔嘉便有些後悔招呼打得太快。竟是忙了崔嘉跟徐瀅那事還沒了,當著徐鏞這晚輩眼下竟有些下不來台。這的確是崔家理虧,她還是個長輩。如今這麼久了崔嘉還沒上門,而她又大喇喇打起了招呼。未免顯得太不把人放在眼裡。
她忍著麵上微僵,笑應道:「你崔伯伯正催著他讓他趕緊養好傷到徐家來賠禮,然他身子尚有不適,今兒個在家裡候大夫。」
徐瀅並不知道崔嘉過找程笙,也就是刺刺她而已,因而沒再做聲。程筠自然也不會做聲。
崔夫人有些許尷尬,徐家三房如今是徐鏞當家,這事崔嘉能不能得到原諒他是很關鍵的因素。
身旁崔家兩位小姐裡乃是待字閨中的兩位,二小姐崔靜茹顯然是個懂事的,見狀就出麵打圓場,笑著向程筠道:「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