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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號 青銅穗 4262 字 1個月前

她並不退讓:「既不肯逐,那就打!有了這把柄,你還怕什麼?!」

徐少澤無言以對。

誠然如此,他就是把徐鏞逐出去或打一頓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三房畢竟隻有這一個兒子,若是徐鏞出去了,楊氏母女還會在徐家呆下去嗎?

到那個時候不管崔家還履不履行婚約,反正他徐少澤是攤不上崔家什麼好處了。

他不是不想沖徐鏞下手,而是有他的考慮。

馮家動不動就給他甩臉子,他總不能一輩子直不起腰。徐鏞與宋澈那事不管真假,總之能確定的是他們之間往來必然密切,他何必再跟自己過不去?裝作不知情地留下徐鏞在府,一麵藉著他跟宋澈的關係攀上端親王,一麵又借徐瀅的婚事攏絡住崔家,這不是挺好的事麼?

但這些話卻是不能跟馮氏明說的,馮氏一心想著靠馮家撐腰,又怎麼會容許他生出別的心思?

他端茶喝了兩口,起身道:「我還有點事,不用等我吃飯了。」然後抬腳出了門。

馮氏追到門口要喚住他,他卻是兩腳抹油似的不見了人影。

馮氏氣得在屋裡跺腳。坐回榻上咬牙切齒半晌,卻是又抬了頭,氣恨地喚來了春梅。

「把楊氏給我叫過來!」

徐瀅從餘延暉那裡得知了馬料裡的秘密,趁著下晌徐鏞午歇起來,便說了給他聽。

「不知道哥哥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這苦艾草並不難到手,如今看起來,倒是長房嫌疑最大。」

畢竟隻要徐鏞被害死了或者殘了,三房就基本上沒出路了,長房要侵佔三房那份家產不是輕而易舉麼?

「不。」徐鏞凝眉搖頭,「我們背後還有個楊家,雖然說相隔得遠素日得不到什麼幫助,可一旦出了大事,舅舅們必然會出麵的。馮氏不一定有底氣惹得出這麼大的禍。而且,馮氏這個人並沒有太深的城府,如果是她下的手,必然會露出些馬腳。」

徐瀅覺得有理,畢竟他比她更瞭解馮氏。

可如果不是馮氏,又會是誰呢?

二房至今把他們當空氣,二房的人也從來沒往三房伸過腳,跟長房也保持著不鹹不淡的關係,二太太黃氏是淮陽侯的侄女,父親也是個正五品的官兒,並沒有理由值得她向三房下手。

這裡正納著悶,忽見楊氏打院門下匆匆路過。

徐瀅聽說是馮氏傳她去長房,就不由站起來追上去。

楊氏在廊下回頭等她。

徐瀅看看天色,都快傳晚飯了。這個時候傳她去,多半不是什麼等閒事。便說道:「多半是因著得罪了馮清秋那事來的,昨兒大伯過來沒拿哥哥怎麼著,倒是又給他請了大夫,她這是按捺不住了。」

楊氏在門檻下睜大眼:「你怎麼知道?」確切地說應該是她怎麼會有膽子揣測馮氏的意思?她從前可沒有這麼做過,關鍵是從來沒有這麼冷靜有條理地作過分析。

「吃一塹長一智。我這也是被磨出來的。」她看了她一眼,說道。

楊氏臉上就有了愧疚。想想徐少川死後這十年裡,他們兄妹在徐家受過多少冷眼,在長房手下捱過多少懲罰,而她這個當娘的除了事後抹抹眼淚別的事情全未做過,如今終於連素來聽話的瀅姐兒也埋怨起她來了。

她心裡悲愴,但是堅強地挺起腰道:「你放心,反正她說什麼我都不回她便是。」

徐瀅有些無語。

不過想想,突然讓她跟馮氏對上也不現實,就說道:「我隨您去。」

徐瀅還沒到過長房。

原主打小從了楊氏的那套,深信閨女家就該端靜溫婉,徐瀅從前世裡摸爬滾打過來,深知這些士大夫鼓吹的女訓女誡害人不淺,原主便又成了個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徐二姑娘換了個瓤,總不能讓她也跟著窩囊下去,否則人人都當三房母女是受氣包,也是很煩惱的事情。

徐老太太退居榮安堂去了,馮氏住著正院,徐少澤暫且無妾,偌大的庭院略顯安靜。

大姑娘去年已嫁給了雲南知府做次媳。馮氏打的一手好算盤,挑著個門戶並不低的人家讓繼女嫁了,落了好名聲,但卻打發到了那天高地遠之處,這一出了閣真正成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有這個人一般了。

馮氏除了徐冰之外,還生了三少爺徐惜,今年八歲。

徐瀅跟楊氏到達正房的時候,徐惜正在屋裡看他拿彈珠砸小丫鬟玩兒,小丫鬟十一二歲,鴿卵大的玻璃珠一下接一下砸在她臉蛋手臂上,她抱著雙臂不敢出聲,也不敢動,連避讓都要很小心,眼裡都有了淚光,徐惜卻咯咯笑個不停。

徐瀅她們到了屋裡站定,馮氏也還是靜靜托腮望著兒子玩樂而未出聲。

楊氏站了會兒,賠笑道:「大嫂怎地也不點燈?仔細惜哥兒磕著了。」

「點什麼燈?濟安堂的藥可不便宜,每日三劑下來,一二兩銀子便沒了。雖是怕磕著孩子,有什麼辦法?到底鏞哥兒是嫡長孫,省錢給他治傷要緊。」馮氏漫聲說著,直到坐直身喝了口參茶,這才撩眼看向她們。又是一驚:「喲,是你們,春梅怎麼也不告訴一聲。」

春梅過來道:「奴婢本要傳話,是三太太擺手說不必了的。」

楊氏張嘴無言。

徐瀅也往座上的馮氏看了眼。

四旬不到的年紀,吊梢眉,三角眼,正三品的侍郎夫人而已,即便不出門,頭上卻也插著滿頭珠翠,身上一身雲錦緞子,連鞋尖上都簪著蓮子大好幾顆紅寶石綴頭,似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執掌中饋手上貪了有錢。

徐瀅閱人無數,看這身打扮,對馮氏的深淺大略有了底。

楊氏進門時何曾擺過手說不必通告?又有那省燈油錢給徐鏞看病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偌大個徐府連二兩銀子的藥錢都出不起了?馮氏擺明了就是讓她們難堪,不過這點伎倆並不值得她出手,反正出錢的是公中,她擠兌完了不還是得老老實實付藥錢?

021 你要造反?

更新時間2015-11-6 7:03:21 字數:2134

徐瀅並不是個事事計較的人。

隻要不起心拿捏她什麼的,言語幾句,沒什麼忍不得的。

馮氏既是庶女出身,能夠在馮府奪得嫡母的寵愛,把她嫁到徐家來吃香的喝辣的,顯然手段還是有一點的。徐少澤的官職說高不高,但說低卻也並不低,滿大梁能有多少個正三品?偏讓她撿到了。

馮氏沒讓她們坐,也沒叫上茶,楊氏沒意見,徐瀅也沒什麼意見。

人家是主她們是客,不讓座你難道還能揪著馮氏的領子討座位?

當然,要是真能甘心丟下這份家產不要的風險轉而另立門戶,自然她也是敢的。不但敢揪領子,簡直連拿她的腦袋當板凳坐都敢。可眼下三房沒了這份家產不是就得流落街頭了麼,連楊氏自己的嫁妝都握在徐家手裡,她還得臥薪嘗膽一段時間呢。

而且,屬於三房的那份家產,憑什麼白讓給他們?

她們這裡不吭聲,屋裡就靜下來。

馮氏慢騰騰喝完了那碗參茶,想是覺得下馬威給夠了,於是撩眼望著她們:「怎麼不坐?」一麵又讓春梅把徐惜帶出去了。那慘兮兮的丫鬟終於解脫,也腳底生風逃了出去。

楊氏踟躕著,徐瀅在後推了她一把,她沒提防下打了個趔趄,就坐了。

徐瀅也大喇喇跟著在下首坐下來。

馮氏望著她,皺眉道:「瀅姐兒如今倒是架子大了。」

楊氏忙扯徐瀅袖子:「還不快見過你大伯母?」.思.兔.在.線.閱.讀.

徐瀅揚眉轉過臉來:「家裡有這個規矩嗎?」

馮氏臉拉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瀅哦了一聲,麵不改色道:「剛才我見惜哥兒也沒給我母親請安就退下了,還以為府裡如今規矩就這麼著,侄兒子見了嬸母伯母什麼的是不需要當回事的。大伯母也知道我,平素就是個怕事的,生怕行差踏錯壞了規矩,這才冒昧了。要不,我這就給您磕個頭?」

馮氏鼻子都氣歪了。

徐冰徐惜從給楊氏請安見禮的次數屈指可數,對她們視而不見這又不是頭一回,徐瀅哪來的膽子竟敢拿這事來嗆她?

但事是這麼做,話卻不能說出口,若真說出來,豈不就是她自打嘴巴承認長房沒規矩?而她居然還來問她要不要磕頭,前麵都把徐惜失禮的事給挑明了,誰還敢讓她磕?若真讓她磕了,豈不是把欺負她們母女的罪名都給落實了?

馮氏在徐少澤那裡受了氣,再聽得徐瀅這席話,頓時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上上下下地盯著徐瀅瞧,沒想到這個受氣包如今居然也敢造反了!

楊氏聽得徐瀅這麼說,臉色早就變了。

不過她看到馮氏這副形容,又清了下嗓子,一麵搓著手絹子,一麵抬手拍起徐瀅後腦:「你真是越發大膽了?長輩在此你倒還有理了!」手抬得極高,下手卻極輕,口裡罵著她,卻也沒開口讓她給馮氏賠不是。

馮氏一雙三角眼瞪過來,拍桌子道:「這是唱戲給我看麼?兒女不聽話不守規矩還不是你教的?當日是鏞哥兒罔顧親戚情分對外掃秋姐兒的臉麵,今日又是瀅姐兒不把我放在眼裡,子不教父之過,老三即不在了,你該當起教育培養之責,可如今他們被你教成什麼樣了?

「一個盡幹些不著調的事,正道不走偏走旁門左道委身權貴,一個不學無術洋洋得意,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女?我若再任你們這麼胡作非為下去,整個徐家的臉都要被你們丟盡了!」

馮氏生氣徐瀅十分理解,畢竟吃了個悶虧。

不過生氣歸生氣,這話說的未免讓人摸不著頭腦,什麼叫委身權貴?又什麼叫丟盡徐家的臉?

難不成徐鏞還做過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不成?

徐瀅望著楊氏。

楊氏凝神肅顏:「大嫂這話讓人費解,鏞哥兒自打去了衙門,無不盡心盡力地當差,幾次三番受到端親王肯定,與同僚之間關係也很融洽。瀅姐兒雖偶有錯處,但素來也潔身自愛,有大是大非,他們怎麼就丟徐家的臉了?」

馮氏冷笑起來,「你隻知道他在衙門得盡端親王誇讚,怎麼不問問才當了不過半個多月的差的他是怎麼得到這誇讚的?與其說得王爺的誇讚,我看是得了小王爺的誇讚吧!我們老爺告訴我,他在五軍衙門裡親耳聽到小吏們在議論徐鏞成了小王爺的孌童!」

「孌童?!」

這下吃驚的不止楊氏,徐瀅也有幾分意外了。

這話是怎麼傳的?

她望了滿臉怒色的馮氏片刻,腦海裡忽然閃過那日去宋澈公事房時門外圍著的那堆小吏,立時收了下巴道:「不知道這些傳言有什麼證據?」

「正是!」楊氏手指都有些發抖了,「這可不是小事,大嫂還宜弄清楚再說為好!」

「還要怎麼弄清楚?」馮氏咬緊牙關,手裡杯子拍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