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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是記憶殘缺,她還是記得,解九歌、雲舒、穆錦年、歐陽絕和她花朵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快一千年的情義,可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這麼多年未見,大家,過得還好嗎?」

沒有回答,那便是不好。

良久的沉默讓花朵沉了心思,然後,裡麵傳來一聲歎息般的低沉男音,「你走吧,我們已經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那便定是與她有關?!

「可我有話說」,花朵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扉,似是要將之盯出一個洞出來,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今日就是還債來的」。

「還債」兩字一出,門內門外兩人俱是身子一震。

「還債?你覺得你欠下的那些,如今的你還得起?」

花朵的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蹙,果然,她似是而非地丟了個「還債」出來,引出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低頭,她垂目看著腳下,拳頭攥得死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卻是剩下的話語被襲向她頸側的罡風打斷,對殺氣敏[gǎn]十足的本能讓她瞳孔一縮,待緊繃的身子放鬆下來之時,便是見著離自己脖頸一拳頭距離的銀色刀刃。

這把刀,她自然熟悉的,是解九歌的斬月刀。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三個字?!」

他恨著她,到想取她性命的地步?

機械地轉過頭,她看到刀尖被小師叔穩穩地捏在手裡,而那她本來熟悉的,該是滿滿的溫柔的眼眸裡,此時全是暴怒的殺意,「你敢動她試試!」

「墨離,你如今自身都難保,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說這句話?」

他這是什麼意思?

花朵都還未來得及將心頭的疑惑問出,麵前的兩個男人便是身影一閃化成了兩道流光消失在了她麵前。

她就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頭頂的天空,兩人像是紅了臉意氣用事的毛頭小夥子,不管不顧地交起了手,雙方之間互不退讓,一時之間又難分高低。

強大的威壓,讓整個世界飛沙走石,風雲變幻,地動山搖,驚得一眾正道人士紛紛變了臉色,立馬出來看個究竟……卻是待看清了打鬥的兩人,眾人才知是虛驚一場。

可是,這兩人為何又對上了?

帶著一眾正道人士匆匆趕來的華靈臉色不善地瞪著花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你自己問他們去呀?」

「你……」華靈咬牙切齒地瞪了花朵一眼,卻是一時間又奈何她不得,隻得跺腳對著頭頂沒好氣道,「你們倆都給本公主住手!」

現下正是緊要關頭,需要安定人心之時,哪裡容得下他們這般胡鬧?

卻是兩人根本不甩她半點,越打越到雲層之上,最後幾乎不見了蹤影,看得下麵的人,尤其是花朵一愣一愣的……

華靈正是無計可施之時,突然,一蒼老又不失中氣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公主莫慌,還是由老夫來收拾這孽障吧」。

孽障?!他這是在罵她小師叔?!

心頭瞬時起了戾氣,花朵瞇著眼眸看向聲音來源處,便是瞧見一手持拂塵的白髮老者從逐漸退開的人群中走出,滿身的清冷出塵,一派仙風道骨,站在仙界的三公主麵前,恭謹地對著她作了一揖。

這是誰?

許是連華靈都未曾想到此人的突然出現,竟是愣了許久,才有些不可置信道:「東陵仙尊。」

一句話,如一顆炸雷,讓人群頓時沸騰了起來。

想不到除了三公主和仙界的戰神,仙帝居然還派遣了另外一名地位尊貴的仙君過來,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此人,身份是仙身出生的仙君外,他還是高高在上的仙帝唯一的老師……

「您,您怎麼來了?」

見著那從來都是飛揚跋扈慣了的三公主竟是對此人如此恭敬,花朵心頭越是有了些不好的預感,此人的出現……

果然,那老傢夥拱手對著頭頂的方向拜了拜,「他狐族天性狡詐、乖戾,就算盟約在先,隨時也可能對我仙族倒戈相向,不得不防,老夫此次自然是奉了仙帝尊令暗中輔佐三公主和解上仙來的」。

「帝父派您來的?」

「他狐族本就有反心,這盟約主上當然未信十分,早留後招在手,如今既是他墨離先與我族動手,就修得怪主上沒與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老者冷冷地瞪了一眼半空與解九歌顫唞的人,口中唸唸有詞,在袖中一掏,便是抓出了一拇指粗的純黑鎖鏈在手裡,隨即向著天上一扔,那鎖鏈竟是在空中暴漲幾倍,然後有意識一般,飛速向著打鬥的兩人飛去,不出片刻的功夫便是將墨離脖子縛住……

「小師叔!」

「孽畜,還不受降!」

老者話語一落,花朵就眼睜睜地看著半空中小師叔的身影開始迅速扭曲起來,就像是在被無數隻無形的手在毫不留情地大力拉扯,然後,一聲巨響,伴隨中刺耳的痛苦狐鳴,原來小師叔站著的位置,出現了一隻體型巨大的白狐……

「小……師叔……」

這是花朵第一次,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看清小師叔本尊的模樣。

卻是此時,那半空的白狐就似正在經歷著巨大的痛苦一般,雙眼發紅,瘋了一般死命地要將束縛著自己脖子的鏈子給扯下來,但是,不管它怎麼努力,那鏈子就牢牢縛在它的脖子上,紋絲不動……

那鏈子,還似天性與雷電相吸,不出片刻,那九天的雷劫便是一道道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白狐的身上,密密麻麻地,似是要直接將它劈得魂飛魄散。

明明那麼遠,花朵卻是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隨著天雷的落下,它的身上,不斷地出現一條條巨大的血痕,一條一條……感覺她的心,也在跟著裂開……

那天上的雷劫太過霸道,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那本是掙紮得厲害的白狐就再是沒了半點力氣,身子一歪,就直接從天上摔了下來……

她的小師叔這樣摔下來,會死的……會死的……

「小師叔!」

眾人就看著滿臉驚惶的女子不管不顧地朝著白狐落下的方向跑去……

然後,「彭」的一聲巨響,一陣地動山搖,瓦石飛濺之後,大半個千機寺,便是被落下的白狐砸成了一個大坑。

一切塵埃落地,坑裡,坑外,也沒了花朵的身影,估計,死了吧。

那麼多人都看到了,那白狐直直地砸向了她的位置……

那白狐在眾人看來想必是受傷也不輕,剛才已是被雷電劈得渾身是血,皮肉外翻沒一處完好,又因仙鎖在身,無了仙法護體,從那麼高的天上摔下來,筋骨自是承受不住這般霸道的力道,早就摔碎了,任它怎麼努力都再是站不起來,最後隻得像一隻困獸一般,明明滿嘴是血,卻是要守住自己最後一塊領土,齜牙咧嘴地對著周圍的敵人,不讓它們靠近自己半分。

「孽畜!還不受服!」

白狐再是經不住老者毫不留情的一鞭,一口血水噴出,身子一歪,便是徹底地倒在了地上。

「以前主上有意收你為坐騎你不知恩,如今三公主金貴之體下嫁於你還不知足,畜生就是畜生,再怎麼以人形蒙騙眾生都始終是畜生,如此低賤,就算成了仙,也沒資格與我仙族並齊!」

看著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白狐,老者麵容無情冰冷,衣袖一甩便是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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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世事無常

灰暗的天空落起了雨,將蕭條的城鎮隱於一片煙雨朦朧之中,「淅淅瀝瀝」的雨聲掩去了滿世界的浮躁喧嘩。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之餘,麵上神色是從來沒有的沉重。

因為,怨鬼林突然魔氣沖天……這陣仗,估摸是魔尊要出關了,今日,必然有一硬仗要打。

一眾仙家修士大驚失色,紛紛帶著弟子往那處去一探究竟,隻留了千機寺的高僧禦影和不多的弟子鎮守。

他們相信,隻要有禦影這名高僧在,沒人敢來千機寺惹事,那被九天雷劫劈得修為幾無所剩的妖狐更是不成威脅。妖主都被收復,他們就不信沒了主心骨的妖族還能倒騰個什麼氣候出來。

所以,這次他們走得很是安心。

「哼,這幫老東西,還真能放心得下。」

雨幕之中,手執煙桿的人,慵懶地斜躺在飛起的簷角上,瞟了一眼下麵無所察覺的仙門弟子,神色間滿是鄙夷。

「真是無聊得緊。」

千機寺內,正是打坐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便是從身旁取過一早落了不少漆的木魚在手,「啵啵啵」地敲了起來。

「阿彌陀佛。」

……

雨,無絲毫停歇的趨勢。

千機寺內,此時人煙寥寥,滿寺的彼岸花因無人打理,枯敗得厲害。

斷裂的青石地板被冰冷的雨水沖刷得一塵不染,和著黃塵的泥水由高而低,順著石板之間的縫隙,或是新成的溝壑,一條條,一汩汩地往下流去,與早已被雨水沖得有些淡的血水匯合,在巨大的土坑裡積成一灘灘紅色水窪。

有穿著木屐的人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踩著一路的風雨向這處而來,然後停在了幾乎快成了水池的坑旁。

風雨中,一抹泛黃的僧袍孤零零地飄搖,壓低的傘簷抬起,露出一雙滿湛光彩的如畫眉眼,那人,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下麵的一切。

此時,土坑裡的白狐雙眼緊閉,身子無半分起伏,似早無了生命跡象,渾身僵硬地躺在水窪裡,滿身的傷口早被冰涼的雨水沖刷得泛白外翻,泛著死氣,那一身高貴的白色皮毛也早已失去了光彩,被幾乎快浸泡了半個身子的泥水弄得髒汙不堪。

有人手臂粗的鏈子依舊將它的脖子牢牢套住,鏈子的另一端是拴在一刻了繁複陣法的青銅柱上,這陣法是東陵仙尊親自布下的,據說除了他本人,誰也解不開。

誰也想不到,妖界的妖主竟是會落得如此狼狽落遢,像狗一樣被拴在千機寺裡,供世人觀摩。

像一個標本,它就是仙族強大的顯示。

而那早已與普通人無異,一步未曾離開的女子,好似早已被人遺忘,眾人就任著她撕心裂肺地哭泣,不斷地推著那沒半分反應的白狐,哭得聲音嘶啞,再是發不出一點聲音,哭不出一滴眼淚,最後,就那麼垂頭跪在那裡,再是無半分動靜,像木偶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那木偶一般的眼珠子動了動,然後,出於本能一般,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