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彷彿又回到剛才殺人時的場景,心臟沒有知覺,他睜大眼睛,驚恐地望著他。
小樓伸出一指,封住他翕動的%e5%94%87:「第一次是會怕,以後就慢慢習慣了。我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
段懷的尖叫扼殺在喉嚨裡,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人。
小樓輕輕地笑了,捧起他的臉看著,像是賞玩一件物品般摸著:「親愛的,你還需要長大呢。」
那件事後來變成一個秘密,埋藏在段懷年少的心底。
從那以後,他怕水,再也下不了水。
如果時光能記憶,你可曾知道那年夏天發生過的事嗎?
九龍山的夏天,短暫而悶熱。
沒有人流連這個夏天。
夏天過去,是涼爽的秋。這個夏天,有些人被遺忘,有些人多了些東西。
沅芷在中庭蕩鞦韆,記憶裡的樹葉,在她麵前飄落。沒有哪一年的秋天,落葉這麼美。雙溪別墅的後山,鋪滿紅色,就像落日前天邊瀰漫的雲霞。
段懷回到異地上學,邱正東也住了校,小樓和段明坤在外,周芸不知所蹤。
短短的時間,卻發生了那麼多。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在品味麥茶時想,也許不必分那麼清楚。生活就是這樣一場騙局。
心中仍然有不詳的預感,就像她那天在酒店外預料的那樣,該來的總是來,這件事情在今年的四月份得到驗證。
阿發行動失敗,在邊境被捕。
據說是因為路線出錯。
段明坤損失慘重,遭到警方的通緝。
人們在街上談論,他的故事耳熟能詳,漸漸家喻戶曉。
但是,沒人知道「願者上鉤」背後的故事。
警察上門來要查封他的財產,封掉雙溪別墅,沅芷告訴他們,這是她的產業,和段明坤沒有關係,然後拿出幾個月前就做好的憑證。
早料到有這麼一天,所以並沒有多大的驚奇。
這是今年九月份發生的事情。
這麼大事情發生以後,她卻覺得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是她早就想到了,或許是她也有這樣的期盼,心情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傷感都沒有。
憂心的是以後的路。
段懷在十月初的禮拜天回來。
「他沒回來嗎?」他問沅芷。
「沒回來,不過也沒被抓。」沅芷說,「你不用擔心,你爸爸還有很多隱性的產業,他這次出事,應該會在外麵躲一陣子,過段日子風頭過去,他就回來了。」
「你沒騙我?」
沅芷閉上眼睛對他點頭,微笑:「坐下吧,吃飯。」
段懷陪她吃牛扒。
餐桌上安靜,又免不了聊起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沅芷說起邱正東:「應該是戀愛了,這小子,最近都不願意回來。」
段懷沒接。
「不知道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姑娘。」沅芷心裡有欣慰,也有隱憂,「小懷,你變了很多啊。正東要是也像你一樣懂事,那該多好?」
他手裡一頓,握叉的手緊了一下。
「怎麼了,你臉色不對啊?」
「有點不舒服,我先上樓了。」
「小懷!」她在後麵喊他,他都沒有回頭,快速地上去了。
沅芷默默看著手裡的牛扒,再也沒有心情吃了。
傍晚,邱正東回來後她找到他和他說話,說起他最近的狀況。他說沒事,一點事情都沒有。
沅芷說你的臉色都不對了。
像個失戀的人,是不是人家姑娘不喜歡你?
他搖頭,低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
沅芷給他拿了兩罐啤酒,自己開一罐:「心情不好就喝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喜歡的是哪家姑娘啊?」
邱正東喝一口,沒說話。
沅芷:「連說都不敢,還敢去追人家?」
邱正東:「你什麼意思?」
「那你敢不敢說是哪家姑娘?」
「你也別激將,告訴你就告訴你好了。」
「那你說。」
邱正東說了,阮沅芷驚訝了好一會兒。這是個熟人,也難怪不喜歡他。
正東急了:「你說怎麼樣嗎?」
沅芷說:「放棄吧,人家不會喜歡你的。」
「不帶這樣貶損你弟弟的吧?」
「我說認真的。」沅芷說,「胡曉琳有喜歡的人了,你不知道嗎?」
「……」
「我不反對你追她,不過,沒有結果的。」
邱正東不相信,和她打了賭。他說,半個月以後我一定讓她愛上我。然後似乎又覺得半個月太短了,改口到一個月。
沅芷那時就笑話他:「沒自信吧?」
邱正東梗著脖子:「誰說我沒自信了?」
沅芷勒住他的脖子:「好啊,那就打賭好了。你要能讓她喜歡上你,我就給你買一輛車。」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
不過,他注定永遠也得不到那輛車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樓的佈局看似很簡單,但是抓住了每個人內心中的缺點和弱點,╮(╯▽╰)╭
第39章 告白(06)
告白(06)
胡曉琳死於十月中旬。
她在家裡上吊,然後放火。沅芷、小樓和正東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維護起來了。房間焚燬,好在火勢沒有蔓延。
「她不會自殺的。」邱正東從房間裡出來,一路上都在喃喃著這句話。
「你別這樣,人已經死了。」沅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小樓卻說:「的確不是自殺的。」
他們都看向他。
他說:「我在她的客廳裡找到還沒燒燬的一本日曆,上麵重點圈出了10月16日,也就是明天的日子。一個自殺的人,不會還有心情去旅遊。」
邱正東抓住他的手:「她是被人謀殺的?」
小樓說:「我可沒這麼說。」
邱正東追著他一直問,小樓最後隻好答應他,晚上去看看。
沅芷和小樓吃飯時候說:「你還真理睬他?你不是一直很討厭他嗎?」
小樓說:「我不討厭誰。」
「她真是他殺?」
「不清楚,得晚上去看過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悲傷。生與死,在他麵前好像都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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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芷想,哪怕有一天他自己快要死了,他也是一樣的態度。
小樓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說:「人都有一死,隻是時間的問題。」
胡曉琳的脖子上隻有向上的於痕,這說明她死於上吊,而不是被人從後勒死。但是,她的胃裡卻有大量的安眠藥。
一個想要自殺的人,服食了安眠藥後又放火又上吊,實在有些出乎常理。
但是,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是他殺。
晚上,小樓把這些告訴邱正東。
正東說:「她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她絕對不會自殺。」
小樓說:「我也相信她不會這麼傻。況且,一個自殺的人也沒心情去旅遊。「他重複了之前的這條推測。
正東問還沒有別的了。
小樓說沒有了,還得看。
等他離開,他的眉頭還微微皺著。
沅芷過來說:「你有事情瞞著他吧?現在人走了,和我說吧。」
「那好吧。」他給沅芷看一份報表和一雙沾滿了紅色砂土的鞋子。
沅芷仔仔細細地看了:「什麼意思?」
小樓說:「這是在她的房間裡找到的。這份報表,是上個月楊副教授佈置的課題,內容是探測本市工廠的重金屬汙染度,需要到各地實地考察。而這個地方最大的幾個工廠,分別分佈在劉家屯、七裡洲和南家灣。我問過這三個地方的人,案發當天,她去過劉家屯。」
沅芷看著他,小樓的臉色凝重了些:「劉家屯是三十年前發現的一處紅土礦,砂質特殊,很黏鞋底。那天我遠遠看過她的屍體一眼,她腳下的鞋子卻非常乾淨。所以我想,應該有人事先給她換過鞋子。」
「欲蓋彌彰,也就是有問題?」
小樓點點頭:「問題就在她去過劉家屯的什麼地方,她在那裡發生過什麼。」
沅芷說:「與其在這裡瞎猜,不如自己去看看。」
「何時?」
「今晚怎麼樣?」
常德金屬冶煉設備加工廠位於劉家屯淺水灣東部,背靠半山,地勢低緩,通風又向陽,是個好地方。隻是地處偏僻,甚至不在郊區。
更難得的是,附近的溪流並沒有太嚴重的汙染。
他們在周圍查看,也沒有發現排汙的管道。
沅芷覺得奇怪,問小樓:「汙水是怎麼排出的呢?」
小樓想了想:「也許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
「錯誤?」
「如果這個廠本來就不需要這些工序呢?」
什麼叫「本來就不需要」?沅芷皺眉想,一個念頭在腦海裡生成,慢慢清晰,自己都覺得駭然。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這家冶煉廠要選址在這麼偏僻的地方了。
她想起來,這是程家的產業。
胡曉琳來這裡選取課題需要的材料,因為不小心撞破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被殺人滅口,然後偽裝成自殺的假象?
一切都這麼合情合理。
沅芷和小樓潛入廠中,也確實證實了這個猜測。
殺害胡曉琳的人就是程少陽。
這是一座打著金屬冶煉的幌子、秘密的毒品加工廠。
「不能把這件事告訴正東。」那天,沅芷在客廳裡分別時再三叮囑小樓,小樓說他會的。他問沅芷那這件事接下來該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