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不開,意料之中。
除了這個出口之外,南麵牆上有一扇天窗,她用自身丈量,估算大約有兩米高。找遍了倉庫,她找到了幾塊破爛的塑料和鐵皮,似乎是摩托車上的什麼部件。
好在學過組裝零件,十五分鐘後,一個似模似樣的拱座搭起來了。她站上去試一試,高度正好。
窗上共有三根鐵條,隻要擰斷兩根,她就能出去。
她試了試堅硬度——這生銹、看著不牢固的鐵條其實非常牢固。
漆黑的夜,月有圓缺。
空氣裡的濕氣很重。
沅芷在窗下的摩托車拱座上靠著,等待著。終於,夜半的時候等來了第一場雨。她把準備好的從裙角撕下的布條舉到窗外,費力抓著鐵欄。等手裡的布條全部濕透了,圈住兩根鐵欄,合成一股。
沅芷咬著牙,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這一刻她恨自己平時不好好鍛煉,隻知道化妝逛街煙酒嫖賭。
除了頭腦之外,原來武力也很重要。
綁架她的人其實隻派了三個男人。如果她會打架,就算不獲勝也不至於連拖延和逃跑的時間都沒有。
她現在想的是,究竟是謀財還是害命?
她覺得謀財的可能性不大,至於害命——還真有可能。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幹過些什麼,得罪過什麼人了。
終於擰歪了鐵欄是在半個小時後,沅芷抓住欄杆,使盡渾身解數,隻夠住上方,半個身子在空中晃蕩。
手磨在窗口的尖稜上,破了皮,流出血,鑽心地疼。
全身的力氣都快耗盡時,她心裡想著逃生在即,頓時有了用不盡的力氣,一咬牙,一個鯉魚挺身從天窗裡翻了出去。
腰疼、背疼,腳似乎還扭傷了。她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扶著牆躲到河邊的一棵楊樹後。
這大概是城鄉結合的郊外,地上鋪的是沙土地,這個倉庫看著廢棄了很久,門前塞著一堆垃圾。
有腳步聲,河對岸的獨木橋上走來幾個人。
沅芷屏住呼吸,藏好身子,趴在樹幹後麵看。這三人一高一矮兩個青年,還有一個中年男人,是個胖子,胳膊上文一條龍。
他們剛剛喝好酒,臉是紅紅的,醉眼惺忪。
沅芷背過身,咬住牙齒,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半晌。
「我-操,這妞跑了,媽逼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扇到矮個子頭上,拎起他的衣領,「喝喝喝,喝你他媽個大頭鬼!人都跑了!」
手裡還有帶回來的一瓶啤酒,他看也沒看,操起來對準矮個的頭就使勁砸下。一聲巨響,瓶身碎裂,一股鮮血冒出。
矮個的視野模糊,眼前隻看到一片血紅。他拚命抓住男人的手,像溺水的魚,喘著粗氣:「南哥,南哥我錯了,但現在不是教訓我的時候,回頭我任你處置。現在……現在……去追還……還來得及。」
中年男人放開他,招呼高個子朝東麵路口跑去。
心裡一塊石頭「匡當」一下落了地。
沅芷朝反方向跑,因為腳受了傷,跑不快,每一步都非常艱難。她不敢停,不確定那三人會不會返回來追。
在倉庫裡醒來時她就發現自己手機沒了,沿著巷道出弄堂,她終於走到大街上。現在是午夜,行人寥寥,這條街上隻有街角的霓虹還亮。那裡門口有電話亭,她拖著受傷的腳挪過去,撥號:
腦子幾乎都沒過,號碼就按出去了。
她自己都疑惑,誰的都沒按,怎麼就單單選中他?
那頭響了兩聲就接起了:「喂?」
這個時候聽到他的聲音,沅芷眼眶發酸,強裝的鎮定再難維持下去:「……是我……」她吸吸鼻子。
他敏[gǎn]地察覺到不對勁,聲音不自覺放輕了:「怎麼了,沅芷?你慢慢說。」
隔著電話,她聽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然後是關門聲。
她隻覺得眼睛更酸:
「我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你問有什麼標誌性建築?有,街角有一家ktv,店麵不大,叫『鴻歌』。
沒了,不行,他們過來了。」
她馬上掛斷對話,朝對麵的寫字樓跑去。街對麵那三人也看到了她,一人罵一句「我-操」就衝過來。
樓裡已經熄燈。
沅芷不敢坐電梯,從安全通道裡走樓梯到三樓。奶黃色的安全門,虛掩著,她輕輕推開,進入昏暗的長廊。兩旁是緊閉的房間,她試著推了推,發現都上著鎖。
她聽到身後的樓梯裡傳來腳步聲,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盡頭。那一側的安全門後,樓梯的平台上有一堆雜物,很大的衣櫃、冰箱箱、一些無用的紙盒。
三人走到這裡,在原地打了會兒轉。沅芷躲在衣櫃後麵,他們之間,隻隔著一層擋板。她連呼吸聲都不敢放大。
矮個子的小心翼翼地說:「南哥,我們分開找吧?她跑不了多遠。」
中年男人忽然發難,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矮個的嚎叫一聲,抱著膝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男人叉著腰還在罵罵咧咧:「臭婊-子,賤貨!別讓我逮著!媽逼的,狗東西!」
矮個子搜索樓下,高個子朝樓頂去了,中年男人坐在台階上,原地抽煙。
煙味在樓道裡擴散。
她呼吸凝滯,手腳僵硬。
腳上忽然瘙癢,沅芷不敢低頭,拚命忍住不要動。更多的耗子從衣櫃的角落爬出,在她腳背上鑽來鑽去。
她平生最不能忍的就是這個,此時到了極限——
中年男人聽到身後的嚎叫,回頭的速度已經夠快了,還是被她跑掉。這個女人風一般衝進安全門內,朝樓道另一側、來時的方向奔跑。
他招呼矮個子和高個子分開包抄,繞到對麵,自己從這個方向追上去。
沅芷聽到前麵的安全門裡也有響動,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站在樓道中央,進退不得。
「跑啊,怎麼不跑了?」中年男人憋了一肚子火。他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木棍,一下一下拍在掌心。
沅芷左麵是矮個子和高個子,右邊是持棍的中年男人。
掌心漸漸冒出汗,%e8%85%bf腳發軟。
隻恨爹媽少生了條%e8%85%bf。
一人拽著她的頭髮,把她拖到樓梯口,一人按住她手,反剪在背後。中年男人持棍,甩手兩個巴掌先摑上去。
沅芷半邊臉頓時麻木腫脹,嘴裡有血腥氣,鹹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來。
「跑啊,怎麼不跑了,臭三八?」接著是一棍打在她的膝彎裡。
沅芷痛得跪下來。
頭髮卻被這個中年男人扯住,猛地一拉,硬生生帶起了她的頭。掐著她的臉,讓她仰視他:「不是挺能跑的嗎,啊?現在裝什麼死啊?」
沅芷說:「他給你多少錢,我給十倍的。」
話音未落,臉上又挨了一巴掌。@思@兔@在@線@閱@讀@
「三八,有錢了不起啊?哥幾個本來幹得好好的,現在被逼著回鄉下,這都是因為你這賤人。」他一邊說一邊打,一連打三個,自己都覺得手疼了,才停下來。
「有幾個臭錢就是大爺?我呸,現在還不是像隻母狗一樣趴在地上!」這人手裡的木棍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背上,沅芷整個人跪倒在地,另一人扯住她的頭髮拎起來,強迫她保持這個姿勢。
中年男人也累了,棍子高高舉起,準備最後狠狠一下結束。
閉著眼睛,沅芷都聽到那棍子在空中劃過帶起的迅疾風聲了,不能動,不能躲,乾脆聽天由命,迎接這致命的一擊。
臆想中的劇痛沒到,昏昏沉沉中,耳邊聽到激烈的搏鬥聲、棍子擊打在*上沉悶的響聲,還有慘叫哀嚎聲……抓住她頭髮的手忽然鬆了。失去支撐後,她趴倒在地,努力想起來,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
片刻後,樓道裡終於安靜。有人走到她麵前,扶她起來,輕輕拍她的臉:「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黑暗裡,小樓白淨的臉,清澈的眼,那雙烏黑的眼睛裡此刻寫滿了擔憂。
她已經說不出話,餘光裡看到他背後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掏出了一把槍。
「小心!」
小樓看到她臉色大變時,就知道有異。他都沒回頭,一%e8%85%bf踢這衣櫃堵住安全門,同一時間單手摟住她,抬腳踏在樓梯上,借力把她推進了頭頂天花板的換氣扇中。
他隨後鑽進去。
第17章 沅芷(05)
沅芷(05)
這裡是另一個空間。
狹窄、逼仄。
他們隻能趴著,匍匐前行。房間和房間上麵的通風管是相通的,他們有可能碰到那三人,所以,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疼痛已經麻木,沅芷覺得身上冷,她爬不動了,小樓在後麵說:「不走的話,我們在這裡等死。被他們找到,我們就死在一起。」
沅芷第一次覺得他這麼可惡,一邊心裡咒他,一邊卯足了勁繼續爬。
不知是運氣,還是他選的路線問題,他們一路爬來居然都沒有遇上那三人。當然也有壞消息,她真的一點都爬不動了。
爬到一個三岔的通風口,小樓停下來:「就在這兒吧,你往前麵幾步,我先下去。一會兒我在下麵接住你。」
她沒力氣回答。
小樓下去,雙腳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回頭在下麵對她張開雙臂:「下來吧。不要怕,我會接住你。」
沅芷都沒應聲,閉著眼睛翻下去。
她像個掉落的麻袋,都沒顧及是先頭著地還是先腳。
小樓擁她入懷,在她耳邊微笑:「看不出來,你還挺重的。」
她不說話,閉著眼睛,他也不再笑,抱著她到角落裡。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層細密的汗,手指探她的脖頸。她這時候睜開眼睛,有氣無力:「還沒死呢。」
他笑了,握住她手的手掌卻不放鬆:「你休息一下吧。」
這是一間電氣房,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