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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鳥 李暮夕 4417 字 1個月前

送了,梁主任,嘉越不懂事,還需要你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

「再會。」然後他看向梁主任後麵的沈清石,笑了笑,關上車門。

她微微挑了挑眉,為這個人最後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嘉越從窗外收回目光,牽了牽嘴角,掩飾不住的諷刺。他抬起手指瞧瞧方向盤,對旁邊人說:「處長大人,麻煩開車。」

等車的影子在校門外完全看不到了,梁主任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回頭看到清石,他清咳了聲:「你忘記我和你說的話了?」

恃強淩弱的傢夥。

清石在心裡罵,表麵上畢恭畢敬地說:「閆主任突擊檢查,我來不及阻止。」

「以後不管他們兩個幹什麼,你都不要管。」

「……」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大人,比嘉越大12歲,不是善茬。

☆、022

022

他被同父異母的哥哥楚家航拖回去,在海濱的一棟半山別墅。

嘉越進門就倒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踢掉鞋子。他抬頭打量著裝飾華美的屋子,殿堂般的歐式風格,簡單大氣,處處彰顯主人的品位。

「現在在哪個部門工作?看來油水很足啊。」

「外經貿廳。」

「難怪。」楚嘉越哼笑了一聲,「忘了你媽是外經貿部副部長了。有這層關係,混得風聲水起吧?」

「你對我母親,最好放尊重一點。」

「你也是。」嘉越說,「在家對我媽媽禮貌點。」

「一言而定。」

嘉航走到對麵的酒櫃前,打開,問他喝什麼。嘉越說隨意。在這方麵,這人從小就對他不設防,抽煙喝酒甚至帶女人到自己的住處,從來不避諱他。不過好在嘉航在沿海另一個經濟重省工作,擔任要職,他們一年中也不得見幾次。

嘉越是父母二婚的產物,所以小嘉航很多歲,二人明是兄弟,出去說是叔侄也有人信。這是嘉越從小不待見這位大哥的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此人道貌岸然,外麵如何風流如何亂來也不會鬧到家裡,他在父母麵前一直都是成熟穩重的兒子,在同事麵前是做事穩妥、待人有禮的謙謙君子。

第二天去上課,林文東和他抱怨昨天的事情。他從小到大,沒吃過這種虧。嘉越一晚沒睡,正犯困,懶洋洋地說:「大哥,你想怎麼樣?撤了那個主任的職?你家裡不讓你亂來的吧?別藉著東風作威作福。」

「我是這種人?哥哥什麼時候靠過家裡。」

他這麼說,是要自己動手了?

「願聞其詳。」

「滾。」

轉眼快到運動會的日子,這天沈清石到辦公室,正逢一幫人在討論事情。她放下包,過去說:「什麼事情這麼熱鬧?」

這些天下來,大家相處都還算融洽。

「運動會。」陳舒晴說,「來來來,你看看,這是剛剛下發的文件,男女項目,都在這裡了。」

沈清石拿過來,放在眼前。

前麵幾項和往年一樣,分明是:

男子:100米,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5000米;4x100,4x400接力賽;110米跨欄。

跳高,跳遠,標槍,鉛球。

女子:100米,200米,400米,800米,1200米,2000米,;4x100,4x400接力賽;100米跨欄。

跳高,跳遠,標槍,鉛球,排球。

不一樣的是,今年新增了幾個項目:拔河、跳繩、教師接力賽……

沈清石越讀越覺得不對勁,最後視線停留在最後一欄——教師友誼1萬米。

這是什麼東西?

「新增的項目,每個老師都要參加。」陳舒晴看她看到這裡,好心解釋,「上麵剛剛下達的指標,說我們這一屆的教師身體素質低下,要加強鍛煉。」

「一定要參加?」

「教育部洗牌,新換的部長,最近抓得可嚴了,這風口浪尖的誰會自己撞上去?小事都能整成大事。」陳舒晴看她一眼,「你也別擔心,隻是說要參加,也沒規定跑成什麼樣,意思意思就過去了。」

「也對。」

預備鈴響了,沈清石抱著書離開辦公室,一路上憂心忡忡。從小到大,她的體育主項就沒及格過,年終能過靠的都是考勤。

一萬米?

學校操場一圈是400米,1萬米就是——25圈。她跑個800米都喘地不像話,這25圈下來還不得歸西!

究竟是哪個神經病想出的損招?

她上課時還想著這事,心不在焉,點名點到「楚嘉越」的時候直接接住下一個名了——

「到——」

「李越——」

兩個聲音撞在一起,沈清石放下了點名冊。

全班也安靜下來。

楚嘉越在最後第二排,一個人佔了兩個位置,駕著的雙腳還在搖晃,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課桌「嘎吱嘎吱」響,前麵的李越往前退一點,再退一點,空間都沒他佔的四分之一大。

沈清石攜著書走過去,拍在他的課桌上:「楚嘉越,把腳放下來,這像什麼話?同學都被你擠到外麵去了。」

「我擠他了嗎?」他拍拍前麵的李越,問他,「我擠到你了嗎?」

「……沒。」聲音細如蚊吶。

「他說沒呢,老師。」楚嘉越在後仰的椅子裡抬起頭,對她挑了挑眉。

沈清石:「……」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她現在的身份,耐著性子說:「可你一直這樣搖晃,前麵的同學還怎麼寫字?」

「我影響你們寫字了嗎?」楚嘉越對前麵兩人道。

「……沒……沒有。」

「看吧,老師,他們說沒有。」

沈清石:「……」

她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她的學生,終於遏製住把書甩到他臉上的衝動。

「但是這樣影響不好。要是每個同學都和你一樣,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手裡也不拿書,老師還怎麼講課呢?」

楚嘉越低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四周有應和的哄笑聲。

本來安靜的課堂,現在一下子熱鬧起來,有人吹口哨,有人站起來哈哈笑,還有桌椅拖動和唱歌的聲音。更過分的幾個把書拋來拋去扔著玩。

英語書在沈清石手裡緊了緊,她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隻聽得「啪啪啪」幾聲,她在他桌上狠狠敲了三下:「安靜,安靜。像什麼話?

林倩、周悅、吳靜怡、趙芬芬,你們這樣還有個女生的樣嗎?」

末了她扔下一句「楚嘉越,下課到我辦公室一趟」。

等她走開了,林文東從把吸管從課桌上鑽出的洞裡接上來,用課本擋著,低頭喝一口飲料。

「夠潑的啊?」

「嗬。」嘉越從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哼,「水性楊花。」

最後一句說得極輕,林文東掏著耳朵說:「什麼,你說什麼,啊?」

「林文東,起立,回答一下這道問題。」沈清石在講台上推推眼鏡,手裡的教鞭指到投影儀上的一道單項選擇題。

眾目睽睽下,林文東隻好硬著頭皮站起來。感受到四周投過來的目光,他似模似樣搖頭晃腦地想了想——答不出來。

他當然答不出來。

他根本沒聽課,怎麼可能知道?

沈清石看著他,似乎就打算這麼耗上了,教鞭一下一下不急不緩地拍在手心裡。

「……」林文東雖然臉皮厚,也不想被當猴子已經看到下課。他不動聲色地抬腳踢踢楚嘉越,結果沒人應。

他豁出去了:「A。」反正還有四分之一對的概率不是?

像每個老師發現上課開小差的學生一樣,沈清石還就不希望他好過了。她麵無表情地說:「為什麼選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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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半天過去,林文東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下麵的同學好不容易提起來的興致也漸漸消磨光了,各幹各的,四周又吵吵嚷嚷像個麻將室了。

「砰——」的一聲,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

沈清石收回震痛的掌心,目光冷冷地掃下去。「鬧夠了沒?」她說,聲音擲地有聲,「就你們這樣的態度,還想考大學?

不想讀?全回去種田得了!

作業不交,上課不聽,來學校幹什麼的?」

她走下講台,經過的地方詭異地安靜。楚嘉越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睜開眼睛的時候,沈清石正好停在他麵前。

「誰告訴你上課能睡覺的?」

楚嘉越抬起眼角,瞥她一眼,不緊不慢地放下駕著的%e8%85%bf,看著她。他的眼神讓她一陣止不住的惱火。

「站起來。」沈清石說。

他磨磨蹭蹭了好久,慢慢悠悠地站起來,態度一看就是敷衍的。沈清石忍著的一口氣快要憋不住了,心裡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太過,適得其反。

但是這傢夥——

「你就這態度啊,楚嘉越?」

上不下去的課變成了壞學生□□大會,不愛聽課愛看熱鬧的反而來了興趣。

沈清石在兩個遠遠高於她的男生間來回走動,踱了幾步,心裡的火氣有增無減。

「學習學習,沒有學哪來的習,拿什麼參加考試?」

她站定了回頭,楚嘉越安安靜靜地受訓,看不出喜怒,看到林文東幸災樂禍地在那兒笑,冷笑了聲,「有的人也一樣,半斤八兩。」

他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楚嘉越抬頭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蘊含了一絲說不出的輕佻和無謂,更有一種不屑的味道在裡麵。沈清石心裡的火在迅速上湧,趕在爆發前夕,轉頭訓林文東去了。

他慢慢收回視線,低頭彎了彎嘴角:「嗬。」

林文東聽見,從後麵靠過來:「怎麼了?」

「……」楚嘉越抬頭往講台上瞥一眼,長%e8%85%bf一伸,架在前麵李越的椅子上,轉頭對他說,「你說她怎麼就這麼拽呢?」

林文東想了想:「這小老師,是挺拽的,嗬嗬。」他覺得好玩,「不過,就這麼讓她囂張下去?以後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嘉越不置可否。

林文東說:「我讓人給她點顏色看看,免得以後動不動找我們麻煩。」

楚嘉越想一想,低聲說:「別過火了。」

下課鈴響了,他從兜裡抽出一根煙,藉著林文東的火點燃。吸一口,吐出來,涼涼地說:「不過這女人,確實挺煩的。」

作者有話要說:

☆、023

023

很不愉快的一節課。

沈清石整理好自己的書後就離開了。走廊裡圍攏著很多學生,不少和她打招呼,她心情很差,還是擠出微笑來應對。心裡很累,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沉。

她低頭走得太快,過拐角的時候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對方伸手